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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圮的余家花屋(興山秘境之十)

子君

<p class="ql-block">1.余氏家族的緣起</p><p class="ql-block">清朝康熙年間,山東平度縣余登榮、余登榜兄弟來興山縣落籍。從此,這個家族的故事,成為了有清以來300多年的興山記憶。</p><p class="ql-block">余氏兄弟中的兄長余登榮,生于順治二年(1645年)農歷三月二十,來興山縣時年約30歲。余家傳至第七代余廷校開始發跡。在長達近三個世紀的光陰里,余家經歷了鼎盛時期,見證了沉淪沒落。在興山,提起余仕坡,沒有人不想起余家花屋。人們說,余家故事本身就是一部傳奇。</p><p class="ql-block">不過傳奇的開頭,撲朔迷離,疑竇重重。</p><p class="ql-block">不知道余登榮兄弟因何千里迢迢來興山縣?他們來興山時是什么身份?逃荒而來?避仇而來?抑或征兵而來?</p><p class="ql-block">隨著歲月流逝,一切都已經煙消云散,難以考證。</p><p class="ql-block">只知道余氏兄弟來到興山縣后,最初的落腳地在古夫鎮熊掌村(今咸水村),在這里,余登榮娶板舍張氏為妻。大約是因為勢單力薄,怕受村人欺負,余氏兄弟不久便搬遷到余姓人口較多的黃糧鎮白廟村(今界牌埡村)。</p><p class="ql-block">地方史料上記載:余登榮當即不惜重金,購得當地殷實富戶王士敏的一份房子和田產,從此在這里落籍。</p><p class="ql-block">余登榮原來所居住的黃糧鎮白廟村,有個地方小地名叫余斯坡。在王家灣買下房子和田產后,余登榮移花接木,將余斯坡的地名搬到了王家灣來用。久而久之,人們慢慢也習慣了。</p><p class="ql-block">余登榮所生活的清朝康熙年間,明末清初的戰亂已經結束,社會由亂轉治,經濟逐步恢復,民眾生活逐漸平穩,清朝成為當時世界上幅員最為遼闊、人口眾多、經濟最富庶的帝國。</p><p class="ql-block">康熙年間,皇帝愛新覺羅·玄燁多次放寬荒地的免稅年限,通過賦稅制度改革,使稅收制度更加公平。這些惠民政策對于素來吃苦耐勞的老百姓來說,無疑具有極大的刺激作用。在余氏家族頭兩三代人余登榮、余瑾、余宗志等人身上,除了他們個人的努力奮斗外,我們還能看到“康乾盛世”初現繁榮的征兆。</p><p class="ql-block">十分遺憾的是,興山縣余仕坡這么一個延續近三百年,鼎盛時期人口達百余人的余氏大家族,卻沒有留下一部族譜。也許有過族譜,不幸在后來的戰亂和社會動蕩中煙飛灰滅,沒能傳承下來?也未可知。編修譜族是一個家族的盛事,有的旺族完成族譜后,每隔二三十年還會進行續補、修訂和重印。關于余仕坡余家,坊間有陳學儀先生寫的回憶錄,陳述了許多珍稀的史實,不可多得,同時也明顯存在一些紕漏。</p><p class="ql-block">大約乾隆年間,余氏大家族經歷了一次合族。從時間上推論,那次規模浩大的合族可能是在余瑾手上完成的。根據民間口述,當時興山縣余仕坡一帶余姓人家共有五支,其中以余晉升、余晉清兄弟的這一支人口最多,勢力最大。其他幾支,分別從江西、陜西、甘肅等省移民而來,來由和時間也各不相同。有的因災逃荒,有的躲避仇家,有的因為戰亂,也有的是由官方移民政策分配而來。</p><p class="ql-block">經歷了乾隆年間的合族之后,宗族集資在老縣城修建了余氏祠堂。每年清明節,祠堂里都要舉行一年一度的祭祀活動,場面規模宏大,聲勢不凡。正殿的享堂讓人感到威嚴,寬寬大大的神龕上,擺設有香爐、銅磬和各種祭品殿堂里常年煙霧繚繞,燈燭輝煌,充滿著崇敬肅穆的氣氛。</p><p class="ql-block">如今余氏祠堂已被夷為平地,僅存的斷垣殘壁也深埋于三峽水庫下了。</p> <p class="ql-block">2.發跡</p><p class="ql-block">1812年,春天的某個傍晚,余仕坡的余家老宅傳來男嬰的一聲啼哭,余廷校出生了。他的父親余宗志是個普遍農戶,平時并沒有顯露太多的過人之處,母親是個本份的農婦,除了每天在灶屋勞作之外,偶爾也去農田里薅草割谷。兒子生病了,她會去附近寺廟燒香磕頭,神情肅穆虔誠。她相信善有善報,只有將母愛無私地投放到兒子身上,幾十年如一日,老了以后終將有回報。