鵬鳴序章：擇一城而居 (紀實文學)

靜水

序章：擇一城而居 (紀實文學)鵬鳴人擇山水而居，鳥擇茂林而棲。著名作家馮驥才深情地寫道：“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首。”在我國廣袤遼闊的土地上，屹立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美麗城市，有的車水馬龍，繁華喧囂；有的世外桃源，寧靜祥和；有的現代氣息濃郁，有的歷史文化厚重，每個人對城市的向往和追求各不相同。從古至今，中國人對居住地和房屋的選擇是極其慎重講究的，故有“安居樂業”之說。尋尋覓覓，或是漂洋過海，或是偏安一隅，每個人都在尋找一座屬于自己的城市，那是人們肉身的棲息地，是心靈的港灣，是靈魂的歸宿。在這紛繁復雜的世界上，能找到一座愿意終老的城市，無疑是一種幸運。2023年的秋天，我第三次來到巍巍天山腳下的邊陲小城昭蘇，足跡遍及四鄉六鎮，誠如有人所言：“在昭蘇，抬頭看，眼前就是一幅畫；側耳聽，耳畔就有一首歌；駐足聞，不是花香就是美味。”昭蘇，多美的名字，輕輕一聲呼喚，在峽谷回蕩，在草原飛翔，在典籍的字里行間回眸。《禮記·樂記》里記載：“蟄蟲昭蘇，羽者嫗伏。”詩人曹植在《冬至獻襪履頌表》里道：“四方交泰，萬物昭蘇。”范成大賦詩：“荷風拂簟昭蘇我，竹月篩窗慰藉君。”古人給予昭蘇美好的寓意，萬物復蘇，恢復生機。其實，昭蘇城因圣佑廟而得名，哈薩克語稱之為“蒙古庫熱”，漢語則叫“喇嘛昭”，都是“蒙古廟宇”的意思；有學者考據稱，昭蘇是取了喇嘛昭的“昭”字與六蘇木的“蘇”字，合并而成。還有人說在蒙古語里，昭蘇是“晨曦照耀的地方”，賦予它詩情畫意和美好希冀。眾說紛紜，給昭蘇籠罩上一層令人向往的神秘色彩。這里風光獨特的山川地貌，歷史悠久的游牧文化，歷經千年風雨留下的眾多古跡，馳騁在雪域高原上的十萬匹“天馬”，每年夏秋出現多達一百五十多次的彩虹景觀，為昭蘇贏得“天馬之鄉”“彩虹之都”的美譽，世界各地的游人紛至沓來。歐陽修曾云：“朝而往，暮而歸，四時之景不同，而樂亦無窮也。”這句話用在形容昭蘇的四季上，恰如其分，像是量身定做。昭蘇四季分明，每個季節都有獨特的魅力，不同的美景。昭蘇的春天，春寒料峭，萬物悄然復蘇，草芽在肥沃的泥土里萌動。成群結隊的駿馬在廣袤的曠野上奔跑，油亮的鬃毛隨風飄揚，它們是那么自由，那么歡快。白馬像潔白的云，棗紅馬像熱情的火，黑馬像神奇的閃電，由遠而近席卷而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仿佛節奏鏗鏘的戰鼓，敲醒了沉睡的山脈，驚動了洞穴里的旱獺，激動著牧人的雄心……中國人的那種“龍馬精神”，在疾馳的昭蘇天馬身上彰顯得酣暢淋漓！在2024年元宵晩會上，國際巨星成龍將令人熱血沸騰的畫面呈現給億萬觀眾，只見成龍騎著新疆汗血寶馬在昭蘇廣闊的雪原馳騁，身邊是萬馬奔騰，雪山、草原、森林、冰湖等一閃而過……場面十分壯觀震撼。成龍慷慨激昂地演唱《龍馬精神》：汗血馬飛踏紅塵播滿天七彩祥云茶香陶醉絲綢裹著的溫柔瓷器飄逸東方神韻聽到你　誰能淡定看見你　一見鐘情真龍才配伴你比翼去齊飛橫空出世龍馬精神龍馬精神逐夢飛奔叩醒絲綢之路盛世雄魂龍馬精神逐夢飛奔佑我乾坤日月星辰龍馬精神逐夢飛奔叩響蒼生心中和平回聲龍馬精神逐夢飛奔閱盡春色共享天倫…… 春夏之交，是昭蘇最美的時候，成千上萬畝的野生郁金香如期而至，綻放在昭蘇高原上，分布于喀夏加爾鎮、巴勒克蘇草原、喀爾坎特草原、喀拉蘇草原及特克斯河濕地沿岸，爭奇斗艷，絢麗多彩；在天山皚皚雪峰的映襯下，百萬畝油菜花和向日葵競相盛開，如同“金黃色的巨毯”鋪天蓋地延展到天邊，蔚為壯觀，絕對是一場視覺的饕餮盛宴，撼人心魄。兩千多年前，昭蘇是烏孫王公貴族“夏宮”所在地，幾代烏孫王曾帶著家眷——細君公主和解憂公主浩浩蕩蕩地來昭蘇消夏避暑。