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龐隨軍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作者：龐隨軍 時光悄然，一天又一天，一年趕一年。我們也如鳥兒般不斷地遷徙輾轉，心中卻平靜無瀾，只因有母親，住在心間。母親二字，想起來，心就暖。從出生起，只要聽見媽媽的聲音，甚至是嗅到母親的味道，我們就會笑的甜美，玩得歡快。母親，是牽在手里那根長長的線。她在那頭，我們在這頭。中間是她用愛為我們堆砌的時光，是我們的最美成長歲月。一步一回頭里，她在擺手；一點一滴之中，她在示范。帶著溫度，帶著馨香，帶著甜蜜，帶著四季的陽光，還有很多很多我們無法用語言詮釋的愛，助我們行進，勵我們飛翔。母親二字，呼喚起來，心里甜美。無論多大，我們的潛意識里媽媽就是家的代名詞，即使不在身邊，反復試煉的是一聲聲的殷殷呼喚，最回味的是一縷縷的裊裊炊煙。在外面，任誰再是強者，能獨當一面；只要回到家，依然可以像個孩子一樣，在母親身邊任性，做最真的自己；即便平凡普通，甚至一無是處，父母的愛，仍無怨無悔，體貼入微。因為，我們知道，飛得再高，走得再遠，心中那根思念的弦永遠在您的手上。我們也知道，無論離開多久，心中那根愛您的弦也不曾松開過。讓我們時刻都有勇氣和底氣，跋涉萬里。 母親，您給的那些時光，總是含香帶暖，無寒涼。歌中唱道：您的發絲，是歲月落下的霜，是時光的針腳，密密縫進滄桑。每一根，都寫滿了您為家庭、為我們默默付出的故事。在那些辛苦的晨昏里，您用自己的方式，迎接著每一個日出，送別著每一個日落，給予著我們永恒的溫情焰火。這份愛，是我們生命中最珍貴的財富，伴隨我們走過漫長的人生歲月，傳遞著力量與喜悅。母親，您的碎碎念念，溫暖了我們的歲歲年年。在這個快節奏的時代，我們習慣了簡潔高效的信息交流，有時甚至失去了傾聽絮叨的耐心。您也不氣不惱，仍以最日常的方式，訴說著恒久的牽掛；您的目光永遠追隨著我們，眼神里滿是寵溺與關切，那是一種最安全的守護。這份愛，純粹而深沉，無私且綿長，在無數個日夜，編織成守護的網，將我們緊緊包裹。如同風雨中的一把傘，為我們遮風擋雨；有如寒冬里的一爐火，給我們帶來溫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永不疲憊和厭倦。 微風過處，清香細細。沒有人不喜歡陽光，那明亮溫暖里是媽媽的關愛；沒有人不喜歡花香，那沁人心脾中似媽媽的守護。我們以一聲媽媽為理由，向她無盡索取；她以一聲媽媽為枷鎖，向我們無限付出。那時急時緩，似嗔似溺的碎碎念念，如陽光般明目，若春風般輕柔，溫暖陪伴著我們的歲歲年年。在我們的認知中：媽媽在，家就在；有媽的孩子，永遠有個避風港。因為，她是暗夜里的螢火，再是微弱，也足夠照亮我們的所有歸途。進家頭一句話，就是叫媽媽；有事頭一件，就是找媽媽；即便什么也不干，看著她的背影，都覺心安。只為我們清楚：她會竭盡所能和我們站在一起，將我們捧我在手心，遮擋未知的人生風浪，付出什么都在所不惜。母親，您用半生為我縫補歲月的缺口，我們愿用余生守護您的溫柔。小時候，每個孩子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快快長大，而長大后，我們最想做的事情是希望父母慢點變老。