</p><p class="ql-block">就在這樣的期待和苦熬中,余廷校一天天長大成人。</p><p class="ql-block">30歲之前,余廷校也許沒想到,他會是余家的轉折性人物。</p><p class="ql-block">小時候,父親余宗志并不主張讓兒子多讀書。他經常掛在嘴邊的口頭禪是:種田人憑力氣吃飯,讀書有個屁用!他還喜歡嘲笑鄰家的讀書少年,你看看,麥子韭菜都分不清,讀書讀到牛屁眼里去了!父親雖然嘴里這樣說,實際行動卻也并不過分。余家供長子余廷校進私塾讀了三年,然后休學務農。在父親這種陳舊價值觀的籠罩下,余廷校并沒有什么反抗,他牢記族規中“敬孝道”的教誨,將父母雙親供奉在心里頭最珍貴之處。</p><p class="ql-block">少年時的逆反心理,在他14歲時一次驚世駭俗的出走中體現出來。那年秋后,一個踩堂戲班子來興山縣巡回鄉演,咿咿呀呀的唱腔在夜空中回蕩……次日清晨,村子里的人們驚奇發現:隨著戲班子的消失,余廷校也不見了。</p><p class="ql-block">實際上余廷校并沒有走遠,他只是跟隨戲班子去了興山縣城,且第二天傍晚就從縣城里回到了余仕坡。但是,在余廷校的一生中,那是一個新的起點。這次未經家長許可的旅行,是他人生經歷中的一次奇特體驗。余廷校從封閉的余仕坡走了出來,去見識了外部世界。后來,余廷校無數次往返于余仕坡與興山縣城之間,結識了各色各樣的許多人物。他身上的許多優秀品質,如勇于擔當、輕財仗義、樂善好施、敬重文化等,都與他少年時所受到的各種影響有關。</p><p class="ql-block">一個有著好品行而且又愿意大膽承頭的人,自然會贏得大家的敬重。余廷校30歲左右時,被推舉為余氏宗族的族長。</p><p class="ql-block">在此之前,余家雖然說不上大富大貴,卻也是方圓幾十里范圍內的一個殷實之家。據陳學儀先生在回憶錄中敘述,余廷校父輩留下的財產有30多畝土地(約合十石租稞)。到余廷校手上,余家土地從30畝增加到300畝——并通過他和下輩人的努力,土地最終達到1500多畝,山林近萬畝,租稞高達千石。</p><p class="ql-block">關于余家暴富,民間有兩個說法:一是大面積種植罌粟并販賣鴉片,二是“血財”之說(所謂“血財”,指的是浸沾血腥氣息的不義之財),其實并不可靠。</p><p class="ql-block">不管怎么說,到了清朝道光年間后,余家在余廷校這一代開始發跡了。</p><p class="ql-block">出于對文化的敬重,也出于自己小時候受教育嚴重不足,余廷校非常注重兩個兒子的早期教育,援請地方名儒教他們讀書。長子余志烺天性好動,父親從宜昌碼頭聘請了一位武術高超的師傅,負責指導他習武,還特地從北方買了幾匹好馬,并在附近選擇一塊地盤修建了馬道。次子余志銳性格安靜,七歲進入私塾,準備應付將來的科舉考試。他看上去是塊讀書的料,對東方人類早期智慧老莊和孔孟之道青睞有加,熟讀《四書》《五經》。但是在科舉考試中卻屢次失利,這使得余廷校感到有些懊惱,也有些氣餒。</p><p class="ql-block">從后來發生的情況來看,余廷校當時已經暴富,確實非常有錢。要想讓余氏家族出人頭地,他能想到和做到的途徑是“捐納”,也即買官。</p><p class="ql-block">在清朝,做官的主要有兩條途徑:一條是正途,生員通過參加科舉考試獲取功名。這條路艱難而漫長,必須通過一系列考試,先考秀才,再考舉人,然后參加會試取得貢士資格,完了參加殿試成為進士,考中進士,基本上能做官了。另一條路是“捐納”,什么官,多少錢,明碼實價。以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為例:五品郎中,銀9600兩;六品主事,銀4620兩;四品道臺,銀16400兩;四品知府,銀13300兩;五品同知,銀6820兩;七品知縣,銀4620兩,八品縣丞,銀980兩。這些價碼并非一成不變,會根據不同時期的社會情況浮動。需要提請注意的是,捐納制度是清朝一個很重要的制度,它和科舉制度互相補充,一部分人通過科舉考試做官,一部分人通過捐納制度做官。科舉做官者有平庸之輩,捐納買官者中也不缺乏能人,比如晚清名臣左宗棠,即為明證。</p><p class="ql-block">按照余廷校對子女的安排,長子余志烺將來應該成為一家之主,次子余志銳出外做官,光宗耀祖。成人后的長子余志烺已是地方精英,余廷校完全放心。當次子科舉考試再一次失敗后,余廷校決定舉全族之力一搏。