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1章 回宮</p><p class="ql-block"> “寧昭公主,前面就是金鑾殿了,你切記就算你代替安柔公主出嫁受了多少苦,多少委屈,都是過去了。你可千萬不要再惹惱了陛下!如今安柔公主才是最得寵的人。”</p><p class="ql-block"> 邵寧昭的奶媽子苦口婆心的叮囑,擦著眼淚,摸著邵寧昭的手臂。</p><p class="ql-block"> 這哪還是手啊!瘦的都只剩下骨頭了!</p><p class="ql-block"> 這可是曾經金尊玉貴養著的公主!曾經就連皇子都比不上的恩寵,卻被嫁到那種蠻荒之地……那種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地方,哪個女人受得了這樣的羞辱!</p><p class="ql-block"> 邵寧昭臉上帶著面紗,身影孑然,她一言不發。</p><p class="ql-block"> 看著這高大巍峨的金鑾殿,眼神無悲無喜。</p><p class="ql-block"> 五年前,她作為最得父皇母后寵愛的公主,卻被人戳穿是假公主。</p><p class="ql-block"> 原來是皇后在國相寺臨盆之際,被前朝之人調換了身份。</p><p class="ql-block"> 而她本是前朝余孽,邵安柔才是真正的皇后之女。</p><p class="ql-block"> 一朝之間,天翻地覆。</p><p class="ql-block"> 但那時邵寧昭正是最得寵之際,皇后圣上自然不舍,但礙于身份。</p><p class="ql-block"> 于是將邵寧昭貶為郡主,將邵安柔接回宮中。</p><p class="ql-block"> 如此看起來是和美的。</p><p class="ql-block"> 但漸漸地,相對于邵安昭的張揚嬌縱,邵安柔的溫順乖巧更得人喜歡,邵安昭漸漸的失了人心,就連兩人雙雙落水,一群人也是先著急救體弱多病的邵安柔。</p><p class="ql-block"> 直到四年前,北疆之人前來求娶,而當時秘楚只有邵安柔一名公主。</p><p class="ql-block"> 本是定了邵安柔出嫁的。</p><p class="ql-block"> 誰知下圣旨的前一晚,邵寧昭卻睡在了北疆皇子的床上,一時間風言風語不斷,邵寧昭之事惹得皇帝震怒,但事情已發,只能將邵寧昭提為公主,賜婚北疆,但也徹底斷了邵寧昭與皇帝的父女情分。</p><p class="ql-block"> 邵寧昭曾多次為自證清白,又誓死抵婚,卻換來的只有皇室成員徹底厭上了邵寧昭。</p><p class="ql-block"> 以至于邵寧昭出嫁時,只有一名不受寵的郡王送嫁,成了全皇城的笑柄。</p><p class="ql-block"> 而如今北疆被他國吞并。</p><p class="ql-block"> 邵寧昭作為秘楚的公主又被遣返而回。</p><p class="ql-block"> 沒人希望她回來。</p><p class="ql-block"> 但她還是回來了。</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了許嬤嬤。”她的聲音很輕,像是風一吹就要倒般。</p><p class="ql-block"> 許嬤嬤心疼的掉眼淚,曾經多么嬌氣的人啊,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p><p class="ql-block"> 邵寧昭看著金鑾殿的大門打開,此刻邵寧昭身后只有兩個陪嫁的丫鬟,在群臣的目光下,邵寧昭踏入了金鑾殿。</p><p class="ql-block"> 所有人目光都放在了邵寧昭身上。</p><p class="ql-block"> 本以為又會見到一個嬌縱張揚的寧昭公主。</p><p class="ql-block"> 誰曾想,那瘦骨嶙峋的背影簡直像是營養不良的乳貓,盡管她身上穿著寬大的衣袍子但根本沒辦法撐起來,臉上帶著面紗,仿佛風一吹就要散掉般。</p><p class="ql-block"> 這是……寧昭公主?</p><p class="ql-block"> 一群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p><p class="ql-block"> 獻帝坐在主位上,看著那一抹身影,起初沒認出來,直到看著那身影恭恭敬敬地行禮,“寧昭見過陛下,陛下萬安。”</p><p class="ql-block"> 皇帝這才楞住了一瞬間,看著眼前他幾乎認不出來的人。</p><p class="ql-block"> “寧昭……?”</p><p class="ql-block"> 記憶中那個珠圓玉潤,明艷大方的少女,此刻仿佛煙消云散,成了一副骷顱架子,依稀能看到一些相似的影子,但明顯是不同了。</p><p class="ql-block"> 但一想起當初邵寧昭為了狡辯,不惜潑臟水給安柔的模樣,又曾害得安柔落下冰水后險些終生不孕,獻帝就不忍蹙眉,那一點點說不上來的酸脹也消失得干干凈凈。</p><p class="ql-block"> 他冷道,“既然回來了,為何又遮遮擋擋,成何體統。”</p><p class="ql-block"> 邵寧昭垂頭,“寧昭容顏恐污圣眼。”</p><p class="ql-block"> 聽到這話獻帝以為她老毛病又犯了,冷然道,“如今朕的話你也不聽了?”</p><p class="ql-block"> 一股威壓而來。