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夏天……

叢中笑

第一節；河塘故鄉夏天的河塘在村西頭，是兩個村莊的交匯處，很大很大。每到夏天塘岸邊有幾棵大柳樹，綠樹成蔭茂密遮陽，村子雖然不大，老人們都聚在一起乘涼。記得我青春年少時，聽到老人們講得都是清末民初的事兒，可那時聽著有些不懂，后來才知道，全是老人們經歷過的事情，即真實又是他們所受到的苦難，他們所講得人和事后來才知道，在如今誰家都門兒清。每年一到夏季雨水多，河塘水流暴長，只要雨停我們小姐妹，三五成群都去塘邊看那茫茫無際的水波，波光粼粼泛著銀光，村莊高處的雨水還嘩啦啦地流進塘中，不一會兒遠處天邊一道彩虹無比炫爛，七彩顏色特別漂亮，夕陽快落山時，那塘面又金光閃閃，那簡直就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等到河塘水退下一截，可有了家庭主婦的活了，趁好天氣趕緊拆被褥，婦女們端著一大盆該洗的東西，還有用大笨磚來當洗衣板，都到河塘岸邊洗拆下的被褥里兒面兒，因為雨水經過陽光照射，就是天然洗衣房，不用洗衣粉和肥皂（那年代誰家也沒有這些東西，只有堿面還要留著吃）河塘的水洗出來的被褥和衣服特干凈，回家后再搖轆轤打上一桶清水投洗一遍曬干，然后在自家房頂上做好棉被褥和棉衣棉褲，就不愁冬天大人孩子們受罪了。夏天村里的河塘，就是各家男孩子的游樂場，其實哪年也有因玩兒水溺亡的孩子，如果碰到誰家倒霉，那爹媽哭的天昏地暗。家長聽說到這樣的悲劇，都訓斥孩子；“你們再去玩兒水就打斷你們的腿”孩子說謊沒有去，爹用指甲在頑皮的孩子后背一劃，一道白印子很明顯就知道去玩兒水了，拿起笤帚一頓抽。即便這樣一進入夏季酷暑，孩子們放了暑假照常偷著去，玩兒夠了回家，穿著小褲衩光著小肩膀，父親看到那氣憤就不從一處來，先是罵一頓，然后再狠狠的在屁股和后背上來幾下大巴掌，那五個紅手指印都暴凸起來，盡管孩子們受了體罰，可他們不哭不鬧像沒事兒人一樣，又偷偷去找小伙伴玩兒去了。哪像現在的孩子不敢管，說一句都頂撞爹媽，通一手指頭就跳樓割腕，那時每家四五個，男孩子們都是打出來的，又疲實長大了還知道父母養他們不容易，不到成年人都去勞動打工學技能非常懂得感恩！河塘到冬天也是孩子們的天然溜冰場，自家制的小冰車，坐在上面你追我趕劃的那叫嫻熟，比起現在的溜冰鞋還自如輕狂。故鄉的河塘在心里永難忘！ 第二節；老鄉那時故鄉的鄉親，純樸、純厚、善良，農村都分有幾個生產隊，種的蔬菜成熟期不一樣，鄰居之間并不是一個生產隊的，只要誰家分了蔬菜，如豆角、茄子、西紅柿等都是給鄰居們送去一些，等哪家分了菜再往這家那家送，互相你來我往，如有一家有事兒出門，從來不用鎖門，打聲招呼；“嫂子，我去干嘛干嘛，你結記著門，有人來借東西，你就給她吧！”鄰里之間和睦相處，基本沒有炒架的，夏天，誰家門洞寬綽，都聚在誰家鈉鞋底，拐棉線做鞋幫，如果鈉鞋底的繩子不夠了，每人都爭著去自己家拿來讓用。那時家家有豬圈養豬積肥，男人們知道誰家豬圈滿了，也去幫忙起圈，如果土墻或房頂漏雨，說一聲都去幫忙，不講任何報酬，主婦多做幾碗飯吃就是了。那時候夏天女人怕下雨，男人喜歡下雨，因為，一下雨女人會更忙，平時出工掙工分沒時間改善伙食，到了下雨天無論什么餡都要給全家包餃子吃，其實根本沒有肉，放一些過年省下的豬油，把冬天的空心白菜曬干，開水焯軟剁碎了作餡，這就是為了夏天蒸包子或包餃子的食材，就這樣孩子們聽說吃餃子，高興的屁顛屁顛的！男人們喜歡下雨，是因為平常白天出工，有空閑時間還去幫鄉親鄰里干苦力活。只有下雨天才有難能可貴的時間睡一覺，這時還要遭到主婦的嘮叨，但男人不管說啥只管炕上躺，呼嚕嚕鼾聲如雷，女人嘮叨是嘮叨，可也真心疼自己的男人，因為，在農村男人是家庭的頂梁柱。希望他們壯實有力量！鄉親們都特別熱情好客，年近了殺年豬，臘月煮了肉都是互相請客吃肉。從不說吃虧粘光。故鄉的鄉親們，他們雖然沒什么文化，可懂得道德理讓。那時，很少聽說誰家兒女不孝順老人，即便有一兩個也會受到大多數鄉親們的譴責。那時農村人的品德孝道，多么令人贊揚！ 第三節；麥收有句彥語；芒種三天見麥茬。