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4月25日中午,我倆乘動車只用了一個小時即由蘇州到了鎮江。出了鎮江站打車到位于西津渡已預訂的民宿“西津驛站”。這間民宿是女兒事先為我們選定的,選的位置很好,離著名的千年古街西津渡正街只有10米的距離,而且居住條件也不錯。下午在西津渡逛了古街,參觀了鎮江博物館,走過了伯先路。</p> <p class="ql-block"> 其實,這次江南行,鎮江應是我計劃中的第四站。而今天由蘇州北上,跨過了無錫直接到鎮江,一是時間較緊,再就是一心想到鎮江看看,看看在記憶中長存了幾十年的一個想法,即登上北固山,領略一下偉大詞人辛棄疾眼中的大作風光。</p> <p class="ql-block"> 記得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我讀初高中時辛棄疾的詞作就在課本上學習和背誦過,象他寫的《清平樂·村居》《青玉案·元夕》《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破陣子·為陳同甫賦壯詞以寄》《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等等,其詞中“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這些動人優美的詩句令人不忘,也由此給了那時的我許多印記與興趣。其兩首“北固亭”的詞作則給了我更多的是感動和對歷史對詞人對北固山的關注和惦念。</p> <p class="ql-block"> “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這首“南鄉子”一詞運用了三國時期的典故,暗諷了當時南宋朝廷的軟弱不作為,即寫出了辛棄疾當時復雜的心情,也展示出了他的英武氣質與豪氣,體現的是他滿滿的家國情懷。而“永遇樂”一詞則是辛棄疾懷著深重的憂慮和一腔悲憤寫就的,他贊揚了在京口建立霸業的孫權和率軍北伐氣吞胡虜的劉裕,表示要像他們一樣金戈鐵馬為國立功。也借諷刺劉義隆來表明自己堅決主張抗金但反對冒進誤國的立場和態度。這首詞他寫的豪壯悲涼,義重情深,無不放射著他憂國憂民的愛國主義的思想光輝。</p> <p class="ql-block"> 在學生時期,課本中的詩詞及課外詩詞讀本對我后來對詩詞的喜愛影響頗大。特別是詩人們詩作創作的地方,在我參加工作后便總是有一種想去看一看的想法,尤其是“北固山”讓我更是始終掛念。只可惜在工作期間一直未能如愿。終于,在去年底正式退休后,就立刻有了“煙花三月下揚州”的籌劃。今年三月(陽歷)末,我開始了江南行,起初規劃是第一站杭州,而后蘇州、無錫、鎮江、揚州。</p> <p class="ql-block"> 今天終于來到了北固山腳下。</p><p class="ql-block"> 絲雨過后的江南,空氣中飄蕩著槐花甜膩的香氣,混合著長江水汽特有的一點腥咸。山腳下的"南徐凈域"石坊被陽光鍍上一層金邊。石坊下有三三兩兩的游人在拍照,還有幾只麻雀在坊額上跳躍,啄食著石縫里新長的野草籽。</p> <p class="ql-block"> 入園后,沿著略有些陡峭的的石板路上山。在路兩邊走不遠就能看到一塊塊如翻開書狀的花岡巖,每個上面都刻著一首有關北固山的詩詞。路兩邊燈桿上也都掛著紅黃兩面旌幅,黃的上書“北固山”“甘露寺劉備招親”,紅幅上也書寫著古人寫北固山的詩詞。讀著這些優美的詩作上山,猶如踏上了一條詩詞之路。 </p> <p class="ql-block"> 北固山并不高,繼續往上走就是東吳古道了。拾級而上,走進高大的城墻就見一處較大的廣場上正樂曲飛揚,廣場上有人正在主持著一場以辛棄疾兩首北固山詞作為主題的仿古演出互動節目,有問有答,不時的還有演員們隨著詩詞朗誦的聲音合著激昂的樂曲在仗劍起舞。</p> <p class="ql-block"> 在廣場上望,北固樓的飛檐便出現在了視野中。這座始建于東晉的樓閣在2012年又予重建。