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旅情緣（16）老處長邢書深（七）

燕山老兵

理論知識考核員在三個灶之間穿梭，提問的聲音比蚊子的聲音還小，生怕被第三人聽見了。他那里知道24軍后勤部撰寫的理論知識問答題題量大，覆蓋范圍廣，大家早就背的滾瓜爛熟。他提的問題人人對答如流，還不耽誤干活，只好滿意的合上筆記本，站在一旁觀摩。 由于邢書深處長給我們配備了避光、散煙神器，為我們贏得了寶貴的時間。隨著雞蛋花在湯鍋里上下翻滾，炒菜鍋的第三個菜也出鍋了。張賀云班長抓著時機，用鏗鏘有力的聲音報告道：“二號場地完成任務。” 考核組長及時按下秒表暫停鍵，數字停止在00：43：25。 考核組長：“二號場地用時43分25秒，提前01分35秒完成任務。下面請廚師評判組對米飯、副食（兩葷兩素）、一湯進行評定。” 劉佩華助理員至始至終站在場地旁邊觀看考核過程，焦躁不安的樣子難以言表。當他聽到考核組長宣布完成考核任務后，才以應考單位帶隊人的身份進入場地。他笑容滿面的快步上前，迎接現場主考官和廚師評判組成員，相互行舉手禮后一一握手打招呼。 作為應考分隊的我們，迅速將飯、菜、湯一字排開，準備好碗筷就算完成任務，站在10米開外成班橫隊耐心等待檢查、品嘗、評判、打分。 平時等十分鐘不算個啥，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但是，今天這十分鐘猶如在心里讀秒，一二三四五…顯得特別漫長，仿佛時間已經凝固，度日如年。 西邊天際懸掛的一輪彎月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夜色越來越濃，能見度越來越低，隱隱約約看到幾個人影一會兒圍在一起，一會兒又分開，不時傳來勺子碰擊盆邊的聲音，偶爾還參雜有吧唧嘴的聲音。然后便是品頭論足，各抒己見。 張賀云班長：“品嘗一個菜就討論這么長時間，四個菜品嘗下來那得多長時間呀！” 　　我：“考核評分細則里講的很清楚了，一個單位需要5～10分鐘。通常情況下都是先嚴后松，誰叫我們是第一個完成任務的，你就是標桿，后面三個連隊都以你為準，比你好就加分，比你差就減分，用這個辦法排序相對比較公平，自然就需要更多的時間。” 大家站著等待枯燥無味，一個個由循規蹈矩逐漸演變成煩躁不安，繼而竊竊私語，再到小聲探討。忐忑不安的我及時調整情緒，提醒大家道：“請保持肅靜，耐心等待，切不可把分丟在現場秩序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大家立即抬頭、挺胸、收腹，雙手后背，兩腿叉開成跨立姿勢站好，靜候廚師組評判。又過了一會兒，劉佩華助理員才一邊向我們招手一邊喊道：“裝車返回。” 聽到返回口令。大家立即行動起來，眨眼之間就將物資裝上汽車，悄無聲息的撤離二號場地。只有汽車馬達發岀轟隆隆的轟鳴聲和滾滾的車輪卷起長長的尾巴，向駐地急駛而去。 回到駐地早也過了熄燈時間，大家簡單收拾一下就進入夢鄉。由于自己過于關注考核成績和整體排名，越想越多，越想越興奮，竟然將爛熟于心的考核成績評定細則一條一條的進行對照檢查，還把二號場地與左鄰右舍考核狀況一幕一幕的進行回放，覺得既沒有出現什么差錯，還比他們安靜不少，分數應該低不了吧？就這樣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猶如烙餅一樣翻來覆去睡不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進入夢鄉。 第二天早上，起床號剛吹響，朦朧中看到一個身材高大，滿臉堆笑的人向我走來，嚇得我毛骨悚然，立即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瞪大眼睛細看，原來是劉佩華助理員來到我們的宿舍。看他神采奕奕，喜形于色的樣子，讓人一眼就能辨別出他有喜事要與大家分享。我迅速穿上衣服，蹬上解放鞋就迎了上去。 劉佩華助理員把我拉到室外，細聲細語的說：“前兩天考核了16個連隊，據小道消息透露，到目前為止，我們連隊的成績排名第一。