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墨染晨昏》</p> <p class="ql-block"> 母親節(jié)的雨絲還未飄過窗欞時,一只牛皮紙板箱包裹由快遞員悄然放到我的辦公室。拆開紙板箱,兒子從海南寄來的國畫臨摹本靜靜躺著——鄭板橋的風(fēng)竹、齊白石的游蝦,還有唐寅丶徐胃丶宋畫等,都染著南國的潮氣。</p> <p class="ql-block"> 畫冊裹著五月的風(fēng)次第展開, 鄭板橋的墨竹最是清瘦。節(jié)節(jié)竹干斜斜刺破云紋宣紙,枯筆處洇著幾滴淚痕般的水漬。</p> <p class="ql-block">最有趣的要數(shù)齊白石的蝦群。那些透明觸須在薄如蟬翼的臨摹紙上輕顫,仿佛隨時會蹦跳著游回江南的江河及水塘。</p> <p class="ql-block"> 徐胃的畫冊扉頁上印著水墨寒歲四友,墻角數(shù)枝梅,凌寒獨自開,彼時少年不解其意,只覺這構(gòu)圖與家中那蘭花如出一轍。母親每晨汲水澆灌的模樣突然清晰——她總說最尋常的花草里藏著造物的心跳,正如父親常念叨的白石老人,把江南的蝦影、北國的蟬鳴都裝進一方素箋。</p> <p class="ql-block"> 夜風(fēng)掀起畫頁時,水墨荷塘突然活了。我喜歡夜晚觀荷,露凝蓮瓣宛若佛前燈盞。此刻合上畫冊,忽見扉頁洇開一脈墨痕,恰似幼時用水粉把手指染成松煙墨色,辨認(rèn)"墨分五色"的奧妙。</p> <p class="ql-block">此刻窗外月暈漸濃,窗紗被夜風(fēng)掀起細微的漣漪。案頭畫冊里的中國色正在呼吸,晨昏交替間,墨色悄然爬上我的鬢角,將皺紋洇成深淺不一的宣紙紋路——那是歲月贈予光陰最好的印章。</p> <p class="ql-block"> 這抹中國色,是兒子愿母親染透往后歲月晨昏的最好禮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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