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五一”當別人在游山玩水時,我突然決定回老家看媽。 </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里大門緊鎖,鄰居說母親在田里割油菜籽。趕到田埂邊,遠遠望見那個佝僂的身影,銀白色的頭發在陽光下忽閃。見人影走近,母親直起腰轉頭,渾濁的眼睛瞬間亮起來,又滿是驚訝:“怎么不提前說一聲?” </p><p class="ql-block"> 勞動節,本就是勞動者的節日。我和母親并肩彎腰,鐮刀劃過油菜桿的沙沙聲里,三分田的油菜籽很快割完。緊接著扯菜桿、播種,種上黃豆時,夜幕已悄然降臨。隔壁四媽路過,笑著打趣:“去年你媽這三分地的黃豆,起早貪黑割了一個多星期,打了十一場,今年不知道又要忙多久咯!”我心里明白,快八十歲的母親,只能趁著早晚涼快干活,干多了身體吃不消,可閑下來她又覺得心慌。 </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清晨,我提議去街上吃早餐。以往總推脫浪費錢的母親,這次竟一口答應??傻搅私稚?,她卻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我點了碗面條,剛吃兩口,母親說:“我去買點松緊帶子補衣服,你慢慢吃。”她耳朵背,走在車來車往的街道上,讓我格外擔心。我握著筷子,目光始終追隨著她的背影。只見她在幾家賣種子、農藥的店門口徘徊,卻始終沒進去。我急忙放下碗筷追過去,她躲閃的眼神里泛著淚光:“沒啥,就是隨便看看……”。 曾聽母親說過,村里老人癱瘓在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絕望?;叵肽赣H說過的話,見母親那欲言又止的瞬間,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p><p class="ql-block"> 母親今年七十六歲,耳背愈發嚴重??措娨晻r,音量開到最大,她還得把臉湊近屏幕辨認畫面。帶她去縣城配助聽器那天,她坐在檢查室門口,反復揉搓著口袋里的手帕:“別浪費錢,媽還能湊合……”當助聽器戴上的那一刻,她紅著眼眶喃喃:“原來鳥叫這么清亮?!笨上麓位丶?,那價值兩千多的助聽器,又安靜地躺在抽屜里蒙塵。 </p><p class="ql-block"> 菜園是母親的“戰場”。她弓著背翻土,白發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額頭。我想搭把手,她總是揮揮手:“你每天上班累,這活我干慣了?!笨梢晦D身,她就扶著腰,半天直不起來。黃瓜架上掛滿帶刺的瓜,豆角順著竹竿向上攀爬。她把最新鮮的蔬菜裝滿方便袋,一邊塞一邊念叨:“自家種的菜吃著放心?!鼻皫滋毂╋L雨沖垮籬笆,我幫著修補。烈日下,母親一手舉著傘為我遮陽,一手搖著巴扇為我解涼,“別太累,明天再弄?!蔽覅s瞥見她偷偷捶打膝蓋,動作輕得像怕被誰發現。 </p><p class="ql-block"> 返程時車緩緩啟動,我透過車窗回望。母親站在路口,白發在風里翻飛,像一朵顫抖的云。她的手高高舉起,遲遲不肯放下,仿佛要抓住那漸漸消散的車尾煙氣。那一刻,我喉嚨突然發緊。原來母親早已成了我最柔軟的軟肋,她的每一次逞強、每一聲咳嗽,都能輕易觸碰到我內心最深處的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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