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六十七歲:在時光褶皺里種一片春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讀到那位同齡人自白的夜晚,我正趴在陽臺地板上調試新到的無人機。遙控器藍光映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忽然想起他筆下“與孤獨和解”的嘆息,指尖在操控桿上頓了頓——原來同樣的月光下,有人數著藥盒里的晨昏,有人卻在等待電池充滿的間隙,用紅筆在地圖上圈畫下一場飛行的軌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清晨五點的公園總被我自行車的鏈條聲驚醒。車筐里裝著連夜打印的航拍攻略,紙頁上標注著某座峽谷在雨季的云霧走向,邊角還貼著半張從旅游雜志剪下的雪山照片。路過護城河時,退休樂隊正在練習《曾經的你》,薩克斯手大爺總在副歌部分漏掉兩個音節,卻讓我想起三十年前第一次聽見搖滾時,在宿舍床板上敲出的節拍。這些跑調的旋律混著晨霧,成了比任何養生講座都更鮮活的晨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對電子產品的癡迷常被子女調侃“返老還童”。上個月在數碼城為新款運動相機和店員爭論防抖參數,鏡片后的老花眼竟在屏幕反光里看出了年輕時檢修機床的專注。捧著無人機穿越戈壁的視頻素材剪輯到深夜,當鏡頭里自己的房車影子掠過沙丘,忽然明白為何總被新鮮事物吸引——那些閃爍的指示燈、精密的齒輪、能飛上天的機器,何嘗不是歲月贈予的魔法杖?讓我在膝蓋隱隱作痛的年紀,仍能觸摸到云端的溫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當然懂得時光的重量。在海拔四千米的營地搭帳篷時,需要停下來歇三次;看星軌時必須裹緊妻子留下的格子毯,那上面還殘留著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但比起計算余生還有多少個晨昏,我更愿意把日子釀成帶螺旋槳的詩:車載冰箱里凍著的酸梅湯,在青海湖的晨光里會泛起細碎的金箔;無人機掠過油菜花田時,鏡頭能捕捉到蜜蜂振翅的頻率;甚至在研究房車太陽能板安裝方案時,圖紙上的每道線條都在勾勒與時光共舞的軌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六十三歲那年第一次操控無人機升空,看著鏡頭里縮小成點的自己站在草原上,突然淚流滿面——不是因為渺小,而是感動于生命竟能以這樣的方式超越年輪。如今在房車俱樂部認識的老張,總笑我“比年輕人還貪心”,貪看更多的山,貪拍更美的云,貪嘗沒吃過的地方菜??烧l又能說,對世界的“貪心”不是最動人的年輕?當我在瀾滄江邊支起折疊桌,用新學的手沖咖啡技法煮豆子,熱氣混著江風撲在臉上,忽然懂得:所謂衰老,不過是給生命換了個更從容的舞臺,而主角永遠是那個眼里有光的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那位同齡人說“找老伴沒必要”,我卻在每一次出發時,都覺得自己正與整個世界戀愛。愛朝陽在無人機槳葉上跳躍的光斑,愛雨夜房車車頂的雨點節奏,愛數碼論壇年輕人喊的那聲“大叔”。這些熱愛讓我在菜市場看見青嫩的蘆筍時,會想“配著房車小煎鍋一定香”;路過五金店時,會琢磨“能不能給三腳架做個防風裝置”。生活的詩意從不在于年齡,而在是否愿意永遠做個揣著好奇心的旅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此刻合上航拍日志,電池已充至滿格。明天要去的峽谷傳來暴雨預警,卻讓我更期待云霧翻涌時的航拍畫面——就像歲月從不會因為年齡而停止饋贈,只要你愿意張開雙臂。六十七歲的我們,或許不該是等待黃昏的人,而該是握著遙控器,讓生命在時光里不斷起飛的人:讓螺旋槳切開暮色,讓鏡頭捕捉霞光,讓每一道新的皺紋里,都藏著未被馴服的山川與海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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