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疑案

五鍋

青春往事，并不都正能量滿滿，有些還很“荒腔走板”。老來憶及，可笑又汗顏。個中劣頑，或可為后人鑒。上世紀80年代末，北京，五棵松，西南飯店連續發生幾起沙發“失竊”案，但偵破一度陷入困局。最后保衛部門求助于我，方真相大白。因為——始作案者是我。怎么回事呢？當時我們總部大部分單身、借調人員及無房戶基本都臨時寄住在西南飯店，2-3人一個標間（跟現代化飯店不是一個概念），室內基本配置是三個單人鐵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對于我這樣的三口之家來說，生活多有不便，但又不宜破費添置家具。工作之余的日子還是要過。先是把兩床合并，又買了個最簡易的帆布衣柜，再從無人居住的房間換了張上下鋪鐵床，置放一角充作廚房。但好像還是缺了點什么。那時候，不少借調的甚至京城的小伙伴，都把我那兒當成生活“沙龍”，一下班就湊過去，聊天、喝酒、掐架、吹牛……但總擠在我們床上也不太像話。買了幾把折疊椅，但還是覺得不夠勁兒。 當年一張舊照，沈陽朋友到京來西南飯店找我喝酒，亦師亦友的單位領導（中）蒞臨管控。 窮則思變，我的目光瞄向了對面閑多用少的會議室。門外琢磨了幾個來回，悄悄行動，順利地從雙門落鎖的里面搬出一對單人沙發，還配齊了茶幾，并基本“踏雪無痕”地將現場恢復了原貌。終于像個家了！此后每到晚間（尤其周末）飯點，一幫小牛鬼蛇神就準時出現，聚會玩鬧，劃拳斗酒，歡笑著誰贏誰坐沙發享受。期間飯店管理人員例行巡視時，也發現些異樣，問你這沙發怎么回事哪兒來的？我裝傻充愣陪著小心咬定住進來時就有。管理人員看沙發套已油漬麻花，又見我苦妻幼兒在側，也就沒再深究。后來，樓上搬來一對小夫妻，看著我家眼饞，多次窩在沙發里賴著不回，磨著我討教，并揚言不說清來路就把我的沙發搬走。這一晚，半斤酒后，架不住他倆連捧帶誘，我不無炫耀地“附耳上來”，如此這般一點撥，夫婦倆恍然大悟，喜笑顏開地連夜便展開行動，順利搬回一對沙發。之后，那倆可能如我般又將機密泄露給了他人，會議室的沙發，陸續又丟了仨。某日飯店開會，終于感覺到會議室布局再次異樣，后排的沙發明顯稀疏，清點后，責令保衛部查明失蹤沙發下落。保衛部分析案情，這么一堆龐然大物不可能運下樓出飯店而無人發現，應該還在樓內。偵查一圈，很快鎖定了散落幾處的與會議室內一模一樣的沙發，可就是問不清出處，做不實證據，甚至討不回“贓物”。 嗯，就是這樣的沙發（但沒裝飾紅線），不大可能被“盜”出飯店。（網圖。致謝！） 沒辦法，倆辦案人員循著暗訪線索又來找我，說我們求求你了，我們保證不追究，我們只想搞明白真相。一方面我心軟，聽不得人求；一方面我相信他們承諾是真。因為有消息說我們很快將全體撤離該飯店。想著反正要離開了，所以大方地一示意“走吧”。來到會議室門口，我把掛著鏈子鎖的兩扇門用力向里推，撐出盡量大縫隙，然后蹲下吃力地側身擠進。回頭對他們：“明白了嗎？”倆人大眼瞪小眼，撓撓頭還是疑惑：“可沙發那么大……”我忍不住笑了：“怪不得你們破不了案！”隔著玻璃門一邊招手一邊往另一側走，來到后門，移開倚門的沙發，上下插銷一撥一拔，隨后將兩扇門向里一拉，頓時，門洞大開，讓他倆探頭一看后，又讓其隔窗觀望，我再將門一關，插銷一插，沙發復位，順原路從前門鉆出。外面那倆看看我，看看前門和后門，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其實很簡單，大小官僚們平時都不喜歡走盡頭的后門，起碼明著尤其開會時不走，進出都走外側的前門，因而后門是在里面插死擺放沙發堵住從來不動，但外面沒上鎖。故沒想到我們會“人借棧道”，卻將龐然沙發“暗度陳倉”……由于“贓物”只是在飯店內部發生擺放空間變動，并未實際匿于我個人“囊中”，事后，總部有關部門只找我進行過一次“訓誡”談話，處理決定好像也不重，因為我已經記不清內容，顯然，沒有觸及靈魂。 ——用段子回味日子（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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