他們把青春給了我們，把時間給了勞累，把歡樂給了家人。四時有來往，緣分有聚散，只有這份深愛，一生依然。不求回報，綿延不斷。或許，我們總是太靦腆，不好意思表達情緒，都把愛落實在行為日常里。但，別忘了：媽媽也曾是小女孩，怕黑，怕蟲子，也會掉眼淚，也有自己的小偏好和小執著。風，會記得枝葉搖曳的歡喜，我們要看到她眉眼憐愛的笑意；雨，會記得與芭蕉的甜蜜悸動，當感受她寵溺的律動；雪，會記得滿樹銀花的私語，勿忘撫慰心浸潤的勵語，在獨屬于我們的上空時時響起。 　　今天是母親節，母親，我對您深情呼喚，媽媽，你是否聽見？這是屬于您的節日，可是，您已經離開我們七個年頭了，您的兒女們非常想念您，您可知道？又是一年母親節，母親，是世上最崇高圣潔，最神圣無私的稱謂。而我更喜歡媽媽一詞，因為，那是我心里最親切，最長久的呼喚。可惜，我永遠也沒有媽媽了，每當聽到別人喊媽媽的時候，心里總不是滋味。母親，給了我生命中最柔軟的愛，最溫馨的美，以及如今無法割舍的懷念。母親，更是一種源自內心的牽念與牽掛，兒行千里母擔憂，我尚記得第一次離家去市里玩耍，您千叮嚀萬囑咐，為我熬了幾夜，親手為我縫制了厚厚的被褥。我深切感受到孟郊的《游子吟》中說：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母愛總是那么深入人心，如春雨滋潤，悄然無聲，潤物細無聲，還記得，我去延安上大學的時候，您更是不舍，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默默坐著，偷偷抹淚。在車站，您雖然沒有來，我知道，您是怕我看見你哭。這一幕幕場景，歷久彌新，猶在眼前，淚目回想，您是永駐在我心中的最無私，最偉大的生命之源，給我生命，伴我成長，為我念掛一生，用愛護佑我生命的人，這種愛，就是母愛，深入生命，悠遠綿長。母愛，充滿了柔情，理解與包容，曾經我曾經一度認為母親就是一座山，可是有時候，偶爾也能看見母親的脆弱。我知道，哪個母親不曾是弱不禁風的女子，擁有一個柔情似水，脆弱膽小的內心？“女子本弱，為母則強”，而當她一旦成為母親，她的內心就是強大的，因為母愛已經占據了她的全部身心，積蓄了所有關于母愛的偉大力量。 晨起，我走在母親走過千百次的小路上，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悲哀。在我的眼里，仿佛到處都是母親蒼老的身影，浮現出母親那飽經風霜的慈祥的臉。母親，己于七年前匆匆的離我而去，留給兒子無以倫比的憂傷和哀愁，讓兒子感到無窮的思念和內疚。母親，我想您，雖然，您已經離我而去七年，腳步匆匆，越走越遠。然而，兒子的悲痛，并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淡去，反而與日俱增。多少次，我把母親的照片放在我的床頭，看著母親的遺像，傷心，落淚。多少次在夢里，我見到母親的面容，和母親一起幸福的生活。有時候我竟然會覺得母親沒有走，她就在我身邊不遠處，只是我看不見她，摸不到她。這就是陰陽兩隔的苦楚，每每思至，心如絞痛。母親，我想您，在悄無聲息流淌的時光里，蔓延著一種無奈與無助，在深深的思念里無法自拔。失去母親，就好比風箏斷了線；失去母親，就好比零散的物件沒有了捆綁的繩；失去母親，就好比樹葉飄離了枝頭；失去母親，就好比漆黑的夜里沒有了星斗。