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詩 - 《檔案里的浮木》 —— 獻給所有在無常中沉浮的靈魂

曹紀元

那一天—— 烏云壓碎晴空， 浪，嘩地撲來， 撕開了白晝的臉。 木槳斷了，散成幾截， 救生衣，輕飄飄， 像一句褪色的諾言， 在水面打轉。 有人死死抓住， 一根稻草—— 像抓住神的衣角； 有人高高舉起孩子， 把自己沉入—— 永恒的寂靜。 風，呼號著， 像無數亡靈， 在江面上游蕩。 曾經： "忽視風云變化， 沒能適時保養筏艇， 沒等卸下載重…… 生死之間， 只差一份敬畏。" 曾幾何時—— 這水，溫柔如銅鏡， 倒映著笑顏、晨光。 少女俯身掬水， 少年哼著歌謠—— 安全，是青絲間的木簪， 輕輕簪住， 不使它散亂。 而今—— 浪尖泛著寒光， 像一串未解的讖語。 規章睡在紙頁間， 警鐘，被漠視的銹， 一點點吞沒。 曾經： "廁所建在舷邊， 火警無人知曉， 急救無人會用…… 習慣性懈怠， 是另一場看不見的風暴， 悄然逼近， 將安全吞噬。" 有人計算—— 一桶油值多少， 一趟航程省多少。 卻算不清—— 人命值多少？ 算盤噼啪作響—— 卻算漏了： 操作未規范， 設備保養不善， 預警未重視…… 數字能算清利益， 卻算不清死亡的重量， 如山般沉重。 最后的囑托是粗糙的—— "系緊每一根繩"， "檢查每一個扣"。 父輩的手， 曾教我們這般笨拙的智慧。 而今，那雙手的影子—— 在浪里隱現， 輕輕叮囑： "輕的易散，重的生根。" 曾經： "通風口沒罩， 船舶沒卸載， 不會打開救生筏…… 每一次疏忽， 都是寫給死神的賬單， 字跡模糊，卻不可抹去。" 不必用悼詞， 堆砌悲傷。 讓每一朵浪—— 輕聲呢喃， 成為未竟的囑托； 讓每一陣風—— 幽幽訴說， 帶回生者的頓悟。 若無法讓逝者回來， 至少讓敬畏—— 生根。 深深扎根， 在每一次啟航前。 看吶—— 新漆的救生艇， 泊在岸邊—— 陽光刺透陰影。 而曾經刻下的字， 比浪濤更冷—— "別讓教訓， 成為下一場的墓志銘。" 注：《檔案里的浮木》是一首深沉而有力的抒情散文詩。詩人以沉船事件為藍本，用細膩的筆觸勾勒出災難的殘酷與無常。詩中，“忽視風云變化”“沒能適時保養筏艇”等詞句，直擊安全管理的軟肋，警示著人們莫因疏忽而釀成大禍。同時，“輕的易散，重的生根”等表述，又寄寓著對生命與責任的深刻思考。全詩情感真摯，意象生動，既有對逝者的哀悼，又有對生者的警醒，讓人在品味中感受到安全之重，責任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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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詩 - 《檔案里的浮木》 —— 獻給所有在無常中沉浮的靈魂

曹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