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作人最反常的一點,就是但凡提到親媽魯瑞,都叫“魯迅的母親”或“他的母親”,好像那不是他母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作人最反常的一點,就是他無論寫文章,還是與人交談,但凡提到親媽魯瑞,都叫“魯迅的母親”或“他的母親”,最客氣也就“魯老太太”四字,好像他媽不是他媽,完全就一個毫不相干的大媽。他晚年寫回憶錄,提到魯瑞,照例要把自己摘開,只說“魯老太太是魯迅的母親”,讓人覺得莫名其妙。所以有好事者揣測,周和母親關系不好,至少內心很是不滿,甚至將兄弟失和的怨念轉嫁到了老母親身上,是有道理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正常人都不會這樣稱呼自己的母親的,魯迅就不會。魯迅這方面很傳統,無論公私兩造,提及魯瑞都是“母親”,如寫家信則是“母親大人”,看不出任何異狀。可查周作人的全集,除了回憶錄(《知堂回想錄》)突兀出現過一個“先母事略”回目外,他應該再未有過諸如“家母”、“家慈”、“我母親”這類正常表述。話說1936年10月,魯迅病逝,北大為這位前職工開追悼會,周作人時在京城,必然在受邀出席之列,并需要講話的。據老舍事后回憶,彼時知堂著實頗“雞賊”,只說魯迅整理古籍與搞考古很有一手,至于寫作成就之類直接避而不談,且談到自家老母時,也只是說“他的母親”,讓在座的人很錯訛。老舍就感慨說,一個“連自己母親都不肯承認的人,何況國家呢”?這樣的觀察推論,細思頗有道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圖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當時,周作人的這種反常表現,可能也讓好些熟人都大惑不解的。錢鍾書的清華同學常風,日后也是有名的評論家,他在1938年受托敦促周作人南下,曾與之有過一場談話。這次面談,最讓常風印象深刻,以至于數十年都忘不掉的一個細節就是,周作人有三次談及自己母親,措辭居然全都是“魯迅的母親”(談到嫂子朱安則是“他的女人”),把常風直接整懵了。回去的路上,常風還一個勁回味這個事,搞不清到底什么狀況,當然也對周作人很不滿,印象一下子變得很差,立馬粉轉路人。他說的是,周“好像是在說什么不相干的人的老太太”,覺得“十分刺耳不解”。今之學者楊建民先生曾專門寫有文章《周作人對母親的稱謂》談這個事,翻翻會很有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可周作人真對生母魯瑞不滿么?似乎又從無這方面的跡象。不管是正式文章里,還是晚年回憶錄中,亦或私下交流時,除了稱謂很疏冷很怪異外,有關老母親的評語,都看不出有什么異常,多是如實評述。周作人本身的性格,也是比較和緩溫吞的,大不可能干出什么激烈對抗老母之事。晚年魯瑞和鄰居俞芳閑聊家事,談到二兒子時,也說過周作人的“長處”就是愛整潔,同時“性格和順,遇事好商量,對人謙和”。周作人年輕時,有什么想不開的事,魯瑞大抵稍微勸說下,他往往都能轉嗔為喜,高高興興起來。既無母子沖突,又何來嫌隙?這么一來,此事該如何解釋,我起初也很納悶,前段匆匆翻了剛整理出版的《周作人日記》(聯經2025版),也沒有完全理清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唯一能比較說得通的,大概就是周作人作為大家族中的“老二”,少時受父母長輩寵溺,成年后又得長兄包辦一切,性格上是比較自私的,對于家庭的責任感更是淡漠,甚至潛意識里不太情愿盡為人子的責任,生怕吃虧。這一點,魯瑞也講過。她對這個二兒子,唯一不滿的,就是“他對家庭沒有責任感”,認為“在他心里,家里的事,都應該由老大負責,與他無關”(俞芳《談談周作人》)。老太太還吐槽過一件事:當初魯迅噩耗傳來,魯瑞悲痛到“全身顫抖”,見到周作人,禁不住第一句話就是“老二,以后我就全要靠你了”,可沒想到周作人直接回了一句,“我苦哉,我苦哉......”,完全是很冷漠且不情愿的樣子。魯瑞說,老二實在太不會說話了,這個場合,正常人該說“請母親放心”云云,他倒好,立馬推卸贍養責任起來了。推測成因,老太太也認為是周作人自小“依賴性太強了”,真遇到事了就自私。知子莫若母,1937年之后,魯瑞就很擔心周作人會立場不堅,“對抗戰的態度”不行。一年后,果然如期所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圖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其實也是我最不滿周作人的一點。就是他公開“人設”是很睿智很很寬厚仁愛的,簡直是希世之圣賢、得道之高人,可一旦在現實中真有利益沖突了,往往就顯得自私,乃至寡恩,愛逃避,稱自家老母為“魯迅的母親”,不過一個幽暗意識流露而已。他對老母親是這樣的,對兄長是這樣的,對寡嫂朱安也是這樣的,一點都不符合他畢生鼓吹的“哀孺子而嘉婦人”理念。比如當年戰亂,道路阻隔,朱安獨自困守京城,衣食沒有著落,周邊唯一可仰仗的是小叔子周作人,可周并不會恤顧一二,15每月都嫌多,只是勸她廉價賣掉魯迅藏書換飯吃,言行是很冷血的。舒蕪也說過,魯迅過世之后,按理說兄弟間的恩恩怨怨也該一筆勾銷了,可周作人不是,他是逮住機會就要對兄長人身攻擊,“一觸即發,常常是非常惡毒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盡管我是知堂散文鐵粉,以為其文章算是近代白話文登封造極之列了,但還是會覺得他終身難脫一個“偽”字。我讀周作人,一個體會就是:知識分子的話,再如何甜言蜜語,那也是“做文章”而已,萬可不敢照單全收,不然就得上“印刷品的當”。文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適用者自絕不止一個周作人而已。