他從神秘的家族財富中拿出至少2萬兩銀子,為次子余志銳捐納買官——五品刑部郎中,這只是買到了一個做官的資格。真正要出外做官,還要等候時機“補缺”。</p><p class="ql-block">根據清朝的捐納制度,想買官的人家向官府捐款后,還要到京城報備,等候吏部分發補缺。通常情況是,大多數捐納人家只圖買個虛名,真正能等候分發補缺的并不多。官缺是由于地方各級機構中某些官員身體虛弱而告休,或年老病歿,或因犯罪免去官職,或因官場提升轉調空出名額。如果想提前被選補缺,那就要捐更多的銀兩,這筆錢名目花樣眾多,甚至比捐官還貴。</p> <p class="ql-block">民間的許多聰明才智往往都用在了潛規則上。雖然捐納后的官位補缺困難重重,卻也并不是完全沒有機會,前提是出手大方,舍得花銀子。余家父子的努力終于還是有了結果:次子余志銳改授同知分發江蘇,獲得淮揚道臺職位。淮揚道統領淮安、揚州二府,他分管地方鹽、糧、江防、清理軍籍以及社會治安等,是不可多得的一個肥缺。興山縣余家在清朝官場上獲得的巨大成功,簡直算得上是一個奇跡。</p><p class="ql-block">得到朝廷認可并成功獲取肥缺實權,余家上下的喜悅心情無以言表。在民間傳說中,余廷校帶著長子余志烺,為次子余志銳送行。他們來到宜昌府置辦花酒,分頭宴請州府官員、地方富紳以及生意上的伙伴,連續應酬了三天。余志銳赴任之際,宜昌知府還向余家贈了一塊長八尺、寬四尺的匾額,上書“品行端方”四個鎦金大字,兩旁篆刻小字:“文章事業星辰運,仕宦經綸日月長”。</p><p class="ql-block">然而旺盛的家運卻并沒有得到有效延續,甚至在轉瞬之間變成了兇險不幸的消息。在余志銳前往江蘇淮揚赴任的路途中,行至湖南岳陽突然中暑,暴斃身亡。當余家得知這一噩耗時,剎那間天昏地暗。長子余志烺此時已是家中棟梁,他帶上大筆錢財,邀約江湖各路英雄好漢,從岳陽接回了弟弟余志銳的尸體。那一刻余志烺站在船頭,望著夕陽下翻滾的波濤恍若一江血水,心中無比凄涼。</p><p class="ql-block">余志烺的故事下面再講,此處接著講述父親余廷校的故事。</p><p class="ql-block">未能為次子余志銳成功買官之前,余廷校曾經度過了一段忍辱負重的日子。由于文化不高,社會地位低下,他沒有少受人欺負。有一次,余廷校騎著一匹大白馬到界牌埡去趕集。鄉間騎馬本來帶有炫耀的意味,一般農戶人家不可能做得到。集鎮西邊有個破敗的寺廟,余廷校將馬栓在廟前一棵樹上,剛走出幾步,綽號為“馬家五虎”的幾個人圍上前來,一口咬定廟前栓馬壞了風水,狠狠敲了一竹杠,非要余廷校拿出五兩銀子才脫了身。</p><p class="ql-block">平時生活中的這類窩囊事還有不少。最讓余廷校憤憤不平的,是他在余仕坡和王姓人家逐步升級的矛盾。自從余家先祖買下王家的房產田畝之后,兩個大姓之間的關系也還不錯。余家曾經讓出自己的土地,允許王家修了一條長達500米的水渠,并筑起了一個截水小壩,供王家10多個佃戶的150畝水田,是王家興旺的命脈。然后對余家的恩惠,有的王姓人家并不買帳。有個名叫王同忠的人后來發跡,考取拔貢,他親自教授的兩個兒子和六個侄子,也分別考取了秀才。王同忠在家里專門安排房間,置放官府發給的項戴炫耀。每逢余廷校從王家門前經過,王家一班弟子就會召集在一起,大講“存天理,滅人欲”那套道理,譏諷余廷校為富不仁。</p><p class="ql-block">余廷校在實力不足以與王家對抗之際,他只能用興山民間流傳已久的巫法來宣泄心中的憤怒:去墳頭撿拾廢棄的黃表紙,剪成人形,用壁虎血或者雞血寫上對方的姓名以及生辰八字,然后任其腐爛。他還請來技藝高超的石匠,雕刻姿態各異的四只獅子,放置在寬兩尺、厚一尺、高一丈五尺的石柱上,兇猛的目光惡狠狠地盯著王家。第一頭石獅子呈俯臥形狀,虎視眈眈,正待伺機而動;第二頭石獅子已經站立,精神抖擻地望著前方,一付時刻準備戰斗的樣子;第三頭石獅子前足已躍起,呈猛虎擒羊的咆哮狀;第四頭石獅子一只腳將羊踩在爪下戲弄,面部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余廷校每月定日期給四頭石獅子燒香,祈禱它們能夠靈驗。</p><p class="ql-block">為次子余志銳成功買官后,這種情況有所改觀。余志銳官居五品,得到朝廷的正式肯定,余家的社會階層陡然上升。余廷校的祖父余瑾、父親余宗志、長子余志烺以及他自己,都被朝廷贈予“中議大夫”,雖然這只是虛名,但是對于余家社會地位在當地的提升十分有利。