</p><p class="ql-block"> 進入樓內,從狹窄的樓梯登到樓上。此時,憑欄遠眺,長江浩蕩滾滾的江水立刻充滿了整個視野,對岸揚州城的輪廓在春霾中若隱若現。此刻,望著滔滔的江水我在想,為何辛棄疾會在《南鄉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懷》中寫下"滿眼風光北固樓",是否在八百年前的那個春日,他看到的該是同樣蜿蜒如鏈的江流,同樣星羅棋布的沙洲?</p> <p class="ql-block"> 但遠處現代航運的喧囂打破了遐思。一艘裝載集裝箱的貨輪好似正鳴笛駛過江心,浪花拍打著早已消失的瓜洲古渡,仿佛在這里能看到更遠處潤揚大橋的斜拉索在陽光下閃著冷光,而傳說中劉裕北伐時"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的西津渡,如今只剩旅游指示牌上寥寥幾行說明的文字。 </p><p class="ql-block"> 微風拂過面頰,久望遐思,眼前這種時空錯位感讓我想起辛公《永遇樂》中的詩句:"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當年烽火連天的軍事要塞,如今卻成了商品房廣告里"坐擁長江景觀"的賣點,這些真的讓人多少有些疑惑和使人憂慮。</p> <p class="ql-block"> 從樓上下來,在碑廊里《南鄉子》的石刻積著薄灰,當我的指尖劃過"年少萬兜鍪"的詩句時,我仿佛意識到,那時辛棄疾寫這首詞時已六十五歲了,對現在的我來說只年長幾歲。但這位曾率五十鐵騎突襲五萬金兵大營的飛虎軍統帥,在北固山上回望自己"坐斷東南戰未休"的一生時,該是怎樣的心境呢?玻璃保護罩反射出我模糊的身影,與碑文重疊成奇妙的鏡像。當代人很難理解那種"男兒到死心如鐵"的執念,就像我們永遠無法體會,他在《永遇樂》里寫"可堪回首,佛貍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時,對異族統治下民眾麻木的錐心之痛。</p> <p class="ql-block"> 轉角處的電子屏正在循環播放鎮江宣傳片,現代都市的霓虹與詞碑上的斑駁形成荒誕對比。幾個穿漢服的姑娘在"天下第一江山"石刻前擺拍,她們手機傳出的竟是《青花瓷》的旋律,還有一群群老師領著的小學生在這里嬉笑打鬧。此情此景,讓我想起辛公"醉里挑燈看劍"的孤獨。當年他擔憂的"元嘉草草,封狼居胥",在今天看來竟成了某種預言。歷史總是用殘酷的方式證明,忽視古人"忘戰必亡”“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智慧,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p> <p class="ql-block"> 下山時特意繞道祭江亭。這座石亭的六根立柱上刻著歷代文人題詠,最醒目的當屬"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亭下的觀景平臺擠滿了拍照的游客,無人機在頭頂嗡嗡作響。遠處,一艘海軍護衛艦正緩緩駛入象山港,銀灰色的艦體在夕陽下泛著冷光。靠在被無數游人摩挲得溫熱的石欄上,我好象更深的理解了辛棄疾詞中反復出現的"悠悠"二字。這不僅是時間綿長的具象化,更是對文明韌性的深刻認知。當年他面對的半壁江山,如今已是世界第二大經體,他憂心的"烽火揚州路",現在成了長三角一體化的核心區。但江防要塞遺址上新建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又提醒著我們:“居安思危”的古訓永遠不會過時。</p> <p class="ql-block"> 下山經過甘露寺,寺中那株千年銀杏的新葉在陽光下透明如翡翠。樹下的說明牌記載著,1949年渡江戰役前,解放軍曾在此召開誓師大會。歷史的吊詭之處在于,當辛棄疾"卻將萬字平戎策"換作"東家種樹書"的八百年后,他魂牽夢縈的北伐宏圖,最終由一支人民的軍隊完成了。