</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迅這個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真的好復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治國平天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修齊能少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撕裂的家族:魯迅為何和周作人大打出手?其親侄為何飲彈自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源自公眾號《史遺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來源:頭條號《另類視角看歷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樹人(魯迅)、周作人、周建人三兄弟,在中國文化史上有著獨特的地位。但其家族內部,關系并不融洽,乃至兄弟大打出手,夫妻反目成仇,兒子刀刃其父。家族的撕裂還導致一個19歲的少年飲彈自盡,他就是周建人的二兒子周豐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氏家族的撕裂既與錢財等俗事有關,也與特殊的時代背景有關。周作人的妻子羽太信子和周建人的原配羽太芳子都是日本人,且是一對親姐妹。她們強悍的個性與日本對中國的侵略事態交織,給家族的裂變增添了復雜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迅作為這個大家族的家長,在處理家族內部關系上,無疑是失敗的。兄弟三人本住在一起。1919年,周家賣掉紹興老宅,花3千元在北京八道灣11號購置了一套四合院。三兄弟一起移居八道灣,約定誓死不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個大家庭包括魯迅的母親魯瑞,魯迅的原配夫人朱安,周作人夫婦和他們的一兒一女,以及周建人夫婦和他們的兩兒一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迅作為大家長,但因為朱安不識字,一家的財權都由羽太信子掌控。魯迅和周作人每月的薪水,大部分都要上交給羽太信子,由羽太信子調配家用,以維持整個家族的運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歲月在寧靜中流逝,家族矛盾也在寧靜中醞釀。</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01</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失敗的家長:魯迅為何和周作人大打出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迅和周作人的關系惡化之深,到了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不僅多次惡語相向,甚至大打出手。以至于魯迅和周作人的葬禮,雙方家屬都沒有出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建人和兩個兄長的關系也不諧。和周作人更少來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個大家庭的狗血劇,和所有中國家庭并無不同。家庭初始的核心矛盾,其實就是一個〝錢〞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迅和周作人每月的薪水加起來有700大洋左右,這在當時是一筆巨款。要知道,當時富貴人家請一個仆人,月薪也不過兩到三個大洋。魯迅和朱安沒有孩子,但仍把大部分薪水上交給羽太信子。他把兩個弟弟的五個孩子視同已出,非常的疼愛。這段時間,周家三兄弟的關系無疑是和諧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魯迅以及周建人,都分別和羽太姐妹發生了矛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首先是羽太信子花錢太無節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中國傳統士大夫以節儉為美德。但出身貧寒的羽太信子,突然間掌控那么多錢,就像一個暴發戶想把自已裝飾成貴族一樣。花錢大手大腳。一下子請了十幾個仆人。孩子一點小病,都要請較貴的日本西醫。不合意的飯菜和衣物,隨意賞賜給下人。買貨專挑較貴的日本貨。每次出門都坐轎,架勢十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迅是極節儉的人,平時也就抽抽煙什么的。羽太信子大手大腳,弄得魯迅有時候還要向朋友借錢。作為家長,免不了教育羽太信子兩句,要羽太信子省著點花。這個時候,羽太信子對大哥還能保持表面的恭敬,消費也有所收斂。但一來二去,不滿的種子已已經種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家庭關系的真正轉折點,是周建人遠赴上海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建人沒到北京前,在老家紹興任中小學教員。薪水不高但一家衣食保暖沒問題,兩個哥哥又多有救濟,夫妻生活簡單快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一到北京這個大都會,周建人失去了工作,羽太芳子則失去了方向。周建人的收入只能靠點零星稿費。羽太芳子過不了這種逼仄的日子,常嘮叨自己的男人無用,在日常上對周建人也越來越冷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據周家朋友的回憶,有次羽太姐妹帶孩子們野游,周建人也跟著去。