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落在路上的鄉愁

塞外客

歲月悠靜不覺曉，吾輩飄泊鬢蒼老，回首當年舊路上，問聲游子今安好。英雄薈聚西格拉，拜金亂世爭領導，窮山苦水搞富業，紅會背炭鉆煤窯。滾滾紅塵迷車馬，絲絲鄉愁夢多少，黃葉寂落客過往，秋風蕭瑟音塵了…… 老鄉別忘了，三十年前，有一趟復興發往長征的破班車，茴條溝曾是他的起點站！這趟車讓我刻骨銘心,承載多少往事心酸，問聲和祝福當年的乘客，你我一笑別，塵光恍如夢，在若相逢時，霜鬢疑陌生…… 人之初世，皆哭而來，不知有何畏懼，然本能之感應，聚天地精血，完生命之本，吸母氣胎息，了因緣果報，訴怨水情淚。若不相見，互不相欠，欠債還錢，欠酒還席，欠愛還情，此生欠別人的能還盡量還……茫茫前世無從說，迷迷今生赤裸裸，花果分離續地根，來來往往皆是客，今人不見故人面，不惜相逢惜相別，回眸千言祝福語，生命只憾如片雪…… 九三年二月二，鄉民們焚香祭酒，請金龍爺開冰破土，拉開了修橋的序幕，后半年，在鄉民的艱苦努力和乞盼中，茴條溝橋修通，接通了地氣人脈，老鄉們萬分高興，從此告別了那個爛泥堿河，那個橋承載了很多故事，讓我那代人刻骨銘心，被水淹埋的二十米下有我的汗水和腳印。前幾年，我站在橋下面，尋找茴條橋，那三個字是陳忠榮老師書寫，我用白描拓印紅漆而成。后來那個橋又增高了，永遠找不到那茴條橋三個字了，三十年如夢，只能在記憶的殘片中，尋找辛酸的往事，在我的《有個地方叫故鄉》中有一段此橋的詩句:夢里依稀扶橋欄，風雨催落墨跡干，回首問君昨日事？匆匆歲月三十年。當年修橋萬事難，村史百里佳話傳，今日淚憶修橋人，一半黃土掩骨塵。橋頭橋尾人來往，流水思君月黃昏…… 　　橋修成的第二年，我心血來潮，到平川駕校學習駕駛證，那一年是第二期，地點在打拉池廢棄的飛機場。我們一個車有十四個學員，學的車是第一代老解放，那個車很難操作，有一天連方向盤都抹不到就下課了，同學中惟有我是不知離合器是干什么的，他們都是靖遠平川的，因地理原因，他們平時見的火車,汽車,飛機比我多，他們都家庭條件優越，閱歷豐富，他們都叫我南桿桿，唉生身不由己，命賤不怨天，其實我也不傻，有誰知道我啃著甘饃饃，喝著涼水，人前裝腔作勢，八嘎呀路，半年的學習，八米掉頭，八腳離合，甲乙移庫，一米停車，半步起步，到考試的時候，我第一個過關斬將，臨陣不亂，在師生驚訝的目光中勝利完成！有幾個老手還在交錢補考。黃埔第二期畢業了，此后我就過上了心驚膽戰的生涯。 九五年在一次坐車途中，三言兩語和蒙老二達成了買車的協議，把那個破班車用三萬多元接過來，開過了茴條橋，開進了這個小山村，打破了我村沒有私家車的歷史。從此我擁有了外債，和說不盡的煩惱，那時路況不好，臘月雪天，車壞了，把乘客困在嶠山梁，我欲哭無淚，那個破皮祆伴我度過漫長雪夜。過完年的第一天，因油箱破裂，把車又困在了半路，我步行到魏家地去打了一點油，免強又開到長征站。　　記得有一次，到長征汽車站乘客都下完了，后座有個六七歲的小女孩，我問她和誰坐車，她說一個人從大壩口坐車，她家在長征火車站后面，我不放心，讓我堂兄送她回家，因擔誤了發車時間，那天就沒回復興，我順便在周家地保養車，突然有個四十多歲的女同志哭涕漣漣，問有沒有見一女童，我說這小孩把我害苦了，已經送回家，家里沒人，又托給了鄰居。她跪下叩頭向我謝謝，我連忙扶起她，說沒有什么，只是擔誤一天時間，她說師傅你不知道，她老家是河南的，她在大壩口醫院上班。這個小女孩是她妹妹的，幾年前，她妹妹被火車撞了，小女孩有個繼母，過不到一塊兒，她家有幾個孩子，把小女孩接到大壩口她家，可能和孩子拌了嘴，偷跑了，如果找不到，她就后悔死了，對不住死去的妹妹。她說師傅:我會永遠感恩你，她寫了個電話號碼和住址，姓名，說到紅會一定找她，后來那??紙條也丟了。時隔多年，我記得好像姓張什么鳳，此時那個張大姐你還好嗎，你已滿頭白發了，那個小女孩你還好嗎，你已為人之母了，比起你我是幸運的，再憶長征路，有幸遇到你，茫茫人生緣，老淚黯然去…… 那個車太破了，千瘡百孔，銹跡斑斑，吶叭不響到處響，玻璃破了繩繩綁，輪胎里外加補丁，早晨起動要人搡，百米之外無剎車，晚上照明靠月光，最終在大壩口汽修廠療養，換了發動機和變速箱，經營了幾個月，賣給了別人。在創業的路上撞遍了南墻，打一仗敗一仗，最終丟鎧卸甲，風生水難起，輝煌由他去，背井嘆殘月，他鄉做游人…… 感謝生命中所有遇見或幫助過我的人！感謝原諒和信任，若有錯都是我的，你們賜給了我做人的機會。多么美好，人間蒼桑，憐憫之心，輪回之苦，萬里江山，如釋重負。此刻我抬頭看了茫茫的蒼穹，有一群漠北向南飛的大雁，鳴叫聲消失在天的邊緣，此情景又勾起了一絲鄉愁，人生啊！欲哭無淚，欲笑無聲，我問蒼天歲月，得失勝敗無常，來時豪情萬丈，最終大夢一場……今也昨，明也昨，世事無情奈如何。游子身，塞外客，歲棲荒漠，幾度殘月。別，別，別……盃中淚，苦中樂，夕陽暮云屠羊客。舌依舊，牙脫落，帝丐如歌，斗轉星河。沒，沒，沒……二O0年初冬于寧夏塞外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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