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餐飯系列之（10）五十五頭豬

晨鐘聲鳴萬物欣

參軍之后，我先后換過幾個連隊，各個連隊的伙食都讓人皺眉頭。不是連隊領導不重視，實在是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一個戰士一天的伙食費只有四角多錢，你讓他怎么操作！幾個連隊下來，我終于患上了“肉葷不足恐懼癥”。 我調到四連是心懷忐忑的。因為那兩年四連出了幾次事故，搞得連隊上下蔫頭耷腦了無生氣。因為事故頻頻，只要團里開會，領導總會拿我們連當反面教材。為了警醒全團，還總是什么話難聽說什么話，怎么樣讓你下不來臺就怎么說。我們幾個連里的領導人也就成了會上的“名星”，格外引人注目。每次開會，我們都會挑個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入坐，想給自己多留幾分臉面。更領人擔心的是，在我們部隊有個說法，一個連隊如果出事，就會接二連三的出事，除非發生意想不到的特殊情況，否則這個魔咒幾年都無法解套。 那時正好是我“肉葷不足綜合征”瘋狂發作的當口，反正“虱子多了不癢”，四連的事故也算多的顧不過來了。我到四連后反倒沒太注意那些防止事故安全教育等問題，一心向往著解決連隊的吃肉問題。想來想去，還是要從基礎做起，那就是大力養豬。于是我們制定了一個宏偉的計劃，每個班基本上要養4到5頭豬，連部炊事班再飼養20頭，加在一起就是50多頭豬，每周殺一頭豬剛剛好。 我們連當時被分成了五個執勤點，這給連隊管理帶來不少困難，但對于養豬來說，反到是提供了充盈的地利條件。全連也都被那“一個星期吃一頭豬”的宏偉設想搞得眼睛發光，各排各班修圈擴圈，參觀取經，“密謀籌劃”，各顯神通，還真有那么點“團結一致奔小康”的感覺。小豬仔一頭一頭來到了連隊，接下來就是飼料問題，剩菜剩飯肯定遠遠不夠。我們和糧食加部門聯系，購買更便宜的麩皮；和釀酒廠聯系，購買便宜的酒糟；和榨油廠聯系，購買便宜的豆粕……最主要的就是收集飼草。好在這里水多水草也多，那個令人討厭的“革命草”，就理所當然的成了我們喂豬的主角。 所謂“革命草”，就是空心蓮子草，也叫水花生。據說它是個外來入侵物種，生長在水中，繁殖極快，還很難清理干凈，對農田河道都有很大危害。它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用來喂豬。每天割一大堆豬草，把它們斬成碎斷，拌上酒麯，再和麩皮酒糟豆粕混合，在飼料池中發酵一天。輕香酒甜，誘的豬胃口大開，豬們每天都是醉生夢死，養得膘肥體壯，只等著上餐桌。 我們連的養豬成果，當時在團里算相當不錯的，除了一頭豬“英年早逝”之外，存欄竟達五十五頭！連隊除了每天執勤上崗之外，大多數時間都消磨在了豬圈里，戰士們好像個個都成了養豬專家。一個星期也開始吃一頭豬了。我們殺了豬，一般都會給營部送幾斤肉，誰知道營里“貪得無厭”，最“不是東西”的就是營長。他喜歡吃下水，要求我們殺豬必須把下水“送給”營里，我們當然不干。經過激烈友好的協商，營長說，“每殺三頭豬必須送給營部一副下水，這是底線！”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最后只能握手成交，我們也算是可以吃到2/3的豬下水了。 說來也奇怪，自從我們連開始拼命養豬之后，戰士們似乎都有了奔頭，連里的日子也一天一天好起來了，大家都忙著養豬，事故也來不及發生了。生活得到改善，戰士一個個長得有紅似白，各項成績都不知不覺的上去了。團里表揚我們說，“四連一年打了一個翻身仗！”我們到團里開會，終于不需要坐在角落了，真有點揚眉吐氣感覺。好日子沒過兩年，我又要調到五連了。四連給我開歡送會，我發表了“依依不舍的告別演說”：“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和認可……我永遠忘不了和大家在一起的美好時光……我最舍不得，就是那五十五頭大肥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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