羽太芳子竟用嫌棄的語氣說,你也去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建人感到傷了自尊,很是郁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看弟弟過得不舒暢,周作人就托胡適,在上海商務出版社幫周建人謀了一份編輯工作。周建人多次要求羽太芳子隨他一起到上海生活,但芳子離不開姐姐,更離不開八道灣富裕和舒適的生活,不愿前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八道灣的富裕生活,顯然是魯迅給的。單靠周作人的個人薪水,肯定是不夠。魯迅不滿意羽太芳子對周建人的態度。他常說,建人賺多少錢,芳子都不一定滿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分居上海的周建人,對羽太芳子的態度也就漸漸冷淡了,加之兄長對羽太姐妹的不滿。周建人漸漸移情別戀,和自己的學生王蘊如公開同居。在當時年代,士大夫有個三妻四妾很正常,所以周建人并不認為有何不妥。他每月仍會給羽太芳子寄三五十元,但極少回八道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對羽太芳子顯然是很大的傷害。羽太信子和魯迅的激烈沖突,也大半緣于此。她認為魯迅作為家長,沒有約束周建人在外面找女人,沒有做到〝公正〞,對羽太芳子不公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迅拒絕在羽太芳子和王蘊如中作出仲裁,拒絕介入周建人的婚姻生活。因為羽太姐妹甚至把自已兄弟,父母,舅舅都從日本帶到北京,加重了周家的經濟負擔。魯迅沒少資助他們。魯迅不滿另一個大家庭寄生在周家,但又不能明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羽太信子怒不可竭,開始處處給魯迅臉色,甚至指桑罵槐。一向懼內的周作人,對兄長的態度也開始轉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23年7月24日,周作人正式和魯迅決裂。他給魯迅寫了一封便箋,不再稱呼其為兄長,而是直呼〝魯迅先生〞,謂〝薔薇的夢是虛幻的,現在所見才是真的人生〞,要求魯迅以后〝沒別的事,別再到我的院子里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許多年來,史學家一直想弄清楚周作人和魯迅決裂的原因和細節,卻一直云里霧里。據周家熟人章廷謙回憶,羽太信子說魯迅調戲她,并在他們夫妻臥室〝聽窗〞,偷聽周作人夫婦情話,偷看羽太信子洗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種指責先不管真假,但確實惡毒。盡管魯迅和朱安過著無愛的夫妻生活,但不至于淪落到調戲弟媳的地步。至于〝聽窗〞,周作人夫婦臥室的窗戶前都種滿花草,這種指責顯然不真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無風不起浪,外人又怎能窺探到他人的家事呢?8月2日,魯迅收拾行囊,帶著自己的老母親,離開了八道灣周家大院,另覓新居。很久以后,魯迅回八道灣取自己的舊書,周作人夫婦立即沖上前去,對魯迅大聲責罵,雙方大打出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據周家的好友許壽裳回憶:首先是信子拿起書遠遠擲向魯迅,周作人拿起香爐向魯迅身上砸。魯迅于是抱起一個陶瓷枕頭進行還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曲盡人散,魯迅和周作人兩家,從此老死不相往來。不久,周建人也和周作人發生激烈沖突。八道灣就剩周作人一家和周建人的前妻及孩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羽太信子成了八道灣的主人。</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02</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名門〝孤兒〞,周豐三緣何飲彈自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作人的兒子叫周豐一。周建人和羽太芳子的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周豐二,小兒子叫周豐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自從周建人遠赴上海另組家庭后,就極少回八道灣,但每月仍會給羽太芳子寄錢,盡量避免和羽太芳子見面。但母親魯瑞的八十大壽卻是必須參加的。就這樣,在八道灣周家大院,周建人同羽太芳子及她的兩個兒子,發生了激烈沖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次沖突發生在1936年,魯迅剛剛去世。為了撫慰魯瑞的哀傷,周作人把別居的老母親接到八道灣拜壽。周建人和王蘊如從上海趕赴北京。為了避免沖突,他事先把王蘊如安排在朋友家,只身前往八道灣。在這里,羽太芳子和她的兩個兒子爆發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據知情人回憶,年輕氣盛的周豐二拿起一把軍刀沖出臥室,向父親周建人刺去,幸虧被周邊人快速拉開。之后羽太芳子開始了撕心裂肺的哭鬧,周豐三抱住媽媽,也厲聲斥責父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接著,周豐二一邊攔住父親,一邊給日本大使館打電話,要求日本憲兵來捉周建人。