溫暖的淺夏，百花開放，母親再不能沐浴欣賞；各種人間美食，母親再不能品嘗；每個星期天，節假日，以及下班以后，我便沒有了歸去的方向；想打個電話，卻不知打向何方。母親，當我的心靈滿懷思念，去摸索您的靈魂的時候，腦海似乎跳出了神經，懷念在隱痛的擠壓下，到處飄逸著您栩栩如生的音容笑貌，恍惚中讓我一次次的失眠。母親，我用盡全身力氣呼喊您，但我永遠聽不到您的回應。我多么想回到從前，每當想起您瘦小的身軀，曾經在最困苦的年代，賦予了我最可愛的生命，您那飽盡風霜的笑容，曾經在我從小到大的成長中，一次次的失落中，給予無限的撫愛和無窮的力量，使我振作前行。 　　還記得，那是我小的時候，因為家住農村離縣城市里醫院很遠，當時又是深夜，父親又在城里工作，為不打擾別人，母親獨自用拉拉車拉著我，拼命奔跑在去醫院的路上。我窩在拉拉車上，看著母親的佝僂前傾的背影，心都碎了，我對母親說，我可以自己走，而母親似乎跟沒有聽見一樣，始終沒有放慢腳步。到了醫院，母親累的癱坐在門診大廳里已經動不了。在急診室的病房里，母親用疼愛的眼神看著我，那分明是一雙布滿血絲，哭腫了的眼睛。她看著我難受痛苦的樣子，仰起頭，默默地說：老天，讓我替孩子受這個罪吧。以至于，現在想起來那個場景，我依舊是淚流滿面，這是一個母親的脆弱，也是一個母親的偉大。母愛，是我生命里的一本書，厚重也有內涵。翻看母親的一生，那不是一本記錄自己生命的書籍，而是滿滿的都是兒女們的生命歷程。從我們呱呱墜地的開始，母親就要心血書寫下了我們每一次的歡聲笑語和耍賴哭泣，每一個日夜，我們不是躺在她懷里，而是住進了她生命里。她每一天最快樂的事情，就是書寫下了我們每一個細小的變化，會自己走了，會叫爸爸媽媽了，這些變化會讓她欣喜若狂。那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間，唯獨沒有自己，省吃儉用，甚至過年都不舍買一件新衣服給自己，卻總是把最好的留給兒女，每一頁上都書寫下了我們成長路上的點點滴滴，有我們的心情，我們的悲喜。厚厚的書籍上，雖然現在已經蓋上了厚厚的泥土，但是那份厚重里寫滿了我們生命的成長足跡。母愛，為我們遮風擋雨，就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我深深知道，沒有母親就沒有了家這個道理。每個母親都是為了女兒們能夠健康成長，不畏風霜雪雨的侵蝕，不畏酷暑嚴寒的摧殘。即使承受生活中所有的苦痛和委屈，也要為我們遮風擋雨，努力營造一個溫馨而幸福的家。 小時候，那個年代每個家庭孩子都不少，父母親很難照顧好孩子，都為了家庭的幸福而努力工作。每當想媽媽的時候，我就會去田里媽媽勞動的地方去看看，雖然，那里的農民們都穿著嚴實的勞動服，帶著草帽，看不出誰是我媽媽，但是，在那里都是為了兒女而甘愿獻出一生的媽媽們。母愛對于我們就是一條生命之河，滋潤，澆灌著我們的生命。母愛，是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是細膩呵護，通情達理的，是敏感柔軟，意蘊綿長的。因為母親的一生已經把最深的愛，最濃的情，都注入到了兒女們的生命里了，在期盼中，看著孩子快樂地長大，在守望中，默默地等著生命開花。母愛，是陽光的溫暖與明媚，時刻伴隨我們前行，用生命為我們鋪出了一條通往幸福的路。