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頭的那抹紫-------桑葚

黃州網絡推介官～歷紅英

文字來源：黃州網絡推介官歷紅英圖片來源：黃州網絡推介官歷紅英、摯友及網絡 　　周末的太陽明晃晃地掛在頭頂，老公開著車，載著我往郊外去。拐過一段碎石路時，車窗外忽然閃過一團暗紫色的影子。我扒著車窗回頭望，竟是兩株歪歪扭扭的桑葚樹，主干細得像成年人的手腕，卻綴滿暗紅的果子，枝椏被沉甸甸的果實壓得低垂，像把撐開的油紙傘。 　　“這野桑葚可以吃了嗎？”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尖敲了敲車窗。車還沒停穩，我便奔了下去。葉片間的陽光斑斑點點地落在果子上，像綴在綠綢子上的瑪瑙珠子，桑葚大多藏在葉片底下，熟透的呈深紫，半熟的還透著紅，挨挨擠擠把枝條壓得彎彎的。想起年輕時，每逢桑葚紅透，總是叫嚷著，要跟著老公一起外出釣魚。為的就是嘗這初夏的第一口鮮。 　　老公忽然指著樹頂笑：“那兒有串特別紫的。”我抬頭看見最高的枝椏上，幾簇桑葚挨在一起，像誰掛了串紫水晶。他想伸手夠，我忙拽住他袖子：“別爬，這土松。”他卻已經握住枝條輕輕往下壓，指腹碾過葉片時，驚飛了一只蝴蝶。“瞧，沒弄斷吧。”他把摘到的果子放進礦泉水瓶，瓶底立刻積了層紫暈，像小時候偷喝的葡萄酒。 　　"慢點兒摘，當心衣袖。"看著蹲在樹下的我抓著觸手可及的那幾枝。專挑紫得發黑的往嘴里塞，吃得舌頭烏紫，手指黏糊糊的估計洗不掉。他卻像模像樣地捏住果柄旋轉，摘下顆完整的放進我掌心：“來，我教你，跟摘櫻桃似的。”陽光穿過他指間的縫隙，在果子上灑下碎金，果肉軟得透光，咬開時汁水“噗”地濺在嘴角，甜里裹著股曠野的風，混著遠處麥田的香。 　　“小心別扯斷枝。”老公突然嚎了一嗓子，把我的思緒拽了回來。他正用毛巾兜著果子，另一只手小心地避開新發的嫩芽。不遠處有棵小桑樹歪斜著，斷茬處還凝著樹漿——大約是被心急的采摘者扯壞的。老公幫我撥開葉子，袖口蹭到顆果子，立刻染上了一塊紫斑……。“別碰頂上的枝條。”我想起以前摘桑葚時，老人總說：“留著嫩枝，明年才有收成”。 　　返程時他把瓶子擱在中控臺上，陽光晃過瓶身，紫暈在擋風玻璃上晃啊晃。想起去年在堵城摘草莓，他把最大的那顆塞進我嘴里，結果汁液滴在花裙子上，洗了三次都沒掉。此刻看著他被桑葚染紫的指尖搭在方向盤上，忽然覺得有些東西比干凈衣裳更珍貴——比如他愿意為了幾顆野果停下車，比如我們蹲在溝渠邊分吃一顆草莓時，遠處火車開過大橋的風躁聲，比如這瓶漸漸暈開的紫色，會在未來某天變成我們說起“那年夏天”時，眼底折射的光。 　　倒車時后視鏡里，那棵老桑樹在風里輕輕搖晃，滿樹的紅果子安然無恙。忽然想起母親說過，從前山里人摘野果，總要給鳥雀留足口糧，給樹根留些落果。那些沾著白霜的紫珍珠，原該是屬于整個大自然的禮物。 　　車開出很遠，后視鏡里的桑葚樹已經縮成小點。他忽然說：“下次帶把折疊凳來，再拿個果籃，你邊吃邊摘……。”我望著窗外飛1掠的楊樹，想著剛才離開時，老公都刻意避開了嫩枝。有些美好啊，大概就該像摘桑葚這樣——輕輕觸碰，小心收藏，讓樹還能在原地，繼續把明年的初夏，結成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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