</p> <p class="ql-block"> 下山路上,手機屏中彈出有關南海和臺獨的新聞,抬頭望見北固樓檐角懸掛的銅鈴在晚風中輕響,忽然覺得那聲音有如穿越時空的警鐘。辛棄疾若在今日,大概會重新修訂他的《美芹十論》,將"備戰方能止戰"的古老智慧,寫成給這個時代的諫言。畢竟,真正的愛國從不是空喊口號,而是如他那樣,在"把吳鉤看了,欄桿拍遍"之后,依然保持"氣吞萬里如虎"的清醒與勇毅……</p> <p class="ql-block"> 出了公園,山腳公交站旁的LED 大屏正滾動播放著當日的黃金價格。我看著大屏,加之此次登上北固山給我的感悟,我在想:有些價值,是永遠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 </p> <p class="ql-block"> 幾天來,一直想寫一篇游記,填首有關北固山的詞借以感懷。下面是學填的兩首詞。</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臨江仙·北固山上</span><b> </b></p><p class="ql-block"><b> 滾滾大江東去,憑欄北固山巔。漢都甘露逝云煙。寄奴無覓處,亭上鑄雄篇。</b></p><p class="ql-block"><b> 多少金戈鐵馬,揮旌劍掃偏安。英魂標史萬千千。凝眸夕照里,思也勒燕然。</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八聲甘州·北固樓懷辛公<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b> 正春闌絲雨晚風輕,拾階謁遺蹤。望龍蛇碑上,雄渾蒼勁,千古留聲。唯嘆錚錚鐵骨,仗劍壯懷空。山下一江水,依舊流東。</b></p><p class="ql-block"><b> 多少風云聚散,總風流幾代,過眼塵中。慨一詞絕唱,神筆化天工。且回眸,今逢盛世,眾同心、圓夢乘東風。憑欄望、潮興吳越,虹飲江東。</b></p> 2025.5.9? 北戴河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辛棄疾(1140年5月28日-1207年10月3日),原字坦夫,后改字幼安,中年后號稼軒,山東東路濟南府歷城縣(今山東省濟南市歷城區)人。南宋官員、將領、文學家,豪放派詞人,有“詞中之龍”之稱。與蘇軾合稱“蘇辛”,與李清照并稱“濟南二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辛棄疾早年與黨懷英齊名北方,號稱“辛黨”。青年時參與耿京起義,并擒殺叛徒張安國,回歸南宋,獻《美芹十論》《九議》等,條陳戰守之策,但未被朝廷采納。先后在江西、湖南、福建等地為守臣,曾平定荊南茶商賴文政起事,又力排眾議,創制“飛虎軍”,以穩定湖湘地區。由于他與當政的主和派政見不合,故而屢遭劾奏,數次起落,最終退隱山居。討論開禧北伐前后,宰臣韓侂胄接連起用辛棄疾知紹興、鎮江二府,并征他入朝任樞密都承旨等官,均被辛棄疾推辭。開禧三年(1207年),辛棄疾抱憾病逝,享年六十八歲。后贈少師,謚號“忠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辛棄疾一生以恢復為志,以功業自詡,卻命運多舛,壯志難酬。但他始終沒有動搖恢復中原的信念,而是把滿腔激情和對國家興亡、民族命運的關切、憂慮,全部寄寓于詞作之中。其詞藝術風格多樣,以豪放為主,風格沉雄豪邁又不乏細膩柔媚之處,題材廣闊又善化用典故入詞,抒寫力圖恢復國家統一的愛國熱情,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對當時執政者的屈辱求和頗多譴責,也有不少吟詠祖國河山的作品。有《稼軒長短句》等傳世。</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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