我們都是母親的手心里的寶，草木深情母愛更甚，當我們經歷人間苦痛，母親無怨無悔地為我們撫去歲月的風霜；當我們不了解世態炎涼，母親悄悄為我們涂抹流年的滄桑；當我們經受打擊，母親默默為我們撫平心頭憂傷；當我們受了委屈，母親心疼也微笑著，為我們擦干臉上的淚水。往事如風，歲月神偷，偷走了母親的年華，歲月不饒人，也沒有饒過每一個好人。歲月老了，母親也老了，她經常一個人坐著發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想念和回憶，想念兒女，回憶曾經孩子們的身影，也有孤獨和寂寞。但是，她從來都是默默承受，因為她不舍得兒女為她操心。這就是母親，偉大的母親，因為這一份珍貴的情感，讓我們在未來之路上，有陽光的溫暖，有蔭蔽風雨的大樹，攜一份感恩，母愛在心頭，伴我風雨前行，母愛暖香，賜我余生明媚。 記得小時候，每一次我頑皮犯錯后，您打我后，您又軟下心來把我摟在懷里，因為您心里也在疼痛，臉上淌著淚花，我覺得那時候您的懷抱，是世界最溫暖的。還記得那時，由于父親長期在縣城工作，工資收入也很微薄，養家糊口的重任全落在母親的身上，面對家庭的貧困和艱難，母親的臉上始終裝著很平靜，好象沒事似的，臉上總向我們掛著微笑，有苦只是往肚里咽，用母親最偉大的母愛，來澆灌著我們幼小脆弱的心靈。母親任勞任怨，含辛茹苦地把我們子女一個個的養大成人。在那生活艱苦的歲月里，在母親的傾心養育和教誨下，使我在風風雨雨的經歷中一路走來。現在我也年近花甲，假如能有來世，我還要您做我的母親；假如還有來世，我還要做您的兒子，我一定會更加百倍地愛您，讓您省心，讓您的日子過得感到天天幸福快樂。可這只是我胡思亂想的一廂情愿，必盡我們母子早已陰陽兩隔，再也無法挽回了。 　　如今，我時常想起，廚房的蒸汽在晨光中氤氳。母親的手永遠在霧氣里浮沉，淘米水浸得指節泛白，灶臺上的熱水壺燙出點點紅斑。我總記得她掀開蒸籠時，白霧如瀑傾瀉而下，籠屜里金黃的玉米面窩頭正冒著熱氣。老式縫紉機像匹溫順的老馬，在母親膝下輕輕喘息。線軸轉動的嗡鳴聲里，她將月光縫進我磨破的褲腳，把朝霞綴在褪色的書包帶。那些細細密密的針腳原是看不見的，直到某個黃昏，我撞見她的白發正與銀針糾纏，才驚覺歲月竟在針線盒里藏了這許多年。離家那天，母親用米湯漿洗過的被單透著太陽香。她執意要塞給我一袋新蒸的槐花餅，蒸籠布裹著溫熱的瓷碗，像裹著永遠焐不熱的離別。站臺的風掠過她空蕩蕩的袖管，我才驚覺她早已瘦成一株秋后的蘆葦。如今我總在異鄉的雨季想起那個清晨：檐角冰棱融化時，母親踮腳為我系圍巾，她的影子被朝陽拉得很長，剛好蓋住我整個童年的寒涼。原來三春暉是這般模樣，分明是滾燙的，卻總以最溫柔的姿勢輕輕覆在寸草之上。 今日我路過巷口，又聞見蒸槐花餅的草香味。霧氣從竹屜縫隙漫出來，恍若多年前那個淺夏的清晨。母親總在雞鳴時分就揉起槐花餅。星星未落，她將新采的槐花洗凈，糯米粉在粗瓷盆里翻涌成云團。我常伏在案邊，看晨光爬上她發間銀絲，將揉面的手背鍍成金箔。面團裹著豆沙滾進掌心，她總把最圓潤的那顆塞進我的嘴巴里："多吃些，長得快。"有年倒春寒來得急，我燒得渾身滾燙。母親用艾草水一遍遍擦我手心，整夜守在床邊織毛衣。后半夜風攀上窗欞，她拆了自己的羊絨圍巾，將暖意一針針編進毛線里。我昏沉間聽見織針細碎的私語，像春蠶在桑葉間沙沙走動。