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隔籬蓮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那么幾年，每當回老家，母親總會和我講述她曾經歷過的艱難歲月。她一遍遍地訴說著，連一個細節都不肯錯過，從童年到青年再到中年，樁樁件件點點滴滴都是痛苦的回憶。我從開始帶著幾分好奇，到后來的故作耐心，最后忍無可忍！有一天我終于爆發了，等她講到一半，我接過話題，就像按下錄音機的快速鍵，把后面的內容一口氣補充完畢，然后帶著嗔怪看著她。母親詫異道：“你怎么知道的？”我苦笑：“您已經講過無數次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當時，我和我的兄弟姊妹們都不能理解，母親已經有了幸福的晚年生活，為什么總念念不忘過去的苦？于是，我們幾人輪番上陣，苦口婆心，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她放下過去，享受當下！但我們的努力收到的只是短暫的效果，過不了多久，母親的情緒就像橡皮筋一樣又彈了回去。她依舊不斷地訴說，尤其對我說得最多，因為其他幾人有的太遠有的太忙，有的太大有的太小，母親總以為我是最佳傾訴對象，而且我應該最理解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可我也并沒有如她所愿，只不過我覺得母親需要有人聽她嘮叨，從嘮叨中她才能感知自己還重要。只是她的嘮叨多是訴苦，后來我想，既然訴苦能讓她開心，就讓她訴好了！我只當耳旁風，或者洗衣做飯時的背景音樂，只是這音樂不那么動聽悅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直到有一天，我自己也不知不覺陷入莫名的痛苦里，就像無意之間揭開了潘多拉魔盒，幢幢魅影便一個接一個，沒完沒了躲閃不及！我方才想起了母親，才理解了母親為何對過去念念不忘，喋喋不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所以，我覺得我的性格像極了母親。母親吃苦耐勞卻也敏感脆弱，堅韌不拔卻也悲天憫人。她對過往的苦難無法釋懷，就像坐在環境優美的風景地，卻一心盯著并撫摸著曾經的傷口，那傷口也因她的不斷撫摸而永遠無法結痂，永遠不能脫落。</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但比起母親，我連吃苦耐勞都談不上。比起母親經歷的千辛萬苦，我怎么敢說自己也曾有滄桑過往？所以，我覺得母親的痛苦可以訴說，而我連訴說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我覺得我的煩惱更無藥可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不知道這樣一種戀舊情結是不是女性專屬？畢竟女性在在漫長的為母過程中，有過太多無奈無助的時刻。而“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再大的困難，為了孩子也會咬著牙堅持。再多的委屈，也會在忙碌中沖淡。而一旦進入老年，空閑時間日漸增多，那曾經被壓抑的情緒便自覺不自覺的沉渣泛起，讓原本看似幸福的生活，變成了自我折磨。</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于是，我勸母親去信奉宗教，無論什么教，只要她能明白人生來吃苦受累乃天經地義，受傷受難在所難免！所以，不必糾結過往，沒有經過布滿荊棘的險境，如何抵達繁花盛開的美景？我也勸母親相信因果報應，冥冥之中有神靈，她無比公正且所不在！我被我自己的話震動了：我是在勸母親，還是在勸我自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母親節來臨之日，愿所有走過艱難歲月的母親們<span style="font-size:18px;">能真正放下過去，享受當下！</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祝?普天下所有的母親們：母親節快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5年5月11日寫于上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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