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說《挺拔的銀杏》第六集:山谷天籟

聊齋時光

中篇小說《挺拔的銀杏》第六集:山谷天籟當夕陽的余暉照在山頭的時候，山谷的晚風帶有一絲涼意劃過人的皮膚，溪水帶來的霧氣像炊煙一樣在山谷間飄蕩。沿著湖水的一條小石板路上，身著白上衣黑褲子黑皮鞋的爺爺，手持拐杖，帶領著一身綠荷色的蘇荷和穿著紅色沖鋒衣的林小臨，在暮色中徜徉于湖畔。蘇荷捧著一束山花跟著爺爺后面，林小臨左肩背著琵琶，右肩挎著二胡，跟著兩人后面，他們要去參加一場美食的大餐，還有音樂的盛宴。爺爺邊走邊說:我們要去的村莊叫圣泉村，村頭有眼山泉，終年流淌，四季不竭，泉水流到這個洼地里就成了湖，叫圣泉湖。從圣泉湖那一頭流下去的溪流，叫桃花溪，因為沿途山林桃樹太多，每年桃花開的時候，溪水飄滿了桃花，那條溪叫桃花溪。”圣泉湖水的北頭是一片沙灘，沙灘的盡頭是一座鄉村戲臺。戲臺背靠圣泉山，面對圣泉湖，四根紅柱支撐起飛檐罩頂。氣勢宏偉，古色古香。據說這樣座戲臺已經有了300年的歷史，是市級文物保護單位。戲臺的后面緊挨著一座廟宇圣泉寺，廟門高大，殿宇儼然，看來香火很旺盛。戲臺左面幾百米處，有一個很大的房子，據說是某個軍工廠撤退后留下來的廠房，現在已經改造成了餐廳和宴會廳，今晚的晚餐就在這里舉行，餐后就在這個舞臺上演出一場銀杏音樂會。當三個人走過沙灘，來到戲臺旁的時候，聽到從餐廳那邊傳來陣陣明月悠揚的聲音,,聽上去樂隊的規模不小。三人急忙趕到餐廳，推門進去。看見一個十幾個人的民樂隊正在演奏，他們一色的白上衣，黑褲子，黑皮鞋。與爺爺的裝扮一樣。小臨感到很驚奇::在這深山老峪里，怎么會有這樣一支樂隊呢？樂隊看見三人進門，立刻停止了演奏，都站起來圍攏過來歡迎他們。爺爺向對小臨說:這就是銀杏樹民族樂團。然后轉身給他們介紹說:“我請了一位二胡高手，考級早就過了10級，樂理基礎深厚，今晚讓他做二胡首席。”樂團里傳來掌聲。小臨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他知道自己已經半年不拉琴了，水平別說是10級。連5級也夠嗆了。但是，不拉爺爺會不高興？蘇荷會不高興？整個樂隊都會不高興，怎么辦？按照他正常的狀態，他是不會接受這種突然安排的。他會立刻拒絕。甚至會轉身跑掉，他這一次他冷靜了一下說:“爺爺，我是來參觀學習的，我也和蘇荷說我是來玩的，我半年多不拉琴了，已經與音樂絕緣了。”一邊說著一邊把二胡遞給爺爺。爺爺開始一愣，臉上露出不悅之色，但迅即轉化成笑臉。說:“孩子，今天聽我的，咱不演奏復雜的曲目，就拉你你熟悉的拿手的曲子，好不好？”因為爺爺知道，有二胡十級功夫的人，就是幾年不拉琴，再拿起來還是照樣好，稍一復習就能恢復到原來的水平，這就是所謂的“童子功。”蘇荷也懷抱琵琶走過來說::“又不是正式演出，大家湊在一起玩兒嘛。何必較真啊？這樣吧，我也和你走一樣的旋律，遇到你拉不出來的地方，我帶過去，好不好？別猶豫了，趕快坐下吧。”看著樂隊20多人期望的目光，以及爺爺和蘇荷眼里的期望，思想一直拒絕別人的小臨，還是接受了，端端正正坐到了樂隊的位置上。對面是彈撥組，能清晰的全景看到蘇荷的演奏。爺爺開始校音，他說中央樂團的誤差率是1%。我們力求百分之三。爺爺開始拿著校音器，一個一個的校音。看爺爺這個嚴肅認真勁兒，小臨也不敢怠慢。校音結束，爺爺說今天先演奏《彝族舞曲》，請打開譜子33頁。爺爺雙手抬起，目光炯炯掃視一圈樂隊成員，大家都凝神靜氣，等待爺爺手里的指揮棒，當指揮棒舉起落下的時候，像微風穿過樹林，又像月光略過水面，一曲美妙的音樂在大廳中響起。