后來去古城求學，行李箱總被好吃的塞得鼓脹。母親用粽葉裹好每顆團子，隔著電話說："冷了記得蒸軟再吃。"那年寒假歸來，撞見她蹲在灶前添柴，鬢角沾著糯米粉，火光在她臉上跳躍。原來我嘗過的每口溫軟，都是她守著晨昏，將光陰細細熬成的蜜。曾經替她梳頭，木梳突然卡在銀絲里。母親笑著說老房子總要落灰的，我卻望著鏡中縱橫的溝壑發怔。那些年她為我捧出的三春暖陽，竟在鬢角凝成了霜。窗外的玉蘭謝了又開，竹屜里的槐花餅永遠冒著熱氣。母親依然固執地把最熱的餅留給我，仿佛我還是當年踮腳偷吃槐花餅的兒子。原來寸草從未走出過春暉，我們始終活在母親目光織就的五月天里。 淺夏的日頭最是溫存。我好像看見老槐樹篩下的光斑落在母親的白發上跳躍，細看竟分不清哪是銀絲哪是槐花。我總愛伏在縫紉機邊的木凳上，看她的手指在碎布間穿梭，像春燕掠過柳梢。縫紉機"噠噠"的節拍里，陽光正一寸寸爬過青磚地。母親將壓箱底的舊呢子拆開，線頭在光柱里漂浮如金絲。她總說"陽光最養布"，于是連補丁都要挑在晴朗的午后。碎布屑落在我的練習本上，倒像開出一朵朵蒲公英。檐角鐵皮風鈴輕響時，麻雀們便來啄食撒落的米粒。母親從圍裙兜里掏出手帕，替我擦去鼻尖的薄汗。那手帕上歪斜的"平安"二字，是我初學干農活時繡的。她始終帶在身上，連邊角磨出的毛邊都舍不得修剪。日影西斜時分，縫紉機的銀梭仍在流轉。母親的白發浸在蜜色余暉里，恍若裹著薄脆的糖衣。我忽然明白，三春的暖陽原是可以貯存的，藏在每道熨貼的衣褶里，化在無數個這般靜好的午后，直到歲月的紡錘纏滿柔光。 晨光漫過紗窗時，我總想起那枚頂針。它常年套在母親右手無名指上，銀圈已磨出銅錢厚的凹陷，像年輪般記錄著無數寒來暑往。五月的陽光斜斜爬上她的縫紉機，頂針便在光斑里跳躍，托著針尖刺透厚厚的棉布。中學那年的深秋格外冷。母親拆了舊棉被絮進我的冬衣，線頭在煤油燈下細細地走。我伏案時總能聽見頂針與頂針的撞擊聲。她總說新絮的棉要縫密些才耐穿，卻把自己那件薄襖的針腳放得疏朗。直到多年后翻出她壓在箱底的衣服，才看見那些針腳里填的不是棉絮，是舊秋衣拆成的碎布片。臨行前的清晨總比往常更早。廚房里飄來蔥油餅的香氣時，天還泛著蟹殼青。母親把熱氣騰騰的鋁飯盒塞進我書包，頂針碰著金屬盒蓋，發出清脆的叮當。汽車開動時她追著車窗跑，右手扶著跑松的頂針，左手揮動，漸漸變成站臺盡頭一粒顫抖的塵埃。如今那枚頂針躺在我妻子的首飾盒里，旁邊是多年前母親住院時拍的X光片。醫生指著她變形的手指關節嘆氣，說這是長期用力握持工具留下的痕跡。春暉仍如幾十年前漫進窗欞，可縫紉機早已沉默，只剩下藥盒上的說明書被放大鏡壓出褶皺，像某種永遠織補不完的牽掛。有時在晨光里打開飯盒，蔥油餅的焦香依然溫熱。那些細密的針腳終究沒能留住春天，如同我們笨拙的孝心，永遠追不上三春暉消逝的速度。 此時，那個春夜又浮現在眼前。母親總在深夜縫補衣裳。臺燈把她的影子投在墻上，搖搖晃晃的，像棵被月光拉長的老槐樹。我躺在被窩里數她鬢間的白發，一根兩根，漸漸數不清了，就著頂針敲擊針箍的叮叮聲睡去。針線笸籮里盛著四季。立春的衣服開線，她用銀線繡出竹葉紋；芒種的褲腳沾泥，她裁去半寸縫上水波紋。最記得某個深秋，寒潮來得急，她連夜拆了自己的羊絨圍巾，把暖意織進我毛衣的針腳里。我聽見線頭崩斷的聲音，抬眼正對上她慌忙藏起的手指，針尖扎出的紅點像粒朱砂痣。后來離家讀書，行李箱底總壓著件縫補妥帖的毛衣。