</p><p class="ql-block">某年夏天,蒼天久旱無雨,大地上裂開一道道口子,像一塊漫無邊際的烏龜殼。余廷校的復仇計劃,定在仇家王同忠的生日那天。他帶著幾個家丁前去祝賀,頭上戴著捐納得來的一頂官帽子。當王家再一次對余廷校進行挑釁,說他頭上的頂戴是從宜昌城里買來的紅蘿卜皮時,余廷校拍案而起,聲稱王同忠藐視朝廷,污辱紅頂子,要到官府里去告他。余廷校還連夜安排家丁,趁著星夜去挖毀了截水小壩,水渠也從此廢棄,王家的莊稼地斷了水源,那一年收成極差。那一場官司打了兩三年,王家終因勢力單薄而敗下陣來,從此家境開始衰敗。</p><p class="ql-block">進入晚年生活的余廷校,心態慢慢變得平和。回想自己這一生歷盡各種風波,他把人生看淡了許多。尤其是次子暴斃,白發人送黑發人,喪子巨痛帶給他的打擊太大了,他始終覺得難于治愈。50歲以后,他更加迷信風水,修橋梁,繕廟宇,樂善好施,矜貧救厄,對余仕坡當地公益事業頗為熱心,與年輕時充滿野心的余廷校形成了很大的反差。</p><p class="ql-block">他經常來往于余仕坡與老縣城之間,貪戀沿途的山水美景。鄰近老縣城山梁上的青華觀,修建在一個險峻的山包上。蜿蜒起伏的群山像一條龍,游至此處戛然而止,當地人取名“上山龍”。建在龍頭上的青華觀,內有神像二十三尊。余廷校喜歡獨坐于道觀前的石凳上,遙望城南,諸山若遠若近,恍若仙境。陡峭的羊腸小道上,香客們攀著樹枝和藤條前行。上山的路上有條小溪,冬天退水了,搭幾個石凳子可以通過,夏天漲水時,必須繞很遠的路才能上山。由余廷校倡議并帶頭捐了一筆銀子,在這個地方修建了一座水橋。這座單孔石拱橋長6.7米,寬2.7米,高4..8米,如今依然還完好地保存了下來。</p><p class="ql-block">由余廷校倡導并帶頭捐款修建的長壽橋,位于店子埡與界牌埡交界的深溪溝上,他還親筆撰寫了一篇文章,記敘當初為什么修這座橋,修橋之后對當地人帶來的方便以及自己內心的喜悅心情。深溪溝,顧名思義,是高山狹谷中的一個深澗,下有溪流疾馳而過。“水漲常墮征人之膽,灘聲時驚旅客之心”。深溪溝離余仕坡不遠,余廷校常來此處,并且與這個深澗結有不解之緣。</p><p class="ql-block">在他只有34歲、還處在青年時代時,由余家出資在懸崖兩邊“橫木為橋”,供行人過路。余家還在深澗邊建了個亭子,方便休息歇涼。經過十幾年的風吹雨淋,早先搭在深澗上的幾根巨木日漸腐爛,再也不能走人。余廷校43歲那年,一位名叫余常翰的堂兄找他商量,愿意捐銀五十兩,推余廷校作領袖,倡導各家各戶鄉人捐資,再建一座石拱橋。余廷校想到“工程浩大,一木難支,而畏難未果。”又過幾年,余廷校52歲,堂兄余常翰已經西逝,每每想起便寢食難安。恰好有個造橋的工匠胡光太,表示能夠勝任建橋事宜。“余自思年近六旬,桑榆日迫,猶恐身后無人繼志,即延胡師,傾囊捐修。”</p><p class="ql-block">這座石拱橋長16米,寬3.32米,高6.4米,1864年冬天開始動工修建,次年夏天完工。橋建好后,“鄉人樂其平坦,履險如夷”,天氣寒冷,再也不必為穿衣涉水還是脫衣涉水而憂慮,溪水猛漲,也用不著去操心水深水淺。但愿此橋不塌不崩,千古常在,與人一樣,長生不老,故為橋取名曰:“長壽橋”。</p><p class="ql-block">長壽橋至今保存完好,橋面石條略有破損,仍可供行人通行。</p><p class="ql-block">余廷校死于光緒十六年(1890年),虛歲80歲。在他生命中的最后幾年,更加信奉墳山貫氣,迷信風水到了近乎癡狂的程度。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將自己死后的墓穴,選定在離興山縣1600多華里外的鐘祥縣沙洋境內。這應該與余家在那里有田產有關,更與風水吉祥有關。</p><p class="ql-block">余仕坡當地的老百姓認為,余廷校的發家與小老婆朱氏關系極大。查閱有關資料,余廷校妻鄒氏,生女余志禮、余蘭英;妾朱氏,生子余志烺、余志銳。母以子貴,朱氏一連為余家生了兩個兒子,在余家的重要地位不言而喻。朱氏有文化,精明能干,善于持家。丈夫余廷校去世后,朱氏又活了九年,于1898年病逝。陳學儀先生在回憶錄中說,朱氏的迷信程度不亞于余廷校。為了尋找到一個吉穴,余家讓風水先生騎著一匹馬,從榛子鎮的青龍口出發,沿途察看山勢地脈,折騰了半個多月,終于在黃糧鎮劍洞灣發現了一塊理想的吉地。得知消息,已近高齡的朱氏坐上一乘轎子,由兒孫們像眾星捧月般簇擁前往。