接電話的人因為醉酒,沒有理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日本人會不會扣押周建人?確有可能。他們后來就關了魯迅遺孀許廣平很長時間,后由內山完造保釋出獄。控制文化名人既可增加號召力,又可作為對中國人洗腦的利器。盡管1936年日軍并未深入平津,但羽太姐妹同日本使館互動密切,甚至把八道灣周宅的牌子,改名為〝羽太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從羽太芳子的角度,周建人違反〝婚姻法〞,請日本大使館為我做主,也似乎并無不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豐二挾洋自重,刀刃其父。當時日本己占領東北,從周建人角度,有個日本人老婆受知識界鄙夷。國恨家怨,周建人決定和羽太芳子及兩個兒子一刀兩斷,不再給他們寄一分錢,于是羽太芳子和兩個兒子,唯一的依靠只有周作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作人負擔之重,當時羽太信子的母親,兄弟,舅舅都在北京,加上自己的兩個孩子,羽太芳子一家三口(周建人大女兒在上海),還有位于北京的母親,全靠周作人一人的工資養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建國后周作人曾給周總理寫長信解釋,說他并非誠心作漢奸,實屬〝家累〞,一家〝十四口人〞都要他養,無法去家南下。不否定這是原因之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37年日本拿下平津后,邀請周作人出來做官。周作人閉門不出,保持了氣節。但當時北京的大學都已南迀,失去教職的周作人,收入大幅縮水,養活一大家子愈發困難,只能靠微薄的稿費支撐。這時候,又發生了一次針對周作人的暗殺。一個訪客向周作人當胸一槍,所幸子彈射到周作人的銅紐扣上。但亂槍打死了周宅胡同口的一個路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死里逃生的周作人認定是日本人暗殺他,驚恐之中他只得答應了日本的要求,出任偽職。這次暗殺徹底改變了周作人的一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日本人并不承認他們暗殺周作人。至于是誰在暗殺周作人?真相撲朔迷離。抗戰結束后有人披露,暗殺周作人的實際上是一抗日愛國組織。因為周作人妻子是日本人,又和日軍眉來眼去,所以招致忌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對于周作人來說,既然離不開八道灣,又身處危險中,那就老老實實出任偽職吧。一則可以得到日本的保護,二則收入會大幅增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建人的小兒子周豐三就成長在這樣一個復雜的環境中。一則父親不認他,他靠伯父周作人撫養大。伯父待他視同己出,給了他全部的愛,讓他受最好的教育。另一方面,日軍侵華,作為漢奸的侄子,又擁有一半日本血統,當時在輔仁大學讀書的周豐三,成了同學暗中排擠的對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個十幾歲的孩子,出身名門,但大伯父死了,二伯父是漢奸,父親不要他。他既不是日本人,又不能堂堂正正地做中國人,撕裂的身份,讓他小小年齡,就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隨著日軍深入中國腹地,周作人這個漢奸,也做得越來越得心應手了。他甚至專程到日本參拜了靖國神社,看望了日本傷兵。他成了華北偽文人中的精神領袖,兼任數十個偽職,可謂風光無限。他的太太羽太信子,也越來越跋扈了。言必稱日本高級,中國低級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隨著日本愈來愈深入中國,身處華南的周建人積極加入抗戰組織,他同八道灣的周家事實已處于敵對關系。由于大量地下抗戰組織深入平津地區,不僅周作人每天提心吊膽,周豐三也日益不自安,既擔心伯父的安全,又對中日的互相殘殺感到傷心憂慮。這個19歲的輔仁大學高材生,終于沒戰勝自己的抑郁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941年3月,周豐三從周作人的一個警衛那里要了一把手槍,當著周作人的面,他眼含熱淚,欲言又止。突然他把手槍對準自已太陽穴,扣動扳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作人猛地癱倒在地,八道灣周宅哭聲一片…</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03</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結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家三兄弟,文化上的成就之大,有點像唐宋八大家里的蘇門三杰,即蘇軾、蘇洵和蘇轍。但蘇門三杰相愛相攜,周家三兄弟則互相纏斗,無論如何,這是周家的悲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49年后,魯迅所受的尊榮,真的高的不能再高了。周建人也跟著沾光,風光無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只有周作人,一生背負著漢奸的烙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拋開愛國因素,僅從傳統的做人上,周作人似乎又是三兄弟中最好的。只有他沒有拋棄結發妻子,而且把弟弟周建人的兩個兒子也撫養成人。