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寧教授專題講座《漫談昆曲》2025.04.19.

徐亮

水磨調中的江南故事《漫談昆曲》王寧教授專題講座2025.04.19. 今天王寧教授從這八個方面開講一、昆曲：從“地傾東南”說起二、曲、園、茶、禪：江南四“慢”視野當中的昆曲三、總把美人關江山:昆曲中的“亂世佳人”四、曲之佳者，能發深微:《尋夢》與昆曲的細膩五、沿著文字的方向前進:昆曲的曲牌是怎么回事?六、昆劇:中國文學、音樂與舞蹈最美麗的遇見七、回到湯顯祖:關于湯顯祖的身體與性格八、一大群流淚的眼睛：關于馮小青，或者藝術是什么? 昆曲植根于江南的“慢文化”，我在很多場合講昆曲起源，都從四個字“地傾東南”說起。從世界范圍看，很多農業文明都起源于大河的沖積平原，尤其是江河入海的三角洲地帶。所以，人類早期的大型農業文明很多都是“三角洲文明”。從這個角度看，“地傾東南”是上天賜給長江三角洲最好的禮物；借著地利，這里較早形成了成熟農業，較早完成了農業和手工業的分離，較早形成了中國歷史上經濟意義上的“鎮”和“城”(這些鎮和城不是出于軍事和政治的目的而出現的)，最終發展成為中國歷史上極為醒目的城市群落。 我曾想過寫一本書，就叫《昆曲雙城記》，記述關于蘇州和南京的昆曲故事。其實，稍擴大一點兒，昆曲與江南城市的命題可以輻射很多城市，如我曾經提到的“江南九城”。這個地區城市的密布我們可以參考兩個數據：一是《百城煙水》的“百城”，這本書是清代兩位作者記述蘇州本地風物的；第二個是《昆劇演出史稿》中所記載的江南水陸66個碼頭，是當時昆劇名班“全福班”走江湖時日常活動的地方。這里的“江湖班”真正在“走江湖”，一條船就可以走遍江南。 我們在城市層面談昆曲，是基于這樣一個邏輯：只有溫飽無慮乃至優渥之后,休閑和審美才成為生活之必需。所以，經濟對于藝術的滋養至關重要。我們看到，多數精致的藝術都起源于從容，優雅往往以富庶為前提。 優雅往往以富庶為前提。反過來想想，其間的道理也非常顯見，我曾經寫過這樣一段話：世間急吼吼者，不外是兩個原因：一個是窮，一個是卑。窮則碌碌于物，必厚積而無厭。卑則汲汲于名，務眾是而自適。故人生欲靈脫，一須脫窮，脫窮始可返心。二須脫卑，脫卑方能明志。真正的人生，始于從容。無過欲于物，不紛擾于名。此刻方能我心悠悠，知來知去，知機知危，知器知道，知我知他，知時知困，知止知恥。洞徹世道人心，得證澄明大道。知人之為人，行事之必行。 《江蘇大劇院》的昆曲浮雕 記者：您的這種邏輯我非常認同，不過是否也有這樣一種情況：有些區域，富裕未必會走向優雅，這一點您怎么看?王寧教授：你提到的現象確實存在，但如果再長遠一點兒看，精神財富勢必以物質財富為依托。江南的富庶直接刺激了“審美消費”，舉一個例子：大家可能聽說過“揚州瘦馬”，明清時期揚州很多人作為生意來做。把幼女買下來教以歌舞，等技藝學好，女孩長大，再賣出去獲利。 “揚州瘦馬”在當時形成了一個完整的產業鏈條，從事各環節事務的人都有專稱。買主一般是兩種人：富人和樂戶，富人買來做妾，樂戶買來賣藝。所以，明清往往有“到揚州買妾”的習俗。對這種現象有學者專門研究，我的朋友揚州韋明驊先生就曾經寫過專文。所以，學者都熟悉“揚州瘦馬”，往往和“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相提并論。但實際的情況是，蘇州也有瘦馬，且有資料顯示，蘇州的瘦馬不僅數量大，而且質量高。