下轎眺望,遠看山勢似一條龍在飛翔,龍頭部位鼻梁豐隆,一對龍眼惟妙惟肖。一臉喜色的風水先生迎上前來,說道:就是這里了!朱氏問,這里有什么妙處?風水先生答,吉地為青龍之子,《風水本義》稱“幼龍離懷”,得此穴,子孫必出將拜相。</p><p class="ql-block">在場的余家子孫個個聽得心花怒放,朱氏夫人點點頭說,好,就是這里了。余家花重金購得這塊墓穴之地,又從南方購得一副名貴棺材,幫底厚八寸,棺蓋超過一尺,以手扣之,聲若玉磬。</p><p class="ql-block">朱氏去世后,余家請了32個和尚、道士輪番做齋事,另設一壇,由8位和尚拜“大悲懺”,超度余氏家族先后死去的那些鬼魂。為了渲染悲痛氣氛,余家還從宜昌城里專門請來8個嚎喪婆,進門就大放悲聲,尖厲的哭喊之聲四鄉八鄰都能夠聽見。諸如開方破獄、傳燈照亡、參閻王、拘都鬼、上金橋、引幢幡、延請地藏王等等喪事儀式,一應俱全。</p><p class="ql-block">出大殯的隊伍浩浩蕩蕩,號聲震天,金鐃齊鳴。在漫山遍野喧囂的聲浪中,余廷校這一代人的故事結束了,新一代人的故事又將開始。</p> <p class="ql-block">3.鼎盛時期</p><p class="ql-block">余氏家族的鼎盛時期,是在余志烺和他的兒子余文鋆這兩代人身上完成的。</p><p class="ql-block">余志烺生于咸豐元年(1851年),農歷二月十五。斯時太平天國興起,南方多地“鬧長毛”,盡管沒有波及到興山縣,但是風聲鶴唳的緊張局勢,促使許多村寨組織地方武裝自保。社會秩序的動蕩不寧,影響了人們的日常生活,社會上習武之風熾烈。同時,自詡“以武功定天下”的清政府,對民間武術傳習采取較為寬容的態度,更是激發了各村各寨習武之人的增多,越來越多的人習武,武術傳習已經滲透到許多民眾的細胞中。</p><p class="ql-block">余志烺的整個青少年時代,基本上是在拜師習武中度過的。進入中年之后,晚清政局急劇動蕩,從甲午海戰、戊戌變法到庚子拳亂,國事呈現出眼花繚亂的多事之秋。對于奉行務實主義的余志烺來說,對于國家大事沒有太多興趣,幾乎把全部精力都投注在家庭財富的積累上。前半生作為父親余廷校的幫手,他經常到店子埡、界牌埡等地,和農戶交涉各種契約和收取地租。父親去世后,余志烺挑起了大梁。家族事業正處于上升期,印刷業興起后,余家先是在店子埡老龍洞辦了個造紙作坊,繼而在宜昌城、萬縣、秭歸、興山老縣城等地開辦了六個商號,經營布匹、綢緞、瓷器、日雜和土特產。余志烺晚年時,還成為宜昌亞細亞美孚石油公司的股東。余家的鼎盛時期,擁有20個莊子、良田1092畝,山林9740畝,管家、仆從和家丁60多人。繁多的事務讓他更加忙碌起來,那時的人們偶爾能看見余志烺騎著一匹白馬,達達的馬蹄在山岡上掠起一團團黃塵。</p><p class="ql-block">在興山縣幾乎人人皆知的余家花屋,分兩個時段修建。</p><p class="ql-block">第一階段是1885年至1889年,當時父親余廷校還在世,但已是接近80歲的高齡,操持花屋修建事務的,主要是年富力強的余志烺。第一階段修建了花屋后來的三棟十三間房屋,包括進出兩個天井的六合院。 “六合”一詞最早見于《易經》:“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在中國傳統文化里有著極豐富的內涵。六合院藏天納地,俯仰騁懷,六個院子分別為堂院、雅院、宴院、景院、禮院、敬院,每個院子對應一個室內景致,既經濟實用,又獨具美學觀賞價值。</p><p class="ql-block">第二階段是1910年至1915年。這一時段正值改朝換代之際,清廷倒塌,民國創立,社會上興起了若干新風尚。當時余志烺尚還在世,余文鋆年齡在31至36歲之間,應該說余家花屋第二階段的修建,是在余志烺、余文鋆父子手上共同完成的。前后兩個階段的修建,都從宜昌城請來了建筑師和工匠,古色古香,雕梁畫棟,很是費了一些心思。第二階段修建了花屋大廳的前面部分,因后面將要講到的原因,只完成了設計的三分之一就被迫停工。</p><p class="ql-block">余家花屋規劃設計建筑面積3600平方米,實際完成2600平方米,房屋309間,天井9個,石院墻長240米,寬2米,厚5米。整個建筑依山而建,青磚灌斗砌墻,磚木結構。莊園內有花園和一些多功能附屬建筑。庭院正面寬步臺階,八字門樓下有三扇朱漆大門,厚重而森嚴。正面門樓只有遇到大事(比如受到朝廷誥封)時才會開啟,縣級官員來訪,主人官員從左側門進出,次要者從右側進出,普通人只能從兩邊小門或后門行走。