今天還有8個連隊，只要有三個連隊的成績低于我們的成績，我們就有可能擠進前六名。這樣，我回去就可以交出滿意的答卷了。感謝大家團結一心，配合默契，奮勇前進的精神。你們真不愧是紅軍連隊，紅軍精神代代相傳。” 　　看到他猶如一個小學生考了100分，既沾沾自喜又害怕別人知道的樣子，才真正理解參加大軍區級別考核的重要性。它不單單是考試成績的高低，而是衡量一個部隊的戰斗力、凝聚力的標準。也體現了領隊的組織能力和業務水平。同時也是給自己一次上臺表演的天賜良機。 我：“廚師組是怎樣講評我們的？” 劉佩華助理員：“主考官的評語：1、我們考核的科目是《野戰條件下后勤保障》，要求大家正確使用避光灶，在45分鐘內完成主食（米飯）四菜（兩葷兩素）一湯。208團4連把避光灶運用的出神入化，不但避光效果好，而且還達到散煙灶的標準，難能可貴。2、飯菜質量好。主食：米飯軟硬適中，火候恰到好處；副食：色、香、味俱全，刀工均勻；雞蛋湯咸淡正好，無可挑剔。3、秩序井然。今天是農歷11月月初，雖然不是伸手不見五指，但能見度超不過20米。他們齊心協力，配合默契，至始至終聽不到多余的雜音。這是我所見過的最好最完美的夜間野炊，可見他們平時演練刻苦，嚴肅認真的精神值得贊揚。4、提前1分35秒完成任務，創造了夜間四菜一湯新記錄。” 聽了主考官的評語，成就感油然而生，鼻子一酸，兩行熱淚奪眶而出。我也真心希望能擠進前六名，把困擾自己徹夜難眠，壓得我喘不過氣來的問題解決掉。這樣，回去見到邢書深處長就可以大聲報告說“我們不負眾望，圓滿完成任務了。” 接著，劉佩華助理員又小聲提醒道：“連隊成績排名的事要絕對保密，在所有連隊的成績沒有岀來以前，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千萬不能節外生枝。切記切記！” 　　我鄭重承諾后說道：“今天的主要任務是全力以赴，迎接共同科目考核，以優異的成績為紅軍連隊爭光添彩。” 下午16：40，隨著5公里越野科目考核結束，我連匯報考核畫上圓滿的句號。緊張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一個個有說有笑，滔滔不絕的述說自己在考核中所取得的成績，猜測連隊能不能擠進前六名。也有沉默寡言，狠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遠遠的坐在角落里低頭不語者。一看就知道他馬失前蹄，一不小心丟了分，拉了連隊的后腿，后悔莫及。 根據軍區考核組安排，為了不騷擾京城老百姓和影響市內交通，所有連隊到深夜零點才能陸續撤離。 晚飯后大家一起動手，將所有物資裝車待命，一個個又沉浸在漫長的等待之中。到21：35，傳來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208團4連野戰條件下后勤保障榮登榜首。一會兒又傳來第二個好消息，208團4連、209團7連雙雙獲得第六名。 頓時，24軍駐地沸騰了，有的情不自禁的拿起茶缸，舉杯同慶；有的手拉著手蹦蹦跳跳，喜極而泣；有的喜笑顏開，歡呼雀躍的場景終身難忘。 連隊凱旋歸來，首長機關論功行賞，助理員晉升為坦克團后勤處長、副科長晉升為作訓科長。連長、指導員、副連長、副指導員都履行新職，排長晉升為連隊主官，訓練骨干除補齊連隊干部外面向全團輸送，安排到重要崗位，繼續發揮訓練骨干的作用。組織上安排我補休探親假。 部分圖片來自網絡誠謝 待續 　　燕山老兵，1950年11月生，四川省彭山縣人。1969年2月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同年12月加入中國共產黨，軍旅生涯25年。曾榮立三等功三次，轉業到石家莊市，現已退休。在含飴弄孫之余，喜好自駕游、照相，偶爾弄點小文，以娛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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