有蘇州文人曾經寫過一組詩，羅列吟誦了蘇州瘦馬的諸多佳處。認為“揚姬”有六個方面比不上蘇州的女孩子。 當時蘇州出賣瘦馬的人家分為兩類：一類是“父母家"，出賣貧苦人家自己家的孩子；一類是“架子家"，是專門買來小女孩然后獲利的。前者長于“色”，后者則往往色藝雙全。很多朋友可能也會記得這兩句詩：“千家有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種田”，這兩句也是寫蘇州的。只是大家可能沒有留意，詩歌歌詠的正有關蘇州瘦馬，它揭示了蘇州瘦馬產生發展的經濟土壤和文化氛圍。試想，如果是在經濟落后地區，怎么可能會浪費大量的田地去種花？那里的女孩子也勢必首選謀生的農桑，男耕女織，又怎么可能會：習曲、種花？ 王寧教授專題講座《漫談昆曲》水磨調中的江南故事2025.04.19. 巨大的“審美市場”顯然是鮮花產業存在和發展的基礎。蘇州到現在還有“夏日三白”的說法，指的是三種白花：梔子花、白蘭花、茉莉花。從神靈的供奉也能看出來當地的經濟特點，如在東南沿海地域，供奉和漁業密切相關的“媽祖”，在晉東南和蘇州盛澤等蠶絲業發達地區，供奉蠶神。而在蘇州等富庶之地，常常供奉花神。今天，蘇州虎丘的花神廟仍保存完好，約略可以看到古代休閑經濟的影子。 江南的富庶刺激了“名物”之盛，明末清初蘇州太倉人吳偉業曾寫過十八首[望江南]詞，自豪滿滿地記述當時蘇州池館、舟人、骨董、盆玩、魚鳥、弈博、市肆、弦管、市脯、疏果、機絲、禪林、梳掠、閨裝、刺繡、器玩、狎客、聲伎等名物之興盛。這背后還藏著一些有趣的掌故：如蘇州太湖周邊地區，曾經有“種石”之俗；往往由爺爺把石頭做初步的形狀打制，然后投入湖中，通過湖水多年沖刷，形成珍貴的“太湖石”，而收獲者往往是孫子輩了。 蘇州古來有“姑蘇十二娘”之說，含舟娘、花娘、繡娘等?？滴趿荒?，一位“硯耕吳門”的書生瓶園子曾寫下33 首《蘇州竹枝詞》，描寫他眼里的蘇州生活，詩云：“三鮮大面一朝忙(傍午則歇)，酒館門頭終日狂(自晨至夜)。天付吳人閑歲月，黃昏再去闖茶坊。”其中這一句“天付吳人閑歲月”，其實很好概括了明清江南人素常生活的閑適狀態。而明清時期的昆曲，正生長在這樣的文化氛圍里，所以，他首先是一個關于富庶的故事。 [牡丹亭]尋夢 所謂的雅俗共賞，其實是針對其藝術品格而言，這種描述大約是在論藝術、停留在藝術層面，我所說的優雅，則是關于精神氣質的概括，屬于文化層面的描述。昆曲的優雅正建立在這種富庶和從容的基礎之上，這種氣質是其他任何一個劇種都無法比擬的。而且，這種氣質其實已經不是戲劇范圍內的話題。談到這個話題，我常常將昆曲和其他幾種東西聯系在一起討論，稱之為江南“四慢”：曲、園、茶、禪。 曲就是昆曲，昆曲的水磨腔尤其“慢”，純正南曲采用五聲音階，沒有4、7兩個半音，板式經常是一板三眼，有時還加贈板，一個人如果是急性子，聽起來會很累。比如《牡丹亭·離魂》當中，有一支著名的南曲【集賢賓]，傾訴杜麗娘相思成疾、殉情彌留之際心中的悲傷，以省昆張繼青演唱的版本為例，大約要六分鐘時間，肯定是很慢的了。但正是這種慢曲子，十分適宜用來傾訴委婉、纏綿的情緒和情感。所以，昆曲當中很多名曲，都是用來訴情的慢曲。 所以，習唱昆曲，從容是必需的氣質。我不太主張急性子學昆曲，尤其是生旦曲。昆曲很多字在演唱時都要求按照字音交代清楚，字頭、字腹、字尾，逐次交代清楚，這種方法被總結為“依字聲行腔”。 具體發音講求力度、氣流運行、發音部位的精確，在技術基礎上，才能談曲情的抒發。