莊園的裝璜完整體現了傳統倫常和道德觀念。正堂大門的門楣上雕刻“龍鳳呈祥”,二門門楣上是“二龍戲珠”,所有的屏門、走廊以及棟梁上,分別雕刻著八仙過海、太公釣魚、漁樵問答、懸梁刺股、桃園結義等傳統故事圖畫,八字門后面的石座上,雕刻著搖錢樹和聚寶盆,象征銀元滾滾,財源茂盛。</p><p class="ql-block">修建莊園時,每天在工地上的建筑師、工匠和勤雜人員都達百人以上,最多時達到五六百人。采取專人吹號上工、擊鼓歇汗方式施工作業。時間之長,規模之大,工程量之巨,實為余仕坡亙古之未有。由500多人排成長龍,從兩里以外的窯場一塊一塊傳遞磚瓦,場面極其壯觀。雇請的農戶牽著耕牛,從遠近不同的石料場往余仕坡運送石條。有的石料重達一噸以上,上坡時,一頭頭牯牛累得氣喘吁吁,嘴里吐著白泡,拿鞭子抽打也無濟于事。余家想了個辦法,用燒酒把牯牛灌得爛醉,然后借著酒勁拖車上山。修建莊園的幾年時間,累死了耕牛多頭。人們剖開死牛腹部,胸腔和腸胃里淤積若干紫色血塊,目不忍賭。</p><p class="ql-block">弟弟余志銳忽然病故,也是余志烺的一塊心頭之痛。余志銳沒有兒子,只留下一個女兒,名余文靜。在她15歲的時候,許配給響灘最為有錢有勢的邱家,算過八字,定了婚期,誰知道臨近坐花轎之日,邱家夫婿突然暴病而亡。余文靜得知消息,只能躲在閨房里默默流淚,怨自己命苦。</p><p class="ql-block">中國宋朝“程朱理學”之后,整個社會提倡“婦女守節”。夫婿亡故,余文靜被強令不準再嫁人。</p><p class="ql-block">對侄女余文靜的終生守節,在從前年輕時的歲月里,余志烺從來沒感到有絲毫不妥。弟弟暴斃之后,余志烺在思考中慢慢理清了自己的思緒,他忽然感到有點自責起來。每次在莊園里,看到侄女余文靜獨自一人走動的影子,余志烺的心頭都會升起一絲隱痛。</p><p class="ql-block">盡管在余志烺生前,余氏家族已進入鼎盛時期,但是居安思危,家庭里的一些煩心事仍然鬧得人心神不寧。余志烺死于民國五年(1916年),時年65歲。在生命的最后幾年,他變得特別敏感、脆弱和易怒,總愛為芝麻小事發脾氣,甚至動輒掉眼淚。此時正是南北軍閥混戰時期前夕,民國創立后逐漸恢復的社會正常秩序,在軍閥們的槍炮聲中再次崩潰。大山里的土匪日益增多,余志烺擔心天下大亂,他知道戰亂時期底層民眾的日子會變成什么樣。在雕龍繪鳳的余家花屋,余志烺似乎聽見了什么東西在坍塌的聲音。蒼天賜予了這個男人一雙慧眼,透過綺麗繁華的表象,他仿佛看到了頹敗衰落的一面。</p> <p class="ql-block">4.坍圮的余家花屋</p><p class="ql-block">因長子不成氣,余志烺把家族交給小兒子余文鋆管理。</p><p class="ql-block">從生下來的那一天起,余志烺的小兒子余文鋆的一生就與悲劇結緣。小時候他并不知道,太極臉(半邊臉白、半邊臉黑)對自己意味著什么。直到成人后才明白過來,由生理缺陷導致的心理問題,將是伴隨他一生的心理頑疾。天生一張花臉,使他不敢看鏡子,少年時沒有玩伴,性格極其自卑,有個租戶的孩子總是追著他喊“花臉疤子”,余文鋆表現出的反抗形式是瞪眼睛和低頭逃避。父親余志烺知道后,把他叫到正堂里訓話,叫他不用怕,遇事放狠些,余文鋆悶聲回答:“嗯!”。后來,當那孩子再次追在身后喊“花臉疤子”時,余文鋆拿起一把斧頭,朝他腿桿子上砍去。那孩子成了瘸腿,走路一拐一拐。余文鋆從這場勝利中獲得心理滿足,更重要的是,性格從此也發生了變化:從極其自卑轉變為極度自尊。</p><p class="ql-block">而余家的衰落,又與余文鋆的極度自尊脫不了干系。</p><p class="ql-block">前半生順風順水,家族有父親遮擋風雨,他并沒有感受到人生之多艱。37歲那年,父親余志烺去世,此時余家花屋第二階段修建已基本完工,余仕坡的一壁山,全都囊括到余家花屋的領域內。坐在花園里,遙望云蒸霧繞的山峰,他感到心花怒放。</p><p class="ql-block">這時候余文鋆的野心開始膨脹。他在商業領域章魚似的觸角,進一步向四面八方延伸。除了在萬縣、鐘祥、沙洋等地大量購買田產外,還在宜昌北門開了幾間綢緞鋪和瓷器店,在亞細亞美孚石油投資參股。從父輩身上余文鋆嗅到了一種氣息:合理利用官場,可以讓家族收獲利益。他開始適量介入政治,積極參加宜昌商會的公益事業,為具有革命傾向的興山青年提供讀書擔保,辛亥時期宜昌反正,他還捐出銀兩,支持唐犧支的革命新軍。