至于妻子娘家的老老小小,也都由他工資供養和照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當時魯瑞和朱安都住在北京。魯瑞死后,周作人甚至承擔了供養寡嫂朱安的擔子,當時朱安還帶著一個仆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相比之下,魯迅和周建人都拋棄發妻,另覓新歡,找的都是比自己小許多的女學生,簡直算傳說中的〝渣男〞了。周建人更對發妻和子女不聞不問。如此,周作人的義氣和擔當,簡直算兄弟中的楷模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一旦拔高到國事,周作人必十惡不赦。而周建人同周作人及日裔妻子的決裂,甚至于算民族英雄的行為了。所以建國后的周建人風光無限,甚至做到了副國級。周作人則頂著漢奸的罵名,在一片罵聲中去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作人死后,周建人和周海嬰(魯迅之子)都沒出席他的葬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參考資料:《周家大宅》《周作人傳》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迅《父親的病》里的不實之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原創 平方田 平方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2024年07月17日 10:40 廣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迅在《父親的病》這篇回憶性散文里,記述了一件痛心的事。父親臨終前,衍太太讓魯迅大聲地喊父親,這給父親莫大的痛苦。魯迅在文章結尾處檢討自己:“我現在還聽到那時的自己的這聲音,每聽到時,就覺得這卻是我對于父親的最大的錯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如果單看魯迅的文章,我們很容易相信這是確切的事。比魯迅小四歲的周作人,父親去世時已經十一歲。他回憶父親去世時的情形和魯迅所記大不相同,周作人在《知堂回想錄》里說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結果終于在丙申年(一八九六)九月初六日去世了。時候是晚上,他躺在里房的大床上,我們兄弟三人坐在里側旁邊,四弟才只四歲,已經睡熟了,所以不在一起。他看了我們一眼,問道:“老四呢?”于是母親便將四弟叫醒,也抱了來。未幾即入于彌留狀態,是時照例有臨終前的一套不必要的儀式,如給病人換衣服,燒了經卷把紙灰給他拿著之類,臨了也叫了兩聲,聽見他不答應,大家就哭起來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里所說都是平凡的事實,一點兒都沒有詩,沒有“衍太太”的登場,很減少了小說的成分。因為這是習俗的限制,民間俗信,凡是“送終”的人到“轉煞”當夜必須到場,因此凡人臨終的時節只是限于并輩以及后輩的親人,上輩的人決沒有在場的。“衍太太”于伯宜公是同曾祖的叔母,況且又在夜間,自然更無特地光臨的道理了,《朝花夕拾》里請她出臺,鼓勵作者大聲叫喚,使得病人不得安靜,無非想當她做小說里的惡人,寫出她陰險的行為來罷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作人說衍太太不在場,理由如下:按照當地的習俗,人在臨終時長輩不能在場,在場的都是平輩以及后輩的親人。衍太太是他父親的叔母。這是其一;其二,他父親去世時是夜間。因此,衍太太絕不會在場。另外,周作人也解釋了魯迅讓衍太太出臺的原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因為厭惡衍太太,所以讓衍太太在此做個惡人。厭惡的原因,魯迅在《瑣記》里有詳細的記述,被老師逼迫讀過《朝花夕拾》的學生都應該記得吧。與其在這樣的環境備受折磨,不如去外地吧。父親去世兩年后,一八九八年,魯迅外出求學。又三年,一九〇一年,魯迅的祖父被釋放,回到家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祖父回到家里不久,就受人讒言,家庭出現風暴。進讒言的即是衍生,周作人在日記里記述了祖父受讒言后的情形。先是大罵玉田叔祖母,再把周作人叫出去受訓。祖父教訓周作人并不疾言厲色,拐彎抹角地講故事,“這里明示暗喻,備極刻薄,說到憤極處,咬嚼指甲戛戛作響,仍是常有的事情。”對于祖母就不同了,“則是毫不客氣的破口大罵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祖父如此做派,他在周作人眼里就威信盡失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衍生講讒言的因由是什么呢?周作人的四弟病故后,玉田叔祖母的兒媳謙嬸為表示關切,常常拉魯太夫人打麻將,消減痛失愛子的傷痛。兩家中間隔著一道圍墻,去謙嬸家要從外邊繞過去,這條路一定要經過衍太太的門口。在衍太太看來,她們必定得到許多好處。恰逢祖父回家,就說些不實的話,引起家庭的風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作人受此影響,也動了離家紹興的念頭。經過一番運作,就追隨著哥哥的蹤跡也去了南京求學。后來,又隨著哥哥去日本。再后來,又又又去北京,當然也有哥哥的功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親的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文/魯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大約十多年前罷,S城中曾經盛傳過一個名醫的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出診原來是一元四角,特拔十元,深夜加倍,出城又加倍。