所以，昆曲的唱和曲子都是需要精雕細刻的，因而也產生了很多理論著述。這很像練習書法的楷體，一筆一劃，一勾一折，都不能馬虎。所以，昆曲的慢，其實是一種精致，也是一種從容。這種從容，是一個群體離開“急吼吼”以后的生活態度，因而是一種優雅。 蘇州園林也是“慢”的產物，雖地處市井，卻往往鬧中取靜。優秀的蘇州園林一走進去，會讓你立刻產生“慢下來”的感覺。仿佛一個匆忙的行者，突然聽到了來自內心的聲音。園林的婉折也意涵豐富，一曲一折均蘊含深意，移步換景當中，每每給你欣喜和驚奇。就仿佛一本厚厚的、卻關閉著的冊頁，她的美麗和味道，都深閉在一層層的皺褶里，只要一打開，每一頁都會讓你欣悅、感動。江南園林與一般意義的北方皇家園林意趣迥別，皇家園 　　江南園林與一般意義的北方皇家園林意趣迥別，皇家園林往往“豪橫”；江南園林卻總是婉約。前者如果是“長河落日”、“琵琶鐵板”；后者則是楊柳岸曉風殘月，是“綠樹人家紅袖招”，是“流水小橋”、“綠楊系馬”。 更為重要的是，江南園林是文人“歇下來”的產物，很多江南園林都是達官貴人“棄世”之后“遁形”的地方，“萬人如海一身藏”，此之謂也。甚至有點兒元代文人徹底“放倒”后的放浪不羈：表面的閑適背后，往往透出一絲頹唐、一絲傲岸和不屑，深層更是一種靜謐。 茶和禪，也都浸泡在“慢”當中。茶不是湯液，禪也不是覺悟，都首先是一種心境，是悅納、是拈花一笑。離開了特定心境，我們都不過是徘徊在門外的莽夫，是普通的飲者和讀者。否則，即使是用隔年梅花上的雪花烹出的香茶，也只能如《紅樓夢》當中妙玉所言，是“飲騾子飲馬”了。 在此意義上，我總說：你可以在文學層面解讀昆曲，可以在音樂、身段、舞臺藝術層面欣賞昆曲，也可以在曲牌角度研習昆曲。 　　在此意義上，我總說：你可以在文學層面解讀昆曲，可以在音樂、身段、舞臺藝術層面欣賞昆曲，也可以在曲牌角度研習昆曲。適者自適，樂者自樂，這些都很美，也都沒有問題。但是請記住:唯有上升到精神層面和文化層面，唯有直面心靈，才能讀懂昆曲最本真的味道,領略她骨子里的美。所以，我經常說:昆曲賜給我們最珍貴的東西是優雅，不是妖冶。而以上談到的曲、園、茶、禪，雖然皮相不同，但其神韻不二。所以，我一直在說:曲園茶禪，四雅不隔，一慢可通。她們都是心靈的守望，是關于心靈的故事。 烙畫《揚州是個好地方》 昆曲多演才子佳人，我曾經開玩笑說：江南山溫水軟，才子多，美女多，人多情，所以戀愛故事特別多，昆曲當中的愛情戲也就十分常見。其實,《牡丹亭》不是嚴格意義的愛情劇，這個問題比較復雜，以后可以專門談。 　　明末清初的李漁曾經說過：傳奇十部九相思，早期昆曲的很多戲就是單純的愛情戲，男女主人公悲歡離合，一男一女，分離后的遭遇往往自然形成戲曲的雙線結構。后來很多愛情戲的結構也都是在這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但昆曲很早就出現了一種新的愛情戲類型，即將愛情和家國糾纏在一起的故事類型。開山之作就是《浣紗記》，把西施和范蠡的愛情與吳越爭霸的歷史事件糾纏在一起,形成了昆曲歷史上醒目的“亂世佳人”系列。 現代社會的一種通病就是浮躁和功利，人們都急吼吼的，想要得到什么。昆曲的“慢”和“注重內心”對于這種通病正好起到“療救”的作用。讓身體靜下來，聽聽來自靈魂的聲音。昆曲中包含的“愛”其實正是我們這個時代所缺欠和急需的。情感是人類最本質的功能，我們的教育多年以來一直強調，教育應該使一個人的人生完整，一個人要想完整，勢必是“fullgrown”的。