</p><p class="ql-block">余文鋆的妻子楊有德,出生在宜昌西壩的一個大戶人家。據看見過她的人回憶:楊有德容貌姣好,舉止端莊,深居簡出,偶爾露一次面,人們都說是仙女來下凡了。先天生理殘疾的余文鋆能娶楊有德為妻,也是他逐漸擺脫掉自卑心理的一個因素。極度自尊越過了邊界,勢必會進入到虛妄狂傲的境地。他心血來潮,擅自作主,將地名余斯坡改為余仕坡。“仕”在傳統文化中是個吉字,仕途、仕官、仕門、學而優則仕……余文鋆對這個“仕”字喜愛至極。取名余仕坡,意在強調這塊地盤屬于余氏天下。</p><p class="ql-block">不僅如此,余文鋆還將余仕坡座落的山嶺改名為“伏龍嶺”,將余家花層改名為“伏龍莊”,莊園里的一口水井,也改名為“龍泉井”。龍是九五之尊,是歷代皇室的標志,象征著權勢、尊貴和祥瑞。余文鋆說到底不過一介土豪,卻以“龍”來命名自己所處的地方,明顯有“德不配位”的意味。</p><p class="ql-block">這些魯莽行為,果然給他和整個余氏家族帶來了厄運。</p><p class="ql-block">在余仕坡,余家與王家長期形成了勢不兩立的態勢。前面說過的遭受重創的王同忠,此時后代已經成人,又一輪較量從此開始。</p><p class="ql-block">王家抓住“伏龍莊”做文章,引經據典,說“龍”象征天子和朝廷,余文鋆明目張膽“伏龍”,是公開與天子和朝廷對抗,有稱王稱帝之妄想,他想舉旗造反,坐上龍椅。為了一次性告倒余文鋆,王家人還廣泛搜集證據,列舉數條罪證,比如,八字門與官府制度相悖,進大門處的高臺石階有兇險的寓意,等等。這樁官司先是告到興山縣,因為事涉敏感,知縣不敢貿然受理,被推諉到了宜昌知府,由于同樣的原因,狀紙又被轉送到了省城。</p><p class="ql-block">余仕坡的人心沸沸揚揚,漫山遍野到處都散布著流言蜚語。這時候的余文鋆表面上鎮定自如,心里頭卻是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余家危如累卵,任何一個環節出點問題,整個家族的命運鏈條就會發生改變。余氏宗族有個人叫余晉卿,是湖廣總督張之洞的得意門生,時任省府參議員。余文鋆火速趕到漢口,通過余晉卿疏通張之洞的關系,才得以把這樁官司拖延了一段時間。</p><p class="ql-block">正當余文鋆內外交困、一籌莫展之際,辛亥革命爆發,社會再一次處于動蕩不寧的狀態。隨著武漢革命政府的建立,各地紛紛反正,成立新的革命政府,宣布脫離清廷,贊襄共和。王家和余家這樁曠日持久的官司也擱淺了,處于無人管的狀態。種種跡象表明,剛剛經歷了一場狂風暴雨,余文鋆有所收斂,為人處事不再那么張狂,“伏龍莊”三個大字也悄悄從八字門上消失了。</p><p class="ql-block">經歷了王家打官司的風波,他變得內斂了許多。經商需要具備沉穩的性格,經過歷練后的余文鋆,人生進入到世事洞明、人情練達的黃金時期。民國創立后,雖然政治規則發生了一些變化,但是變化也帶來了許多商機。事實證明余文鋆十分善于抓住商機,在民國創立后的十年間,余家財富仍然呈現平穩增長的趨勢。</p><p class="ql-block">令人不安的是社會急劇動蕩,峽江兩岸土匪數量不斷增加,各種兵亂兵變事件屢見不鮮。1920年和1921年,宜昌城里先后發生了兩次兵變,變兵們提著馬燈,打著火把,二架牌坊、鼓樓街、南正街、通惠路、二馬路等多條街巷富戶遭受搶劫,金銀首飾和錢財被洗劫一空。消息傳到興山縣,老百姓更是感到風聲鶴唳。地處大山包圍中的興山縣,周邊成群的土匪本來就已經很多了,如果駐城軍隊也不讓人放心,民眾的日子將怎樣度過?</p><p class="ql-block">作為余家的一家之主,余文鋆的擔憂更勝一籌。夜晚在睡夢中,他似乎感知到余仕坡周圍布滿了狼一樣貪婪的目光,點點斑斑,像綠幽幽的鬼火,若隱若現,時近時遠。</p><p class="ql-block">糟糕的是,余文鋆的擔憂終于變成了現實。保康縣九路寨的孫姓土匪,瞄準了余家花屋的巨大財富,在興山縣收買余家仇人做內線,采取盯梢、跟蹤、托人捎話等形式,逼迫得余文鋆坐臥不安,寢食難寧。被迫無奈,只好出門躲避災難,在老龍洞找了個極為隱蔽的寨子臨時藏身。也是合當要出事,在寨子里待了不到半個月,余家有個人秘密上山,帶來了一條噩耗:余文鋆的母親劉明貞,經不住驚嚇,忽然去世了。</p><p class="ql-block">余文鋆連夜趕回余家花屋,去給母親操辦喪事。地探及時向保康九路寨土匪報告了這條消息。