有一夜,一家城外人家的閨女生急病,來請他了,因為他其實已經闊得不耐煩,便非一百元不去。他們只得都依他。待去時,卻只是草草地一看,說道“不要緊的”,開一張方,拿了一百元就走。那病家似乎很有錢,第二天又來請了。他一到門,只見主人笑面承迎,道,“昨晚服了先生的藥,好得多了,所以再請你來復診一回。”仍舊引到房里,老媽子便將病人的手拉出帳外來。他一按,冷冰冰的,也沒有脈,于是點點頭道,“唔,這病我明白了。”從從容容走到桌前,取了藥方紙,提筆寫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憑票付英洋壹百元正。”下面是署名,畫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先生,這病看來很不輕了,用藥怕還得重一點罷。”主人在背后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可以,”他說。于是另開了一張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憑票付英洋貳百元正。”下面仍是署名,畫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樣,主人就收了藥方,很客氣地送他出來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曾經和這名醫周旋過兩整年,因為他隔日一回,來診我父親的病。那時雖然已經很有名,但還不至于闊得這樣不耐煩;可是診金卻已經是一元四角。現在的都市上,診金一次十元并不算奇,可是那時是一元四角已是巨款,很不容易張羅的了;又何況是隔日一次。他大概的確有些特別,據輿論說,用藥就與眾不同。我不知道藥品,所覺得的,就是“藥引”的難得,新方一換,就得忙一大場。先買藥,再尋藥引。“生姜”兩片,竹葉十片去尖,他是不用的了。起碼是蘆根,須到河邊去掘;一到經霜三年的甘蔗,便至少也得搜尋兩三天。可是說也奇怪,大約后來總沒有購求不到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據輿論說,神妙就在這地方。先前有一個病人,百藥無效;待到遇見了什么葉天士先生,只在舊方上加了一味藥引:梧桐葉。只一服,便霍然而愈了。“醫者,意也。”其時是秋天,而梧桐先知秋氣。其先百藥不投,今以秋氣動之,以氣感氣,所以……。我雖然并不了然,但也十分佩服,知道凡有靈藥,一定是很不容易得到的,求仙的人,甚至于還要拼了性命,跑進深山里去采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樣有兩年,漸漸地熟識,幾乎是朋友了。父親的水腫是逐日利害,將要不能起床;我對于經霜三年的甘蔗之流也逐漸失了信仰,采辦藥引似乎再沒有先前一般踴躍了。正在這時候,他有一天來診,問過病狀,便極其誠懇地說:“我所有的學問,都用盡了。這里還有一位陳蓮河先生,本領比我高。我薦他來看一看,我可以寫一封信。可是,病是不要緊的,不過經他的手,可以格外好得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一天似乎大家都有些不歡,仍然由我恭敬地送他上轎。進來時,看見父親的臉色很異樣,和大家談論,大意是說自己的病大概沒有希望的了;他因為看了兩年,毫無效驗,臉又太熟了,未免有些難以為情,所以等到危急時候,便薦一個生手自代,和自己完全脫了干系。但另外有什么法子呢?本城的名醫,除他之外,實在也只有一個陳蓮河了。明天就請陳蓮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陳蓮河的診金也是一元四角。但前回的名醫的臉是圓而胖的,他卻長而胖了:這一點頗不同。還有用藥也不同。前回的名醫是一個人還可以辦的,這一回卻是一個人有些辦不妥帖了,因為他一張藥方上,總兼有一種特別的丸散和一種奇特的藥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蘆根和經霜三年的甘蔗,他就從來沒有用過。最平常的是“蟋蟀一對”,旁注小字道:“要原配,即本在一窠中者。”似乎昆蟲也要貞節,續弦或再醮,連做藥資格也喪失了。但這差使在我并不為難,走進百草園,十對也容易得,將它們用線一縛,活活地擲入沸湯中完事。然而還有“平地木十株”呢,這可誰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了,問藥店,問鄉下人,問賣草藥的,問老年人,問讀書人,問木匠,都只是搖搖頭,臨末才記起了那遠房的叔祖,愛種一點花木的老人,跑去一問,他果然知道,是生在山中樹下的一種小樹,能結紅子如小珊瑚珠的,普通都稱為“老弗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藥引尋到了,然而還有一種特別的丸藥:敗鼓皮丸。這“敗鼓皮丸”就是用打破的舊鼓皮做成;水腫一名鼓脹,一用打破的鼓皮自然就可以克伏他。清朝的剛毅因為憎恨“洋鬼子”,預備打他們,練了些兵稱作“虎神營”,取虎能食羊,神能伏鬼的意思,也就是這道理。可惜這一種神藥,全城中只有一家出售的,離我家就有五里,但這卻不像平地木那樣,必須暗中摸索了,陳蓮河先生開方之后,就懇切詳細地給我們說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有一種丹,”有一回陳蓮河先生說,“點在舌上,我想一定可以見效。因為舌乃心之靈苗……價錢也并不貴,只要兩塊錢一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父親沉思了一會,搖搖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這樣用藥還會不大見效,”有一回陳蓮河先生又說,“我想,可以請人看一看,可有什么冤愆(qiān)……醫能醫病,不能醫命,對不對?