芒種已過，生產隊長就告訴社員們；“都把鐮刀準備好，磨的快快的，別到時候跟不上趟，上級有命令，搶收搶種，交好麥交優質麥，爭第一別拉后腿”這是六七十年代麥收的口號，每個生產隊都是把最好的麥子交公糧，然后留下是集體的，（留下的牲口料）最后最次的才是社員的，因為六七十年代農村的牲口太值錢了，一個牲口能頂好多人干的活。所以就怕牲口吃不飽掉膘。喂牲口的都是上歲數的老人，精心精力為集體做貢獻。我們生產隊有一頭驢下了個小騾子，把生產隊長高興的逢人便夸，可沒幾天小騾子就生病了，我們生產隊長把自己的衣服脫下，包裹住小騾子去幾里地的獸醫站看病，但也沒挽回小騾子的命，隊長哭的像個小孩子，那是心疼啊！一心為集體付出操勞。芒種三天后，每個社員聽到隊長敲鐘一聲呼喊：“開鐮”無論青壯年還是婦女都爭先恐后進入麥田，兩個人一jiao地，噌！噌！噌！地割麥，拔一撮蘢溝邊有韌勁的麥子，擰成麥腰（捆麥子的）割到能捆牢還不浪費麥腰時，用膝蓋一壓再擰個麻花扣，就是一個整齊的麥個兒，社員們累的滿頭汗水，誰也不歇息，用土布巾抹一把臉上汗水，繼續往前割，等到了頭兒站起來往后一瞅，一排排整齊的麥個躺在田間，遠望著豁亮寬闊的田野，人們的成就感，真得無法用語言表達！搶收完畢隊長又下命令把麥子拉到麥場，人拉碌碡挑麥秸、驢拉碌碡齊上陣，不分白天黑夜軋場、揚場、男女都在場地趁好天氣快收搶收，渴了喝澆地水，餓了讓每家一人回家拿干糧咸菜（沒時間炒架）雖然又熱又累，我們小青年們覺得麥收期間是最好的時光，因為，全生產隊男女老少聚在一起，那熱鬧勁兒是如今沒有的，以后也再也不會有的！夏季麥收時光是我們這代人的榮耀，非常值得贊揚！ 第四節；副業那年代農村根本沒有公司，更沒有什么企業，除了生產隊分的三等糧食和分的有限應季蔬菜，過日子的零花錢，就是養幾只雞下了蛋，去共銷社換些煤油、堿面、食鹽等必須品，其余的生活開銷就是省吃儉用剩下的幾個镚籽。有一年夏天，突然大隊高音喇叭喊；“誰家紡石棉就到大隊來領，紡一斤兩毛，晚了就沒啦！”全村人聽到后都紛紛去問，說是有一個人在省城有關系，接了紡石棉的活，他自己掙點聯系業務錢，社員們也能為家里增加點兒收入。問清楚后人們都從家里拿上破塑料布去領。石棉大概就是用石膏粉和碎玻璃絲和到一塊兒，紡成線的一種防火材料。可是紡石棉太臟了，還特別難紡很難接上頭，比紡棉花難的多，紡石棉的女人們戴口罩，穿破衣服罩住，不然落到皮膚上又扎又癢，吸入口內咳嗽不止，還特別費工費力功序繁瑣。容易得石棉肺（矽肺）領回石棉先用紡車紡成比較粗的石棉線，然后三根線合成一股，再用線拐子拐成把兒，那時農村院子都有槐樹、榆樹、棗樹，把合成股的石棉線一頭綁樹干上，再繞著樹一圈圈把棉線纏繞，還需要端一小盆水，用疊加幾層的破布蘸水勒石棉線，一直勒光滑曬干后，再捯下拐成團一把兒一把兒才能去交。如果勒的不光滑或粗細不均勻，人家不收要再拿回家返工。每次領的石棉都不多，因為要領的人太多了，所以有時很少，也掙不了多少錢。冬天因屋子空間小，沒地方紡石棉，夏天的農村婦女都紡，就為了一斤兩毛錢，穿著破衣裹身，戴口罩戴頭巾熱的滿身是汗，可家家都在夏天的晚上，搭個破棚子防點兒風，點上煤油燈在燈下紡啊紡……有的人家紡石棉掙得錢只夠買些油鹽和老人有病用，根本剩不下什么錢，有一戶人家娘三紡了幾夏天是最多人家，攢了一百多塊錢，買了輛永久牌自行車，還沒騎幾天就讓一個外村的流竄犯偷了，氣得男主人得了急性肝炎，自行車沒了錢也沒了。幾夏天所有苦累一夜消失，讓誰不生氣心疼啊？故鄉的夏天即有快樂！也有無奈，生活所迫不得不熬日月！我們五十年代的人，經歷了太多太多，如今年輕人覺得，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可每件事都是真實寫照，歷歷在目如在眼前！記憶中故鄉的夏天躺在房頂數星星漸漸入夢。故鄉的河塘情景，比如今旅游快樂！故鄉夏天麥場的歡樂永存心中，故鄉夏天的勞累烙印永難忘！故鄉的鄉親們勤勞樸實！這些記憶永遠是記憶，它已成為歷史的見證。再也不可能找回來了！202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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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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