藍天白云下，他們在綠草如茵的草地上鋪好毛毯，喝著美酒，吃著烤肉，欣賞著歌舞，吹著涼爽的風，騎馬射獵，享受著大自然的美景……讓人唏噓感嘆的是，斯人已逝留青冢，白云千載空悠悠。盛夏，昭蘇有很多好去處，最讓人流連忘返的當數夏塔。6月，夏塔河谷青草碧綠，野花盛開，木扎爾特河蜿蜒流淌在山間，像一條銀色飄帶令人遐想翩翩；遠處的山峰戴著銀冠，那滿山遍野的高大松樹像是它的衛兵。夏塔在蒙古語里為“階梯”之意，是中國最美的古道，深受徒步愛好者青睞。夏塔是南北疆重要的交通要道，漢唐時絲綢之路上最為險峻的古隘道。據說，唐玄奘西行取經時翻越的“凌山”，就是天山第二高峰——汗騰格里峰（海拔6995米），有人戲稱夏塔為“唐僧古道”。夏塔是昭蘇向全世界游客亮出的一張名片，這條山谷集雪山、冰川、河流、溫泉、峽谷、森林、草原和花海等于一體，形成了世外桃源般的如畫風景。迷人的自然風光和厚重的歷史故事，吸引了成龍的目光，他將夏塔作為電影《傳說》的外景地，跟昭蘇結下了不解之緣；著名作家張承志來到夏塔更是激情難抑，寫下廣為流傳的《夏臺之戀》。昭蘇的秋天略感短暫，時有陰雨，氣候寒涼，雖是旅游淡季，卻有別樣的韻致。高原的天空湛藍如洗，草原坦蕩遼闊，處處呈現出一種豁達壯麗之美。昭蘇是候鳥的遷徙通道，每年秋天都有大量的候鳥來到濕地棲息，尤其是上萬只灰鶴翩然飛來，引得人豪情萬丈、詩意大發。正如唐朝詩人劉禹錫所云：“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昭蘇大草原的秋天，牛馬羊膘肥體壯，秋風吹黃了原野，河流清澈見底，湖泊水鳥潛行，金雕翱翔于藍天。丘陵山坡層林盡染，色彩斑斕，以金黃為主色調，將昭蘇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又到了牧民最忙碌的時候——轉場，牧民像是威武的將軍，率領著溜圓水滑的牲畜大軍，聲勢浩蕩地轉到秋牧場。昭蘇大地上，有的人忙著打草，有的人收割油菜，有的人將麥田里金黃的麥秸稈打成或方或圓的垛子，到處都是一派豐收景象。深秋既是收獲又是享受的季節，大快朵頤地吃“拉克”，大杯喝酒，圍著篝火載歌載舞，不醉不休。拉克是哈薩克語，指出生七個月至十二個月的山羊羔。這些山羊喜歡攀巖，吃的是長在峭壁上的野生中草藥，喝的是純凈山泉，肉質結實鮮美，有保健養生的功能……昭蘇冬天來得早，10月初就供暖了，長達半年的冬季在一場大雪后拉開了序幕。昭蘇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原馳蠟象；高原碧空如洗，銀裝素裹，群山如雄偉的銀色宮殿，儼然是童話故事里的冰雪世界，等著游客演出一段冰雪奇緣。為了“燃動”昭蘇冰雪節，當地人邀請臺灣歌手孟庭葦聲情并茂地演唱了《冬季到昭蘇來看雪》：你說你喜歡冬季為此我不遠萬里在那候鳥棲息的河堤為你尋得一片冰雪天地你說你喜歡看雪在那雪花飄落的日子你看雪的潔白我看你的美麗冬季到昭蘇來看雪我在最美的夏塔等你雪那么大和你一路到白頭我愿意就這樣一輩子…… 這首MV畫面優美、歌聲悠揚，用一對戀人相約昭蘇的故事，完美詮釋了西域雪原的自然風光，浪漫而深情。歌曲一經推出，受到廣大聽眾的喜愛。畫面里聞名遐邇的“玉湖”披上潔白的紗衣，周圍是云霧繚繞的雪峰，在這如仙境般的地方穿上冰刀滑雪，真是心曠神怡。昭蘇縣冬季旅游蓄勢而發，雪圈、單板和雙板滑雪、雪地摩托……各類滑雪項目應有盡有；因雪質好、擁有得天獨厚的丘陵和雪道，游客體感極佳。滑雪愛好者馬志元說：“我特別喜歡滑雪，每年冬季都會來這里感受酣暢淋漓的滑雪狂歡。我體驗了雪地香蕉船和雪地摩托，感覺非常刺激。”鑒于昭蘇獨特的氣候地貌，中國氣象服務協會授予昭蘇“天山雪都”稱號，昭蘇還被文化和旅游部評為全國十大冰雪旅游精品線路。壯美雄奇的雪景，使冬季旅游日益成為昭蘇吸引八方游客的“金字招牌”。