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jié)的追思（散文）

浯溪散人

【導(dǎo) 言】 五月的風，又吹來了母親節(jié)。這一天，有人歡喜，有人遺憾，而我，只剩下思念。母親在時，總覺得她的叮嚀絮叨，她的牽掛多余；如今她走了，才驚覺那些瑣碎的嘮叨，原是世間最溫柔的牽掛。年少時不懂她的辛勞，等真正明白，卻已再無機會回報。若你尚有母親在側(cè)，請珍惜每一次相聚，因為她不會永遠等你。愿天下母親安康，愿遺憾不再重演。圖/Ai 母親節(jié)又到了。街上賣花的，賣蛋糕的，賣各種禮物的，都排出了"母親節(jié)特惠"的招牌。人們匆匆走過，買一束花，或是一盒點心，便算是盡了孝道。我想，母親們大抵是歡喜的，雖然這歡喜中不免夾雜著些微的苦澀。 我的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2022年11月6日這天晚上，她平靜地踏上了天國之路。今年夏青時，我站在她的墓前，看著那方小小的墓地，竟覺得有些陌生。這下面躺著的，便是生我養(yǎng)我的人么？她曾經(jīng)那樣鮮活地存在于我的生命中，如今卻只剩下一抔黃土。 母親活著的時候，我很少同她說話。少年時總覺得她絮叨，說的無非是些"天冷了加衣""飯要按時吃"之類的話。后來離家工作，更是難得一見。偶爾通電話，也不過三五分鐘，便以"忙"為由匆匆掛斷。母親在那頭，想必還有許多話要說，卻只能咽下，化作一聲"照顧好自己"。 及至我退休回家奉母，我才驚覺時光之迅疾。垂幕之年，母親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眼睛卻亮得嚇人。她拉著我的手，絮絮地說著我兒時的瑣事，哪年哪月我發(fā)過高燒，哪年哪月我摔破了膝蓋。這些事我早已忘卻，她卻記得分明，仿佛那是她生命中最珍貴的珠寶。 "你小時候可淘氣了，"她笑著說，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有一次偷吃了我剛做好的醬菜，辣得直哭，還騙我說是沙子迷了眼。" 我聽著，眼淚便下來了。原來母親記得的，都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的大半生，確是為我而活的。而我給予她的，不過是偶爾的電話，節(jié)日的禮物，和病床前遲來的陪伴。 臨終前，母親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她只是看著我，目光中有千言萬語。我忽然想起小時候發(fā)燒，她整夜不睡，用酒精為我擦身降溫的情景。那時她的眼神，與此刻何其相似。只是角色已然對調(diào)，而我竟不如她當年那般耐心。 母親走后，我整理她的遺物，在一個小鐵盒里發(fā)現(xiàn)了我從小到大寫給她的每一張字條。有歪歪扭扭的"媽媽我愛你"，有潦草的"晚上同學(xué)聚會不回家吃飯"，甚至還有隨手涂鴉的廢紙。她都仔細收著，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寶。 如今想來，我們對母親實在虧欠太多。她們記得我們每一個微小的成長，而我們卻常常忘記她們正在老去。她們?yōu)槲覀儍A盡所有，而我們回報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街上又響起了叫賣聲："母親節(jié)特惠，康乃馨買一送一！"人們依舊匆匆走過，挑選著禮物。我站在人群之外，忽然明白：母親要的從來不是鮮花與禮物，而是我們能夠坐下來，聽她說說話，就像她曾經(jīng)耐心傾聽我們那樣。 可惜，我明白得太遲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愿天下子女，莫如我這般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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