</p><p class="ql-block"> 邵寧昭素手攥得發白。</p><p class="ql-block"> 噗通一聲跪了下去。</p><p class="ql-block"> 這一跪嚇了多少人一跳。</p><p class="ql-block"> “寧昭不敢。”</p><p class="ql-block"> 曾經的寧昭公主何其驕傲,除非皇家祭祀,就連皇帝都不曾跪過,如今卻在文武百官面前跪的筆直。</p><p class="ql-block"> 所有人好似一下子都不認識這位公主了。</p><p class="ql-block"> 曾經那樣的熾熱,驕傲,如今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某種光彩。</p><p class="ql-block"> 獻帝看著她抬起手,似乎是要摘下斗笠。</p><p class="ql-block"> 他眼神一點點復雜,本想說算了,一個斗笠而已,但轉念一想他都不曾給安柔這樣的特許,她當年已經得到了很多超過安柔的寵愛了,于是冷眼看著她的動作。</p><p class="ql-block"> 直到邵寧昭忍著顫抖的心臟,取下了那斗笠。</p><p class="ql-block"> 一瞬間整個金鑾殿都看得清清楚楚,也包括坐在帝階之上的獻帝。</p><p class="ql-block"> 所有人同時一愣。</p><p class="ql-block"> 下一秒紛紛抽出一口長氣。</p><p class="ql-block"> 只見邵寧昭的臉上刻上了“奴”字的刺青,臉上一道狹長的疤痕從眼角直接蔓延到而后,那模樣簡直說是‘可怖’也不為過。</p><p class="ql-block"> “你……”獻帝一下子說不出話來。</p><p class="ql-block"> 那丑陋的容顏,與以前傾國傾城的寧昭公主判若兩人。</p><p class="ql-block"> 邵寧昭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目光。</p><p class="ql-block"> 當年她嫁給北疆二皇子,誰知北疆二皇子心有白月光,對她置之不理。</p><p class="ql-block"> 而北疆二皇子繼位后不過一年,就被北疆三皇子給反了,北疆二皇子帶著他的白月光跑了,留她一人在皇宮。</p><p class="ql-block"> 新任帝王繼位為北珣帝,按照北疆規矩,她是要改嫁給北珣帝為滕妾的。</p><p class="ql-block"> 但為了不給秘楚蒙羞,她自毀容貌,不愿改嫁。</p><p class="ql-block"> 也正是因為如此遭到了北珣帝的震怒,在她臉上刻下‘奴’字,將她關入掖幽庭兩年,折磨數年。</p><p class="ql-block"> 她變得不人不鬼。</p><p class="ql-block"> 一開始,她還會向秘楚寫信求救,求父皇救她。</p><p class="ql-block"> 直到一封封的信被打回來,而回來的信只有八個字:</p><p class="ql-block"> 圣上怒,愿公主守貞。</p><p class="ql-block"> 那一刻她就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她已無任何依靠。</p><p class="ql-block"> 而她的身份只是秘楚的和親公主。</p><p class="ql-block"> 她再也不是秘楚的寧昭公主。</p><p class="ql-block"> “你這是……”獻帝蹙眉。</p><p class="ql-block"> 邵寧昭垂眸,“寧昭只是病了所以面容消瘦,圣上無需擔憂。”</p><p class="ql-block"> 輕飄飄的一句話,概括了所有的瘡痍與痛苦。</p><p class="ql-block"> 她明白,她就算說出了真相又如何?她已經不指望任何人了。</p><p class="ql-block"> 獻帝眼神極其復雜,誰都知道這刺青,絕非是生病會長出來的東西。</p><p class="ql-block"> 但北疆滅國,還能找誰來出氣?</p><p class="ql-block"> 況且這一切不都是她自己求的嗎?求仁得仁。</p><p class="ql-block"> 獻帝語氣還是莫名帶了一絲怒,“既回來,那就好好養病,去看看皇后吧。”</p><p class="ql-block"> 她眼眸無波,“是。”</p><p class="ql-block"> 獻帝本以為她會不依不饒,畢竟以前的邵寧昭是這樣的,但此刻她卻沒有任何發作的跡象。</p><p class="ql-block"> 她這是什么態度?在跟他擺架子?還是怨他?</p><p class="ql-block"> 獻帝冷笑道,“這一切都是你自己費盡心思求來的嗎?邵寧昭,你怪不了任何人。”</p><p class="ql-block"> 邵寧昭無悲無喜,“寧昭明白。”</p><p class="ql-block"> 見她無動于衷,始終像個木頭,獻帝那股無名火更濃了,不愿再多看她一眼,“滾吧——”</p><p class="ql-block"> 邵寧昭退了出去。</p><p class="ql-block"> 而不日,邵寧昭剛歸國就得罪陛下的消息將不脛而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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