那些歪扭的針腳在機織花紋間格外醒目，像母親眼角笑起來的細紋。某個冬夜我忽然發現，母親寄來的圍巾上，針腳變得疏疏落落如春雪消融。這才驚覺她的手已顫得穿不過針眼，卻仍固執地摸索著線頭。前幾天收拾舊物，翻出件綴滿補丁的小褂子。對著光細看，層層疊疊的補丁下，最初的布料早已薄如蟬翼。原來幾十載光陰里，母親始終在縫補我生命里每個破綻，用她漸彎的脊梁作線，以綿長的歲月為針。 早些年，油燈在母親的銀針下搖晃。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一直漫到我的書桌上。我數著線腳，一針是冬至，一針是清明，針尖挑破的燭花里，藏著無數個等游子歸家的黃昏。她的食指纏著紗布，穿針時被扎破的傷口總不見好，卻仍執著地要替我縫補舊衫。我望著她眉間的溝壑，突然想起幾十年前也是在這盞燈下，她替我縫制第一件學生裝的模樣。那時的線轱轆轉得輕快，針腳細密如春蠶吐絲，烏油油的辮子垂在肩頭，漏進窗欞的月光都要在她發間多繞三匝。針線笸籮里堆著各色零碎，我的畢業照、泛黃的病歷單、半截斷齒的木梳。她忽然"呀"了一聲，從青布夾襖里摸出顆琥珀色紐扣："上回見你大衣少了一粒。"我接過尚帶體溫的樹脂圓扣，恍惚看見無數個寒夜，她怎樣在陽臺上晾曬我的冬衣，怎樣在晨露未晞時熨平每一道褶皺。線頭在齒間咬斷的剎那，檐角的冰凌正巧墜落。母親把衣裳抖開對著光檢查，那些細密的補丁竟像宣紙上洇開的梅影。她的手撫過磨白的領口，像在摩挲嬰兒柔嫩的肌膚。此刻我才驚覺，她鬢角的霜雪原是三春暉光，而我的寸草之心，早已在經年累月的照耀里長成茂密的草原。天光漸亮時，母親伏在案頭睡著了。針線笸籮里新添的銀發絲，與多年前拆下的舊線頭纏作一團。我輕輕為她蓋上薄毯，卻始終不敢觸碰她蜷曲的手指，那上面深深淺淺的針痕，原是歲月蓋下的郵戳，寄往永不能抵達的償還。 曾記得，母親栽下萱草那天，院子里還堆著煤渣。她用搪瓷缸接滿清水，指甲縫里滲著新泥的棕褐色，我蹲在門檻上看她將花籽埋進土里。春陽斜斜地爬過瓦檐，碎金似的灑在她發梢。起初只是幾片孱弱的嫩芽，像未睜眼的雛鳥。母親卻像候著遠客，每日晨起掀開簾子便去探望。有時澆淘米水，有時捉去菜青蟲。我總在晨讀時聽見她在窗外絮語："再長兩片葉子吧，明早給你換個大盆。"那些細碎的對話被風送進窗欞，混著墨香落進我的課本。暑氣最盛時萱草忽然瘋長，橙紅的花朵像燃燒的焰火，在蟬鳴里噼啪作響。母親把曬得滾燙的棉被抱進屋，總不忘掐兩朵別在蚊帳角。夜里翻身，暗香便從帳頂流淌下來，順著月光漫到枕邊。某個暴風雨夜，她舉著油布沖進雨簾，給花叢撐起臨時的傘棚，回來時發梢滴著水，卻笑著說："花蕊都打濕了。"去年深秋整理舊物，翻出母親用月歷紙包的花種。泛黃的紙頁上，鉛筆字還依稀可辨："四月十七移盆，四月二十追肥。"每個日期下都畫著小小的太陽或雨滴。窗外的萱草已褪成深褐，母親仍日日立在花前，將枯葉一片片收進竹簍，說要留著明年漚肥。好多年前，快遞送來新到的花苗，淡紫的重瓣品種，據說是國外改良的。母親卻搖頭，指著墻角那叢經年的萱草："野生的最經活，你看根都扎進墻縫里了。"暮色里她彎腰剪枝的身影，與二十年前栽花的模樣漸漸重疊。晚風掠過花莖，無數細小的絨毛在夕照中浮沉，恍若那些永遠無法丈量的、被歲月揉碎的光陰。 　　此時此刻，母親，我們用盡全力對您呼喊，天堂那么遙遠，我們永遠聽不到母親親切的回應。