而一個完整的人生，勢必是為愛所浸潤、滋養的。我經常感慨，很多現代人其實已經“愛無能”，一個人只有愛著或者被愛，生命才值得。當然，這里的愛是“大愛”。 我主編《大學戲曲鑒賞》的初衷，就是讓青年學生可以得到“愛”的熏陶，喚醒我們的情感功能。所以，每次給大學生開這門課程的時候，課程第一講，我總會告訴大家：如果同學們要問我，這門課程有沒有什么終極要求，我會說四個字：“學會感動”。我會同時送給他們當年我在南開大學辦詩社時經常說過的兩句話：“感染你，以我煙雨蒼茫的世界。沿著心的方向”，這可能是當下藝術所能給我們的最美禮物吧！這不是危言聳聽，這個世界可以沒有手機和汽車，但不能沒有愛，如果真有一天世界變成了愛的荒原，那…… 昆曲這種將家國和情愛合為一體的做法，使得作品主題不再單薄；除了“零香斷粉”，還有“華屋古丘”；除了悲歡離合，還有銅駝荊棘，除了灞橋別情，尚有黍離之悲。正是在這個意義上，我曾經多次在學術會議上批評某劇團某版本的《桃花扇》，這個版本的主要場次的安排都針對“男女”，將全劇處理成了一場候、李愛情戲，產生了可怕的“誤讀”。更要命的，刪除了該劇的“劇眼”——《余韻》[哀江南]套曲。戲劇最后描寫當干戈消歇，白發漁樵相逢山林，感慨世事變遷，朝代更迭，這折戲名為《余韻》，其實是余韻不余，反而恰恰是全劇當中作者感情最為飽滿、也是噴射性抒發的地方，是全劇感情從“零香斷粉”到“華屋古丘”的升華。 全劇當中作者感情最為飽滿、也是噴射性抒發的地方，是全劇感情從“零香斷粉”到“華屋古丘”的升華。如果沒有對于劇本的認真閱讀和仔細解析，是理解不到作者這番用心的。而如果僅僅一味服從于舞臺演出的好看而刪掉《余韻》，正仿佛挖掉了美女的一雙美目。在這個意義上,《桃花扇》繼承了昆曲開山之作《浣紗記》，將男女主題提升到了家國層面，完成了古典愛情劇主題的升華。藝術角度，此類劇目也較之于一味的纏綿多了一份勁切和蒼涼。 首先，昆劇屬于戲劇，這里我用的昆劇就專指戲劇而言了。而戲劇是一種綜合藝術。所以，昆劇的美首先體現為一種綜合美。這種美我稱為“集美”，是共時性角度考察的結果。它不是簡單的幾種美的疊加，比如文學、音樂、舞蹈，而是一種交融和化合。文學、音樂、舞蹈，在昆劇當中如何交融和化合，這里面涉及很多技術問題，也是幾百年昆劇發展史上，歷代專家都試圖解決的問題。比如，文學和音樂的融合，就有很多技法層面的成果。昆劇理論成熟之后，一度出現“面向文學的音樂設計”，我把這種設計稱為“沿著文字的方向前進”。 昆劇理論成熟之后，一度出現“面向文學的音樂設計"，我把這種設計稱為“沿著文字的方向前進”。昆劇的舞蹈也不是獨立的，比如除了各行當家門的程式化身段，昆劇有很多密切匹配文辭，為了達文辭之意而專門設置的身段系列，現在存留的昆劇折子戲的身段譜就是歷代藝人通過長期舞臺實踐，積累沉淀下來的優秀身段。 就是歷代藝人通過長期舞臺實踐，積累沉淀下來的優秀身段。至于昆劇的文辭之美更為顯見，由于有了批量文人的參與，使得優秀的文人傳奇每每遍體錦繡、滿目琳瑯。最美的文學、最美的音樂、最美的舞蹈，這些都不是根本的，最最根本的，是這些最美的藝術以一種高度融合的方式融匯一體。所以，我一直強調:中國有最美的文學，也有最美的音樂和最美的舞蹈，但將三者融為一體的，唯有昆劇。昆劇美的造極，不僅體現在門類藝術，而最重要的體現為融合。這是很多其他劇種壓根兒不能望其項背的。昆劇之美，在歷時性的角度，還體現為“積美”。