《春江回憶錄》第二章學生時代（3）

草溪閑翁

注：本文圖片源自網絡。 詩曰：助人向善師妙籌，結緣無果徒增憂。先賢著述智化海，后儕博采勤作舟。恙疴幸得圣手療，福壽應為仁者有。少年當存凌云志，他日展翅九霄游。注：師妙籌。師，李老師。妙籌，老師在班上組織學生開展“一幫一”活動。圣手，仁者，指為我治病的黃泥公社幸福院白宗岱醫生。先賢著述，指中國古代名人著作，也指我所讀的前人所寫的那些課外讀物。 9文化大革命之前，學校的考試制度十分嚴格，每學年進行的期末考試就是升學考試，考試的主要科目中有不及格科目要進行補考，補考不及格便失去升入高一個級讀書的資格，小學一年級至六年級都是如此。對于農家孩子，如果不能升入高一個級讀書，要么留級，要么回家務農。那時尚未實施義務教育，小學教育旨在掃除文盲并向初中輸送優秀學生。小學一年級至四年級為“初小”，讀四年級結束稱為“初小畢業”，那時的不少農村孩子初小畢業就回家務農了。五年級至六年級為“高小”，讀六年級結束稱為“高小畢業”，也稱“小學畢業”，考不上初中就回家務農了。農村孩子80%小學畢業回家務農，能升入初中的約占小學生畢業生的10—20%。那時，升學率的高低是檢驗一所學校教學質量或老師教學水平的重要標志。所以，老師們對于學生的任何一次測評或考試都是十分重視的，期末考試成績都要在校內按名次張榜公布，甚至半期考試成績也張榜公布。如果同校同級有兩個以上教學班，成績對比尤顯凸出。教育方針是使學生在德智體上全面發展，而升學首先是在智育達標基礎上再去考核學生德育和體育是否達標，這種升學考核模式沿襲至今。 10同學們進入一年級讀書，不知不覺間一學月過去了，學習上的優劣也顯現出來。在女生中，馮素明、李碧蘭的學習成績出類拔萃；在男生中，羅慶仕、羅慶剛的學習成績遙遙領先，我的成績亦頗為出眾；而且羅慶剛的字剛勁有力，在一群小學生亂糟糟的書寫中鶴立雞群。李老師通過學生平時作業、小測驗和學月考試，掌握了每一位學生的學習情況，學生的品行和家庭也有一定了解。他綜合德智體諸因素考慮后，確定了班委人選，讓我任班上學習委員。我也不知道學習委員是干什么的，老師怎么說就怎么做，比如組織大家朗讀課文，抽查同學們作業完成情況，等等。后來，老師又在班上開展“一幫一”助人為樂活動。李老師深知每個學生都有潛力，他希望通過‘一幫一’活動，讓班級里的每一個孩子都能跟上學習進度、共同進步。他懷著這樣的期待，精心安排表現好的同學與表現差的同學“結對子”，其中便有我與李大平“結對子”。李大平家與我家在同一個生產隊，相距并不遠，算是鄰居。從輩分上講，李大平是我的侄子；從年齡上講，李大平比我還年長約兩歲。李大平的父親去世早，母親改嫁，他是叔父的養子。養父母對他的教育較粗暴，他從小便滋生了抗拒和懶惰心理，讀書也不用功，成績很差，還要逃學，老師批評他多次也不改正。老師想出“一幫一”的好主意，讓我“一幫一”，不讓他逃學、不讓他遲到、不讓他拖全班后退。因為學校值周領導和老師天天檢查各班學生的到校和紀律情況，學生的遲到、缺席、曠課都會對班級榮譽造成不利影響。從此，我每天便去約李大平一起上學、一起復習，一起背誦課文，還檢查他的作業，幫助他糾正錯誤，可惜李大平對此興趣平平、愛理不理的。我很聽老師的話，即使李大平不喜歡我“幫助”，但我還是堅持做。有一天，我又來到他家屋外高聲喊：“李大平，上學了！”屋內傳來李大平懶洋洋的聲音：“早飯還沒煮熟，我還沒吃早飯呢！”我一聽急了：“你吃完早飯，我們都遲到了！”。“你先走嘛，我吃完早飯就來。”李大平不著急地說。我信以為真，匆匆上學去了，可是直到上第二節課時教室里還是沒有看到李大平，老師便要我去尋找。我尋思李大平可能在上學路上貪玩，便順著回家路上尋找，邊走邊四下張望，希望能看到李大平。可是直到進了李大平家，還是沒發現他。我問他養父，養父說李大平吃完早飯就上學去了。很明顯，李大平偷偷躲在那里玩去了。我只得把情況對他養父說了，他養父聽了很生氣，說：“待他回家后再收拾他！”看來李大平今天是免不了挨打的。我同情李大平，本不想告訴他養父，但他把我坑苦了，我也沒辦法。我又急急忙忙趕回學校給老師匯報，來回折騰，自己上課也給耽誤了。臨近放午學，我又匆忙踏上回家路去吃午飯。半天之內，在這條路上往返五趟，行程三十余里，疲憊與憤懣交織，令我精疲力竭。好在李大平念一年書就輟學了，我也解放了。如今回想，當年老師開展“一幫一”活動初衷雖好，實際卻讓優生去做差生的“監護人”，嚴重地影響了優生的學習，我所獲得的是“啞巴吃黃連”的體驗。 11上學2個月后，我能認識不少字了，便開始喜歡上課外讀物。