母親，您在天堂的路是不是燈火明亮，金光燦爛，那里會不會讓您感到很孤單，我想那邊有父親的倍伴，在天堂的日子一定過得很安逸吧？不會讓母親寂寞吧？看天上閃爍著無數微笑的星星，我知道，那是冥冥之中，您留給我們真真切切的片片愛心。母愛，是一種最無私的感情，它像春天的甘霖，灑落在我們的心田，雖然悄無聲息，卻滋潤著一棵棵生命的幼苗。母親十月懷胎，隨著第一聲啼哭，天地間走來了一個小小的我們。雖然剛出生時，我們的那根連接母體的臍帶已經被剪斷，可是，與母親精神上的血緣關系卻終生難以割斷。母親的愛是無私的，為了我們，她犧牲了自己的一切時間。是誰，曾懷抱著我們走過流年；是誰，曾牽我的手走過春秋；是誰，引領著我走過昨天；是誰，凝望著我們走向明天；又是誰，在放學的路上下雨的時候，把衣服披在我們身上，而自己卻被大雨淋著；那都是您一一我們的母親。 今年清明節的時候，我從中午一直到黃昏，夕陽西下，雀鳥歸巢，空蕩蕩的樹林中，只我一人守候在母親的墳前，一邊滴灑著祭祀的酒水，一邊止不住的淚流。我想起她的音容笑貌，想起她的諄諄教誨，可是如今，卻再也聽不到她對著我說，兒啊，記得一定要早點回來。有一句話說得好，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我們總是容易忽視身邊最平凡、也最細微的愛，如母親的愛。父母在時，我們總覺得來日方長，總以為那些嘮叨和叮囑會一直縈繞耳畔，那些溫暖的懷抱隨時可以依靠。所以，我們習慣了母親的等待，習慣了推開家門時那一聲熟悉的"回來啦"，習慣了餐桌上永遠合自己口味的飯菜。可是有一天，那個總是亮著燈等你的窗口突然暗了，那個接你電話總是說"我很好"的聲音再也聽不到了，才驚覺這世間最無私的守候，原來也會有期限。那些曾經覺得瑣碎的關懷，如今竟成了最奢侈的懷念，那一句沒有對母親說出口的“媽媽，我愛你”，成為心中永遠的遺憾。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于子欲養而親不待，趁著時光不老，趁著父母都在，多一些陪伴，多一些體諒，多一份關懷，多一個擁抱。今日母親節，祝福天下所有的母親，節日快樂，福壽安康，一生喜樂。 　　歲月如歌，歌之聲中感恩琤琤，悠悠往事，蕩起了我心中無盡的思念，娟娟細流，淌過我生命的驛站，如今，已經走向了遠方。深情深愛，劃過天際，與風長舞，倏忽花落，舞斷曾經煙雨夢。萬里晴空共碧波一色，牽念三千與風直上九霄，懷念母親，一去云歸天魄，云蒸霞蔚，勝景不再。生前美景畫簾，入夢淚影綽綽，為何相逢卻分離？縱使母子一世有緣，期許幾生還來？愛自有歸處，望悲愁、凋碧樹。今生回眸，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一襲來煙，半點飛紅落，片片思念重化心頭暖，淚灑天際無處訴說。道是悲歡離合，人間冷暖。長亭一望，歸雁行行向天飛。歲月生煙，細柳垂垂訴衷腸。莫事昔日，無望聚首，淚兩行。兩兩相望，一處墳塋，天融融向暖，心香憂淡淡。向夏，夏不語，芳華盡逝去，落紅灑嫣然，淚闌珊，心波瀾，趟過歲月，歲歲年年，孤寂俱忘，唯記母愛滴滴暖心間。望斷天涯路，終至夢斷。夢里落花殘紅，歸鴉，點點飛鴻影，斷腸人風中孤站，心緒凌亂，難疇意愿。淚朦朧，處處影，獨留一點光，照亮人生路，暖透吾心。世上有多少色彩，描繪不出母親的美麗；有多少婉轉，唱不出母親的溫暖；又有多少華麗的辭藻，抒繪不出母親的愛。