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久居都市，偶爾回鄉，總要專程到下港去看一下老屋。</p><p class="ql-block"> 時過境遷，以前大同小異的青磚瓦房都不見了。惟有平房老屋在一幢幢高樓中，佝僂著就像我那一生忠厚老實，樹葉落到頭上都怕的祖上。</p><p class="ql-block"> 推開雨蝕殘缺了的大門，一陣發霉的味道撲面而來，嗯，這才是老屋的味道，似乎還帶著些許鄉土的微香。</p><p class="ql-block"> 三面墻上斑駁的青磚，演示著老屋它走過七十年風雨的滄桑。</p><p class="ql-block"> 另一面共遠房鄉黨的墻面上淌著的水漬，仿佛在訴說貧窮的哀傷。</p><p class="ql-block"> 房角的舊抽屜柜是父母結婚的嫁妝，抹凈小柜門玻璃上的塵灰，竟看到了做漆匠的外公當年親手畫的紅牡丹。</p><p class="ql-block"> 堂屋地面雖鋪上了水泥，而我卻仿佛看到了五十年前，祖母養豬時豬拱的泥槽。那苞菜芯是人吃的菜，而苞菜邊則成了豬的口糧。</p><p class="ql-block"> 后院，高高的苦楝樹不見了，樹上匍匐著的蟬早已飛去了遠方。</p><p class="ql-block"> 地上長滿了雜草，草叢中跳出青蛙的幼崽。</p><p class="ql-block"> 門后的石墩還在，可照過它的皎潔月光再也找不回來。</p><p class="ql-block"> 老屋老了，朋友說，賣了算了，不然雨雪終有一天會將它壓垮。</p><p class="ql-block"> 我像父親一樣半晌沒有回答。從小院回到堂屋，面對墻上祖母的遺像，虔誠叩拜，奶奶慈眉善目，仿佛從未離開。</p><p class="ql-block"> 我仿佛聽到父親說，老屋不能垮，祖屋不能賣！</p><p class="ql-block"> 因為這里有他留守在老屋的親娘。</p><p class="ql-block"> 這里是他的根，還有他那一輩子不能忘懷的念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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