自然,這也許是前世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的父親沉思了一會,搖搖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凡國手,都能夠起死回生的,我們走過醫生的門前,常可以看見這樣的扁額。現在是讓步一點了,連醫生自己也說道:“西醫長于外科,中醫長于內科。”但是S城那時不但沒有西醫,并且誰也還沒有想到天下有所謂西醫,因此無論什么,都只能由軒轅岐伯的嫡派門徒包辦。軒轅時候是巫醫不分的,所以直到現在,他的門徒就還見鬼,而且覺得“舌乃心之靈苗”。這就是中國人的“命”,連名醫也無從醫治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不肯用靈丹點在舌頭上,又想不出“冤愆”來,自然,單吃了一百多天的“敗鼓皮丸”有什么用呢?依然打不破水腫,父親終于躺在床上喘氣了。還請一回陳蓮河先生,這回是特拔,大洋十元。他仍舊泰然地開了一張方,但已停止敗鼓皮丸不用,藥引也不很神妙了,所以只消半天,藥就煎好,灌下去,卻從口角上回了出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從此我便不再和陳蓮河先生周旋,只在街上有時看見他坐在三名轎夫的快轎里飛一般抬過;聽說他現在還康健,一面行醫,一面還做中醫什么學報,正在和只長于外科的西醫奮斗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中西的思想確乎有一點不同。聽說中國的孝子們,一到將要“罪孽深重禍延父母”的時候,就買幾斤人參,煎湯灌下去,希望父母多喘幾天氣,即使半天也好。我的一位教醫學的先生卻教給我醫生的職務道:可醫的應該給他醫治,不可醫的應該給他死得沒有痛苦。——但這先生自然是西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親的喘氣頗長久,連我也聽得很吃力,然而誰也不能幫助他。我有時竟至于電光一閃似的想道:“還是快一點喘完了罷……”立刻覺得這思想就不該,就是犯了罪;但同時又覺得這思想實在是正當的,我很愛我的父親。便是現在,也還是這樣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早晨,住在一門里的衍太太進來了。她是一個精通禮節的婦人,說我們不應該空等著。于是給他換衣服;又將紙錠和一種什么《高王經》燒成灰,用紙包了給他捏在拳頭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叫呀,你父親要斷氣了。快叫呀!”衍太太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親!父親!”我就叫起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聲!他聽不見。還不快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親!!!父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已經平靜下去的臉,忽然緊張了,將眼微微一睜,仿佛有一些苦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叫呀!快叫呀!”她催促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什么呢?……不要嚷……不……”他低低地說,又較急地喘著氣,好一會,這才復了原狀,平靜下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父親!!!”我還叫他,一直到他咽了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現在還聽到那時的自己的這聲音,每聽到時,就覺得這卻是我對于父親的最大的錯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十月七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迅的童年陰影:“從那時起,我就恨這個社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原創 黃群123 風月史錄 2024年07月03日 13:41 四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感到這不是一個人住的社會,從那時起,我就恨這個社會。</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right;"><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魯迅在“三味書屋”讀書的第二年,周家遭到重大變故,周福清深陷牢獄。魯迅一生反封建、反禮教,和此次變故有莫大關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福清1871年辛未科進士,翰林院庶吉士,曾任江西金溪縣知事。光緒十八年(1892年),周福清的母親去世,享年八十歲。周福清回到紹興奔喪。這一年,恰逢慈禧太后六十大壽,老佛爺開恩,例外恩科,給天下讀書人多一次參加考試的機會。浙江鄉試的考官正是周福清和好友殷如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福清已是官場“老油條”,深諳“潛規則”,這種千載難逢的機遇,定要惠及周家子孫。便備了一萬兩銀票,上下打點。參加此次考試的就有魯迅的父親周伯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本來這種官場“潛規則”都習以為常。