游走在昭蘇，放下繁華世界的重負和憂煩；靜下心來，聽風吹過，看繁星閃爍，感受人與自然的和諧共處，內心油然而生“生活真美好”的感慨。為了體驗小城的煙火氣息，傍晚時分，我和當地朋友漫步在街道。小城沒有高樓大廈，沒有豪華會館，卻是秩序井然，街道縱橫交錯，建筑錯落有致，出行購物很是方便。我們邊走邊聊，空中突然飄落小雨，我們既為避雨也為理發，走進西唯理發店。這家理發店門面不是很大，但干凈整潔，設施齊全，在當地小有名氣。老板姓蔣，三十出頭，祖籍四川，在昭蘇出生長大。蔣老板給我安排了一個年輕的哈薩克族女理發師，見我有些疑慮，他笑著說：“放心吧，巴合達爾·古麗是我們店的金牌理發師。”巴合達爾·古麗清秀文靜，普通話說得很好，柔聲細氣的；她技術嫻熟，一邊跟我聊天，一邊理發。巴合達爾·古麗祖祖輩輩生活在昭蘇，她學的是幼師，曾到哈薩克斯坦首都阿斯塔納留學了兩年。當地的親戚勸她留下來，在都城阿斯塔納謀求更好的發展，她覺得家鄉越建設越來越漂亮，機會更多，便毅然回到了昭蘇。當了一段時間老師，巴合達爾·古麗迷上了理發。老板為了培養她，不惜花重金送她到烏魯木齊和深圳不斷學習。六年過去了，她的技術越來越好，收入也是水漲船高。她對自己的生活十分滿意，慶幸當初選擇了回國。理完發，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精神了許多，我對巴合達爾·古麗豎起大拇指，夸她的技術“亞克西”。這個哈薩克族姑娘甜甜地笑著，溫柔地與我道別。走出理發店，雨已經停了。空氣清新涼爽，空中出現了神奇的雙彩虹，西天邊是一片絢麗多彩的火燒云，美得無以復加。見我贊嘆不已，朋友笑著說，這種景象他們經常見，沒啥稀奇的。見地上濕漉漉的，朋友想驅車帶我去聞名遐邇的“綠寶石”餐館。街景這么美，空氣如此新鮮，多走走、多轉轉豈不更好！綠寶石餐館很有特色，拌面和烤肉深受當地人喜愛，若是趕上飯點，不提前預約根本就沒有座位。沒想到這家飯店的老板我們見過，酒足飯飽后，他送來了香甜的水果拼盤，這份熱情讓我心里暖暖的。住建局的于主任為了讓我欣賞昭蘇獨一無二的燈光秀，特意驅車載著我，圍繞小城轉了一圈，讓我大開眼界。昭蘇每條街道都有天馬雕塑或是造型，街燈更是花樣翻新，各不相同，晚上五光十色，爭奇斗艷。夜晚，一進入昭蘇，便是燈火輝煌長近兩公里的“天馬躍彩虹”；駛過彩燈閃爍古香古色的優雅長廊，前往市內的解放街，兩旁樹上掛著小巧玲瓏的紅燈籠；駛往健康街，路邊燈柱上閃動著籃球、足球、羽毛球等體育項目的圖形；烏孫路的街燈造型很有寓意，燈柱是彩虹，頂部是蓮花；天山路街邊掛著黃色的福袋燈；最有趣的是汗騰格里巷，街燈造型獨特，上部為黃色雙馬頭，下部為藍色馬尾狀，黃藍交相輝映，極為醒目。談起昭蘇的城市建設，侯陶書記感慨良多，將昭蘇打造成為宜居宜業的美麗旅游城市，是昭蘇人的奮斗目標。他拿汗騰格里巷舉例說，這條巷子以前是泥土路，一年四季道路泥濘，兩旁是低矮破舊的房屋。這幾年進行城市改造，老巷子舊貌換新顏，群眾的住房得到極大改善，居住環境變好了，街燈變亮了，大家的日子越過越紅火。我站在酒店的窗前，望著昭蘇美麗的夜景，耳邊回蕩起《美麗的草原我的家》。其實，昭蘇的夜更寧靜，更溫馨。這是一個讓人愿意停下腳步不再漂泊的地方，一個讓心靈得到撫慰、靜靜品味人生的地方……該文選自鵬鳴紀實文學《昭蘇·彩虹之都》一書。 作者：鵬鳴鵬鳴（英文名：彼特peter）1956年生，陜西白水人。現定居北京，從事專業創作與文學研究。已出版有選集、文集、文藝理論、詩歌、散文、小說、文學評論、報告文學等專著多部。部分作品被譯成多語種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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