第二天傍晚,天剛剛擦黑的時候,帶著槍支的保康土匪分六路逼近余仕坡,包圍了籠罩在悲傷氣氛中的余家花屋。余文鋆和長子余明鏡、堂弟余伯明束手就擒,一路押解到保康九路寨,囚禁在一口地窖里。</p><p class="ql-block">這一次漫長的囚禁,無論是從時間上,還是從土匪殘忍的刑訊手法上,都遠遠超過了余文鋆的預判。土匪讓他交待余家藏財寶的地方,余文鋆不吭聲,皮鞭抽得他皮開肉綻。土匪捉來一只野貓,把野貓貼身放入他的褲襠,用鞭子隔著褲子抽打,大聲慘叫的野貓在褲襠里上竄下跳,拼命掙扎、抓撓和撕咬。余文鋆幾次痛得要昏死過去,他噙著眼淚,交待了藏財寶的地點。</p><p class="ql-block">土匪們用兩匹騾馬,分三次從余家花屋往九路寨拖運財寶。眼看著幾代人積累的財富像流水一樣散掉,余文鋆悲痛欲絕。他默默地掉眼淚,眼淚流光了,他像個木頭人似的對著群山發呆。雖然交待了藏寶地點,土匪還是沒有放他的意思,余文鋆徹底絕望,他拿起一把事先藏好的菜刀,刎頸自殺。</p><p class="ql-block">余氏家族下一代掌門人是余明亮。</p><p class="ql-block">幾代人以來,余家有個怪異的現象:每一代都只有兩個兒子。而且兩個兒子中,必定有一個人會遭遇人生不順。第八代,次子余志銳赴任路上中暑暴斃;第九代,長子余文潮吃喝嫖賭,人生頹廢;第十代,長子余明鏡神神叨叨,智力偏低下。因此,余家接班的是次子余明亮。</p><p class="ql-block">1922年9月,當父親余文鋆的尸體從保康九路寨運回來時,余明亮才剛滿20歲。他被要求承頭主持父親余文鋆的喪事,理解到家長的責任和義務。幸好余家的管家精明能干,幫助他度過了這一特殊的困難時期。</p><p class="ql-block">不到半年時期,余家連續辦理了劉明貞、余文鋆的兩樁喪事,家庭財富幾乎被洗劫一空,如同《紅樓夢》中冷子興所說:“如今外面的架子未倒,內囊卻也盡上來了。”父親留下了五個兒子,除了余明鏡、余明亮之外,還有余明遠、余明高、余明清。余文鋆死后,五個兒子各立門戶,財產化整為零。</p><p class="ql-block">掌門人余明亮,字采疇,青少年時期從名儒私塾,年歲稍大,進入宜昌城里的名校夷陵中學就讀。上世紀三四十年代,革命思潮在青年中影響比較大,余明亮緊跟時代,閱讀革命文獻和進步報刊,主動關注解放區動態。對于余家祖輩留下的財富和田產,他并不是十分看重,親眼看到父親余文鋆的靈柩從九路寨運回來的情景,他更深刻地理解了“富無三代”的道理。在余明亮的主持下,余家開始變賣財產,1946年至1949年的三年間,余家共變賣了分布在宜昌、鐘祥和老縣城的18個錢莊和店鋪,五分之四的土地和山林,五個兄弟,只留下余仕坡附近的三個店鋪,以及不到100石地租的佃田。</p><p class="ql-block">變賣財產得到的銀兩,五個兄弟平分。余明亮手上得到的那份,他拿去在仙侶鄉籌辦了一所小學。沒有校舍,他挪出余家花屋的大部分房屋供學校安排。余明亮開明進步的舉動,為他贏得了一些聲譽。40年代,他被推選為興山縣參議會議員,參加了幾次會議。</p><p class="ql-block">時代的浪潮洶涌而來,猝不及防的變化讓他眼花繚亂。</p><p class="ql-block">1949年8月6日,興山解放。土改工作隊進駐余仕坡,工作隊接到貧雇農的舉報,說余明亮在余家花屋里窩藏槍支30支,子彈若干發。余明亮被工作隊帶走,連夜突擊審訊,問他是不是要舉行反革命暴動。余明亮百口難辯,指天發誓,拍著胸口打保票。但是他的所有辯解都沒有得到工作隊的認可。第三天早晨,當工作隊員準備繼續提審余明亮時,發現他已經割頸自殺。和他父親余文鋆不同的是,他沒有用菜刀,而是用了新潮的刮胡剃須刀。</p><p class="ql-block">興山學者張學元有一篇文章《秋風余仕坡》,結尾處他寫道:“余仕坡這枚歷史碩果,毫無疑問是吸取了無數人的血汗而發育成熟的。它的生長,它的發育,也毫無疑問是那片熱土的滋補所致,但我們也不可否認余氏家族的聰明才智。如果這枚碩果毀于自然災害,那是一種無法回避的悲劇;如果這枚碩果毀于兵燹,那也是一種無可奈何的劫難。但是這枚碩果的隕落,卻僅僅只是為一種復仇似的毀滅……”</p><p class="ql-block">(本文來自《興山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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