“潛規則”的關鍵是在一個“潛”字上,不能放在明面上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福清把一封裝有銀票的信函交給一個名叫陶阿順的仆人,命他交給殷如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陶阿順不識字,哪里知道什么“潛規則”,他只聽主子的吩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陶阿順將信函帶上船,交給殷如璋的仆人。此時殷如璋船上有客人,副主考周錫恩在場。殷如璋將信函擱置一旁,有客人在,不便拆開。可那陶阿順一直在等著回信。周福清吩咐他一定要等對方的回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殷如璋讓仆人告訴陶阿順,讓他先回去等消息,言外之意是現在不太方便。可陶阿順哪里懂得這些,就在船外大呼小叫:“殷大人,那是我們家老爺給您的一萬兩銀票,我們家少爺參加考試的事情就托付給您了。行不行您給個回信,好讓小的回去交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件事就此泄露。殷如璋又氣又惱,心想,我知道信函里是銀票,你一大呼小叫,還讓我怎么收?本來副主考周錫恩也知道周福清送來的信函是什么,但假裝不知道,到時候也能分一份兒“打點”,但現在只能尷尬地看著殷如璋的臉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殷如璋只能自保,只好將陶阿順和那封裝有銀票的信函一并送至官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福清一直沒有等到陶阿順回來復命,知道一定是中間出了差錯,便離開了蘇州,暫時前往上海避風頭。陶阿順遭到官府的審訊,但這個榆木的人在獄中被嚇得神志不清,話都說不利索。浙江巡撫嵩駿十分重視此案,下令緝拿周福清。周福清潛逃,官府抓了他的兒子,也就是魯迅的父親周伯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遠在上海的周福清自知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只好返回紹興,投案自首,兒子周伯宜被釋放。此次“舞弊”驚動了朝廷,下諭旨將周福清革職查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封建社會,科場舞弊乃大罪。按大清律應判周福清死罪,但畢竟是“賄賂未遂”,未能直接傷害考場上的公平。由于“關節未成,贓亦尚未與人”,還未將賄賂銀兩交給被被賄賂者,被稱為“免勾”,勉強保住了性命。最后被判“牢固監禁”,蹲了八年大獄。在獄中詠讀《唐宋詩醇》度日。周福清出獄后三年去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表面上看周福清未判死罪是因“賄賂未遂”,實際上還是周家人花了不少錢財“上下打點”,導致周家家道中落,全家人的生活陷入困頓。就在舞弊案發生第二年,父親周伯宜吐血而死,年僅三十五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周伯宜一生平庸,科場屢敗,父親就是因他而身陷囹圄。他每日借酒消愁,還染上了鴉片,在病床上躺了三年,看病就花了不少錢。魯迅在《父親的病》中說,父親的死是被庸醫所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當時魯迅十五歲,他發現整個世界都變了,原來自己生活的不再是風輕水軟的紹興,而是一個巨大的“鐵屋”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很多年后,魯迅在廣州對青年學生們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小的時候,因為家境好,人們看我像王子一樣,但是,一旦我家庭發生變故后,人們就把我看成叫花子都不如了,我感到這不是一個人住的社會,從那時起,我就恨這個社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童年的陰影需要一生來治愈。魯迅家道中落,遭到周圍人的白眼,哪怕是有親情血緣者。周家幾兄弟隨母親到鄉下生活,曾經鄉下的窮親戚們嘲笑他們“為乞食者”,曾在紹興顯赫一時的周家門楣,那些養尊處優的少爺們,紛紛變成落魄子弟。但魯迅后來也安慰自己,有落魄子弟的經歷,“使我因此明白了許多事情”。從魯迅那些“負能量”語錄中可看出一二,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中國,尤其是在都市里,倘使路上有暴病倒地,或翻車捽摔傷的人,路人圍觀或甚至高興的人盡有,有肯伸手來扶助一下的人卻是極少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可惜中國人但對于羊顯兇獸相,而對于兇獸則顯羊相,所以即使顯兇獸相,也還是卑怯的國民。這樣下去,一定要完結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中國人的不敢正視各方面,用瞞和騙,造出奇妙的逃路來,而自以為正路。在這路上,就證明著國民性的怯弱、懶惰而又巧滑。一天一天的滿足,即一天一天的墮落,但卻又覺得日見其光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這些憤世之語,無不是對童年陰影的一種宣泄。在魯迅那些描述故鄉的名散文中,流露著陰郁的厭惡,偶爾有一些童趣的天真,也都是一種帶有苦澀的回憶。</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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