學校那時的課外讀物主要是《紅領巾》，下午第三節課外活動時，中高年級的學生可以去學校圖書管理員那里借閱，而一年級學生識字太少便沒有借書資格了，往往是在教室里聽老師閱讀《紅領巾》，或聽老師講故事，如“李密牛角掛書”“磨杵成針”“嫦娥奔月”“武松打虎”等等，故事挺吸引人，同學們聽得如癡如醉。但老師不會天天下午講故事，每周大概一次吧，稱為“班級故事會”！還有連環畫在學生中互相傳閱，如《西游記》《水滸傳》《三國演義》《說岳全傳》等，但連環畫大多是學生的，而不是學校的。我首先看的課外書便是《紅領巾》。我雖然不能借閱《紅領巾》，但二姐是高年級學生，而且成績優秀，是容易在學校借閱《紅領巾》的，我也沾了光，順便拿來看看。雖然我有很多字不認識，但可以向二姐請教，附有拼音的文字還可通過拼音認識。后來，我又開始看連環畫。這種小人書圖文并茂，更能引人入勝，比看《紅領巾》更過癮，《西游記》的七十二變讓人神往，《水滸傳》的拳腳功夫令人崇拜，《三國演義》的計謀讓人陶醉。有時，我想到自己如果會孫悟空的變化、武松的功夫、諸葛亮的計謀，別人還敢欺負我嗎？只有我欺負他了。課外閱讀不僅讓我識字越來多，知識也越學越多，對我學習課本也很有幫助，課堂學習輕松自如、水到渠成，還提高了自學能力。于是乎，我對閱讀課外書籍的興趣一天比一天濃厚。可是，課外書籍很少，能借到一本很不容易，閱讀還受時間限制，甚至沒看完就得歸還人家。 12正當我沉浸在知識海洋中，如饑似渴地從書中吸取知識時，未曾料到一場疾病正悄然降臨。我不幸受了風寒，咳嗽發燒很厲害。我向老師請病假后，父親便帶我去看集鳳名中醫楊緒志。服藥后病情沒有緩解，父親又帶我去看任隆名醫杜文龍。杜醫生中西醫結合，但我服藥后病情仍未得到控制。患病看病一周了，我的病情越來越重，父母非常著急而惶惶不安，找誰給兒子治病呢？正當父母一籌莫展之際，大姨娘從黃泥過來走親戚，聽說我生病，便建議去黃泥幸福院白宗岱醫生那里治療，大姨娘說：“白醫生醫術高超，許多患有疑難雜癥的病人被他治好了，許多病人是在他們那里無法醫治了才慕名而去白醫生那里的，很快就藥到病除了。”父母一聽大喜，父親立即帶著我趕往黃泥幸福院。我走路吃力，一路上幾乎全是父親背著走。當父親累得須要喘口氣，才讓我自己緩步而行；當父親踹過氣來，又繼續背著我前行。趴在父親那寬厚卻已被生活壓彎的背上，聽著他沉重的喘息聲，那一刻，我雖年幼，卻隱隱感受到了如山父愛的深沉與厚重，這份人世間最偉大最無私的愛讓我刻骨銘心，他成為我此后人生中最溫暖的力量源泉！白醫生大概30歲的年紀，是一位全科醫生。給病人診斷時，他中西醫結合，以西醫為主，還可以進行外科手術治療。他診斷我是肺部嚴重感染，主要時初期感染沒得不到有效控制，而延及肺部。白醫生對父親說：“你們還算來得及時，再晚些可能危及生命了。”我們寄居在大姨娘家，我服藥后的當晚病情便有了明顯好轉，燒退了許多，咳嗽減輕了許多。第三天，父親見我病情好轉，便返回老家，他要參加生產隊勞，母親帶著妹妹來大姨娘家照料了我。白醫生醫術精湛，我經他治療10余天，身體痊愈。這期間，父親抽空來看我，把課本也帶來了，讓我看看書；父親還與母親和大姨娘商議，認為我命運多舛，要多拜義父，承義父福蔭，方保無病無災、多福多壽。于是，在大人們安排下，我拜雙龍院灣李義之為義父，自此我每年都會來黃泥雙龍院灣看望義父。插話，距當年治病過去甲子有余，我聽說白醫生年近百歲高齡，依然身體康健、精神矍鑠！我想，這可是白醫生行醫多年、救死扶傷所得福報吧，愿白醫生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疾病痊愈，我返回學校，已耽誤半個多月的學習時間，很快就期末考試了。考試后，學校列榜公布各班學生成績，我們班羅慶仕、羅慶剛、我和李大文分別是班上第一、二、三四名。我生病耽誤半月有余的學習時間，還能進入班級前三名，可能與我平時喜歡課外閱讀、提高了自學能力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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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回憶錄》第二章 學生時代（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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