母愛如水，水是生命之源，養育了我們，擁抱著我們，讓我們知道愛是世界，世界有愛。曾幾何，光陰的洗滌漂泊了母親的白發；曾幾何時，歲月已在她臉上留下了痕跡；她用自已的青春換來了我們的青春。他的愛，沒有隆重的形勢，沒有華麗的包裝，如太陽般執著，似月亮般澄澈。 在生活的浪潮里，母親的愛如水一樣，充滿我們生活的空隙。悲傷時，她會給予溫暖和眼神；失敗時，她會給予鼓勵和撫慰；成功時，又給予贊許的目光。母愛是飯桌前的談笑風生，是離別后的牽掛，是求全責備的一聲抱怨，是重逢時相對無言的溫暖。一個簡單的電話，一句平常的問侯，都是母親最生動的演繹和詮釋。沒有蕩氣回腸的故事，沒有動人心魄的詩篇，也無需費心費力的去想起，卻永遠如水，靜靜流淌在我們生活的每個角落，默默滋養我們的身體，溫暖我們的心靈。母親，您是美和善的象征，是純與真的化身。在這個世界上，唯有母親，因我們的苦而苦，因我們的樂而樂；也只有母親，對兒女的愛沒有一絲的雜質，玉潔冰清。只要母親一息尚存，便對我們不離不棄。如果情愛可以漲滿銀河，那么母愛可以覆蓋整個宇宙。世間因為有了母愛，人類才從荒蕪走向文明繁盛；有了母愛，社會才從冷漠嚴峻走向溫情和安康；有了母愛，我們才從愁緒走向高歌，從頑愚走向睿智；也才有了生命的開始，理性的萌動，人性的回歸。我喜歡靜靜聆聽觀看母親的記憶，那些神秘而鮮活的畫面，讓我常常產生一種幻覺。我也在母親的世界里，我想自己應該為母親做點什么。陪母親靜靜地回憶吧，于我，則是在沿著母親的足跡去感受歲月的滄桑。 母親離開我己幾年了，但在我心里，她卻從沒離去。前幾天做夢，夢到母親在對我微笑，夢到母親在廚房做我最愛吃的烙餅，我是那么的高興，醒來卻是一場空，呆呆的任憑淚水肆意。我知道是我想母親了。母親，花落了還會開的，可您一去，再也不回，也如那枯葉一片葬入故鄉的泥土里，化作春泥。直至今日，更越發感受到那活著的愛、恨、歡笑痛苦，都如此珍貴，都如此讓人牽心，它標志著生命的存在。而今，我不敢懈怠生命。母親，所有活著的一切對于我們的關懷與呵護，已深植在我的生命中。兒女的目光總是向著最美的遠方，母親的目光卻總是落在兒女身上，常常會忘記自己。母親已習慣了兒女的疏忽，那顆心卻追隨著兒女漂泊不定。兒女的生日喜好母親如數家珍，兒女的一頻一笑更像母親，是一種歲月影跡，是對母親的一種依賴。青年的時候，對母親也是一種盲目的愛。也許只有當生命的太陽走向正午，人生有了春也開始了夏，對母親才會有深刻的理解，深刻的愛。有時候，這種深刻的理解，深刻的愛，我們知道的己經太睌了。母愛如水，似一幅山水畫，洗去鉛華，留下清醒自然；如一首深情的歌，輕靈淺唱。母愛是偉大的，也是無私的，沉浸在萬物之中，充盈天地之間。母親，在此我先對您說一聲謝謝！雖然您己經聽不到了，但我一定要說，為的是感謝您的養育之恩。 寫于二0二五年五月十一日延安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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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龐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