荷花仙子一般的蘇荷，穩操琵琶，神態悠然，撥挑勾輪，一絲不茍，如一汩汩清泉從她手中流淌出來，配合樂隊的和弦，仙樂入耳，妙不可言，猶如仙境。隨著樂曲的反復發展，漸入佳境，小臨全身心進入狀態，悠然忘記了自己半年來的沉重，忘記了半年來的苦惱，也忘記了半年來的羞愧，身心沉浸在仙樂中，忘記了自己是誰，身在何處，甚至忘記了時空，樂隊成員水平之高，遠遠超出小臨預期，他甚至有一點自卑。吃飯的時候，十人一桌，樂隊坐了兩桌。爺爺一一給小臨介紹:村支書大提琴手，嗩吶手村長，竹笛手村醫，三弦手村電工、京二胡手村婦女主任、京胡村學校校長、月琴開超市的，都是農民。第二桌是兩把二胡，兩把中胡，捧笙、大阮、中阮、柳琴、楊琴、全是退休回來的工人、干部、教師。上的菜是叫“四四席，”四盤四碗四海件四大件，共十六個菜，還不算干果水果。爺爺說這里的風俗醇厚，對待隆重的節日和尊貴的客人，山里人就拿出這“四四席”，表達對過節的喜悅和對客人的尊重。這么隆重的席卻沒有酒。村書記兼樂隊隊長說了:今晚有演出任務，一律不準喝酒。想喝酒等演出結束后，再聚起來喝個痛快。雖然不喝酒，吃菜也是風卷殘云一般，半個小時光景菜基本吃光。爺爺說這菜不僅做的很好吃，又很有數，夠吃又不會剩下很多，農村人平時不會這樣大魚大肉的吃，偶然吃一次也是解解饞。我們是煎餅卷指頭，自吃自，AA制，圖的就是個快活！大提琴手村書記笑呵呵的對小臨和蘇荷說:“我們每周聚一次，認認真真排練，痛痛快快的吃喝，活的瀟灑自在。這也是這么多退休的老鄉親，放在城里的舒適生活不過，紛紛跑回來參與樂隊的原因吧！特別是蘇館長，是我們樂隊的靈魂。我們樂隊能有今天。蘇館長功不可沒。”爺爺笑笑搖搖頭說:“咱本來就是搞群眾文化活動。這是我的本職啊。能為鄉親們做點貢獻。也算是我退休后再發揮點余熱吧，再說咱愛好音樂一輩子了也放不下來。”小林這時產生了一種沖動。這群老人都這樣鐘情于音樂，后生晚輩也不敢落后。他從口而出說:“爺爺今晚給我加一個節目吧，我拉一曲二泉映月。”餐桌上立刻響起一片掌聲。河灘的大戲臺上已經燈火通明，但是來的觀眾并不多，也就四、五十號人。這并不影響樂隊演員的情緒。當爺爺的智慧棒舉起的時候，山谷一片靜默，只有流水潺潺。當爺爺的指揮棒落下的時候，音樂似乎從他的指揮棒下奔騰而出，《彝族舞曲》《豐收鑼鼓》《北京喜訊到邊寨》《揚鞭催馬運糧忙》，到小林穿紅色沖鋒衣，單獨提著二胡，蘇荷一身綠衣，抱著琵琶上場的時候，全場又靜默下來。月亮高懸在天上，湖水在遠處閃光，一曲《二泉映月》讓這片山谷充滿著溫馨。最后，一群山姑的舞蹈采茶舞優美的舞姿，動人的表情，讓小林驚詫不已。爺爺說這都是村里的姑娘媳婦們，他們白天在田野上辛勤勞作，休息時就在田頭排練，舞蹈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分。更令小臨驚嘆的是圣泉寺廟門大開，從里面依次走出一排青衣尼姑，她們身穿尼服，各自手持樂器:二胡，琵琶，三弦，竹笛，捧笙等，走到臺上演奏了一曲《我心永恒》。爺爺說這是圣泉寺的佛樂隊，這些尼姑是生活中遇到了煩心事，一時想不開，圣泉寺收留了她們。這個圣泉寺的主持，是音樂學院畢業的高材生。相戀多年的男友拋棄了她，她看破紅塵，在此出家，但她依然不忘初心，竟然培養出一支高水平的民樂隊。這支樂隊已經與圣泉寺、圣泉湖、桃花溪、銀杏林，和我們的銀杏樹樂團，共同組成了圣泉文化風景線。小臨突然脫口而出:“爺爺他們這里收留和尚嗎？我也想在這里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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