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鍋（小小說）

上海金石

李所長兩個兒子在外地工作，媳婦都很孝順，有事沒事常回來看看。這不，端午節那天，兩媳婦帶著孩子來看爺爺奶奶，老人家像吃了蜜似的，心里甜滋滋的。當然，媳婦還要帶些老人家平常喜歡吃的點心就自不必說了。 見到活蹦亂跳的孫子，兩老喜上眉頭，樂開了懷，一高興，李太太拍板了：“他倆都在外地工作，以后呢，你們就在這兒用餐吧。”還說：“哪家沒有吃喝拉撒一堆的事，我退休了，反正沒事。”還是二媳婦嘴快：“那怎么行？一屋子人，不把爸媽累倒才怪呢。”“不就添幾雙筷子嗎，多大的事呀。”李太太掐了一旁的老伴，說：“你倒是吱聲呀。”　　筷子多了，原先用的鋁鍋派不上用場，李太太便從街市上買了口大鐵鍋，餐餐都用八仙桌侍候著一屋子的人，日子也就這么過著。打那以后，發生了很多的事。老李呢，官升了，職務也高，坐上局座了，外面的應酬多，家里的事，他很少過問。李太太與兩個媳婦的關系相處得還算融洽，倒是兩個媳婦之間漸漸地產生了矛盾，由開始的小吵，發展到大吵。有一回，為孩子的事，她們大動干戈，這是李太太一塊心病，老是提著放不下，想，大家趁早分開吧。“你們倆在孩子面前少說兩句行不，不要再吵下去了。”李局長看不順眼，愣是搞不明白，兩媳婦為啥關系鬧得這般僵。　　媳婦關系搞僵了，這事還得從老李升為局長以后說起。一日午夜，李局長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進門，竟然錯將大媳婦當作老伴使喚：“老太婆，端盆洗腳水。”樓下的司機幫著將東西往屋里拎，司機見狀，他沒想到，李局長也好這口，居然換了個年輕夫人。令李局長沒料到的是兩個媳婦倒是勤快，沒人叫，自告奮勇地拎東西。“司機同志，你歇著，我們來拎。”兩媳婦說。倒在沙發上的李局長一看墻上的鐘，再瞧瞧屋里的女人，覺得不對勁，知道自己喊錯了：“多幾點了，你們還在，孩子呢？”他感到愕然。　　東西拎進屋了。望著滿屋的煙酒、禮品盒，還有整箱的水果，李局長發話了：“時間不早了，你們看著拿，早點休息吧。”說著倒頭睡著了。大媳婦想，再過二天，老爸過生日，送兩瓶酒、一條煙，再給個紅包，她直盯著煙酒，剛伸出手，二媳婦上前一把奪過：“孩子這些天，老師對他不怎樣，我想......”她后面的話沒再說。大媳婦一松手，那酒直落地上，摔得稀碎的，滿屋子飄著酒精味。 聽到玻璃瓶砸碎聲，李太太趕緊拿來掃帚收拾，不敢吱聲，生怕將老伴吵醒，爾后，由她做主，兩個媳婦拎著東西回去了。　　第二天，李局長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后，十分地氣憤。“再這樣下去，家里不亂了套才怪呢，看來呀，還得分開吃。”這些年，大家都是一口鍋里吃飯，一下子與他們分開，老伴舍不得，一直想找個體面的說法。　　以后，兩媳婦為禮品的事不斷地爭執，吵了不少次。望著孩子們又說又笑，李太太就是不好意思開口。“媽，這些天，我總覺得您好像有什么心思。”大媳婦看出來了，想弄清緣由。“媽，是不是想兒子了。”二媳婦插嘴：“我一個電話就可以將他叫回來。”“千萬別打攪他們，他們工作很忙，只是。”二媳婦追問：“只是什么。”李太太經不起媳婦一再追問。“你爸近來身體老是不舒服，我放心不下，多次勸他到醫院檢查，就是不聽。這下子好了，弄了一身的病。”兩媳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話說，硬是愣了半天。　　當李局長得知老伴在兒媳婦面前編故事，將他一個好端端的人說成渾身是病，氣的臉色發青，差點暈了過去，他沖進廚房端起鐵鍋，當著兒媳婦的面往地上猛地一砸，鐵鍋頃刻裂開了，還不解恨，又朝那鍋上一陣猛跺腳，嘴里嚷著：“還是各過各的吧。”嚇得孩子們直哆嗦：“爺爺不要我們了。” （注：圖片來自網絡。2005年作，近日作了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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