這一點 昆劇之美，在歷時性的角度，還體現為“積美”。這一點雖然在很多劇種當中也有體現，但就歷史和深度而言，昆劇則堪稱代表。以《牡丹亭》為例，很多優秀的藝術作品，尤其是存在較大創造性接受可能的作品，從他離開作者之手開始，就已經不屬于作者本人，而屬于這個世界、屬于時代了。湯顯祖的《牡丹亭》早就不是湯家的牡丹，而是天下人的牡丹了。從湯顯祖寫成《牡丹亭》劇本，到白先勇創制“青春版”《牡丹亭》，四百年的《牡丹亭》傳播史，也正是《牡丹亭》的“打磨”史和“美化”史,是一部累積性質的美麗沉積史。甚至，在有些層面和角度，甚至體現為“再造”和“重構”史。從學理角度考察這種沉積體現在幾個方面，一是就劇本而言，歷經…… 當然，昆劇和牡丹亭經過幾百年的積累，這種沉積基實體現在很多方面，我上面所說的僅僅是比較顯見的。在這些不同層面的活動當中，我們都可以看到文人的身影，換言之文人參與是昆劇進階和發展的重要支撐，它涉及創作改編、音樂、舞蹈、導演、研究、家樂家班等多個方面。這在中國戲曲史上都是很少看到的一個景觀。在這個意義上，昆劇就仿佛一個年代久遠的江南園林，經歷著歷代園林師積累牲的塑造，所以我稱之為"積美”，昆劇之所以可以擁有悠久深厚的文化內涵”，個中緣由正在于此。 問：當代青年欣賞學習昆曲，到底有什么意義和價值？王：您這個問題很機敏，也很必要。自2005 年我從蘇州大學博士后出站以來，一直在蘇州大學為本科學生開設《傳統戲曲欣賞與評論》的選修課。與之配套的是我主編的《大學戲曲鑒賞》教材，里面選取了二十個戲曲劇目，從文本到演出，為年輕學生解讀戲文的思想意涵和藝術魅力。選擇作品的時候，很多都取自昆曲，而且都是選擇“濕淋淋”的片段，選擇那些感情最為飽滿，最能打動人的片段。Tearful， watery，我喜歡用這兩個詞來描述這些劇目。人類最偉大的是情感，這是人類異于禽獸的地方。或者說，我們最偉大的…… “愛比活著重要”,《牡丹亭》傳播過程當中，江南閨閣女性在閱讀過程當中，表現出的往往是“不得其愛，吾寧死”的決絕。對于像馮小青那樣的江南閨閣女性而言，不用去觀劇，僅僅是開卷讀書，已經不能自拔。閱讀是毒藥，可以致命，其結果往往以命相殉。但他們卻甘之如飴，前赴后繼。這種世紀魔狂的后面，其實潛藏著一種深沉和激烈，是關于生命和愛的意義的追問和解答。 　　除了愛，昆曲可以矯正我們的氣質，讓優雅深入氣質。如果一個人，成天所習見的都是美麗和優雅，他必然會對丑陋和粗俗產生本能的排斥，并最終養成深入到骨子里的優雅。這種氣質，是技藝和才華都無法代替的，它是精神層面的財富，是很多外在的力量都無法撼動的，是可以伴你一生的終生財富。在此意義上，我們才能感受到“熏陶”一詞的深刻內涵，并真切體會“貴族”一詞的真正含義。(完) 《牡丹亭》尋夢表演身段 請欣賞《牡丹亭》尋夢視頻片段 請欣賞《牡丹亭》尋夢視頻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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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寧教授專題講座《漫談昆曲》2025.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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