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雪停時,天光還未醒。</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灰藍色的云絮垂在趵突泉南門上方,像是誰不小心打翻了硯臺,墨色在宣紙上洇開。紅柱綠檐的門樓卻醒著,檐角掛著碎玉似的冰棱,匾額上“趵突泉”三個字被雪擦得發(fā)亮,鎏金在陰翳里泛著暖光,像乾隆皇帝遺落的一枚朱砂印。門前雪地上,我的腳印歪歪扭扭,像一串標點符號,給這幀素白的畫添了幾筆人間煙火氣。</p> <p class="ql-block"> 園子里靜得能聽見雪粒從松針上滑落的聲音。樹枝都成了玉枝,松針裹著銀邊,臘梅的骨朵兒卻在雪被下探出頭,像幾粒不肯沉睡的火星。風掠過竹叢時,驚起一團雪霧,撲簌簌落在頸間,涼得人激靈靈打個寒顫——這哪里是雪,分明是冬天寫給人間的情書,帶著清冽的溫柔。</p> <p class="ql-block"> 最動人心魄的是泉池。三股泉眼不知疲倦地噴涌著,雪落進水里就化了,像是被這汪碧水含進了心口。水面騰起的霧氣漫過池邊的雪堆,凝成細小的冰晶,沾在睫毛上,看什么都蒙上了一層柔光。池底的水草隨波搖曳,綠得深沉,與雪的白撞個滿懷,像誰在宣紙上潑了濃墨重彩,卻又被雪輕輕暈開,只剩一片化不開的溫柔。</p> <p class="ql-block"> 康熙題的“激湍”二字在雪后顯得格外生動。泉水撞擊池壁的聲響,混著雪粒落在青瓦上的沙沙聲,像是天地在合奏一曲清歌。忽然想起古人說“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此刻沒有危石,卻有白雪壓枝,泉聲也不是嗚咽,而是帶著股子倔強的熱烈,仿佛要把這冰天雪地都暖化了。</p> <p class="ql-block"> 離開時,回頭望那門樓,紅與綠在白雪里愈發(fā)鮮明,像幅被歲月浸潤的古畫。腳印被新落的雪輕輕覆蓋,不留痕跡。原來最浪漫的事,不是在雪地上寫滿名字,而是與這方天地共赴一場留白的約定——雪會化,泉長流,而有些瞬間,早已被時光釀成了酒,在記憶里醇香四溢。</p> <p class="ql-block"> 雪后的趵突泉,是天地寫給人間的情詩,每一個標點,都是落在心尖上的溫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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