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天空陰沉沉的,刮著風,雪片斜飛著打在我的臉上。我感覺寸步難行,不是因為風多猛雪多大,是因為風夾雜著雪吹打著讓我只能瞇著眼前行。還是上班要經過的那個胡同,還是清晨。由于我的職業是老師,所以,我們上班較其他單位早些,路上的行人不多,更別說胡同里了,雪早把路覆蓋上了,但是,無論怎樣,我都要剝去冗余,踽踽前行。風雪中,一位老者出現在我面前,她背對著我,左臂彎曲平端,在彎曲的肘部懸吊著一個一米見方的玻璃絲袋子,臟兮兮的,里面裝滿了破爛的紙殼、泡沫、鐵絲……右手拄著一個拐杖;身著一件破舊的長款皮大衣,大衣上到處都是磨損的痕跡,長長的大衣包裹著一米五左右的身軀,怎么看都覺得那一定不是她的大衣;大衣下僅僅能夠露出踝和腳,通過裸露的踝部的部分,我能夠看出堆得打了褶皺的棉褲與她的腿是那么的不協調;一雙布鞋是我兒時穿過的那種母親用手工做的但好些年都看不到了的千層底布鞋。老者步履蹣跚,每走一步都顯得困難重重。一邊挪著腳步,一邊艱難地拿起拐杖伸向下一個支點;一頂褐色的舊毛線編織的帽子遮擋住了她的耳朵,冒頂上還覆蓋了厚厚的一層雪。</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從那一天開始,我經常能看到她的身影,天天是那套衣服,天天都是袋子里裝著些雜物。我猜想,她每天一定是早早地出了門,才會有那些“戰利品”。寒來春往,又是一個早晨,一個尚未退去寒氣甚是清冷的早晨。那天早上,我又看到了她,長長的皮大衣脫了下去換做了一件綠色錦緞衣服,里面是厚厚的肥肥的棉襖,只不過錦緞衣服上的綠色非常暗淡,一看就知道經歷了無數個歲月,衣服的表面到處是刮起的毛,其他的行頭沒有改變,只是更多了一些灰塵。這一次她迎面朝我走來。我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面孔,第一次看到了她的那雙手。她面孔上布滿了皺紋,那是屬于她的年輪,滄桑,恒久的穿越了歲月的痕跡,也許那是只有耄耋之年的老人才會有的樣子;她那裸露在外面的雙手,在春寒料峭的季節里,有些紅腫,粗糙得略顯發白的紋路仿佛訴說著歲月的苦難。她經過我身邊,然后從水泥地面邁向旁邊的步道板的棱上,那抬起的拐杖和腳仿佛有千斤重,每一次落下都證實了她今生在這走過,因為她知道像這樣的前行會不會再有下次皆不可知。看不出她面部的表情,也許那是一種麻木,因為她的生活談不上什么意義,只是活著穿過時光的隧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每次看到她的裝扮和行動的遲緩的時候,我都會想起兒時看的動畫片《OZ國歷險記》中奧茲王國的北國魔女,那是四國魔女中的一位善良的魔女,她指引桃樂絲踏上了尋找返途之旅。我真希望拾荒的老者就是像那樣一位魔女。希望她那拾荒的蒼老的軀體中隱藏著一個充滿魔法力量的靈魂,那個靈魂不僅能夠助人,還能夠助己;希望她的那根拐杖就是她施展魔法的魔杖,她每次提起又落下時就會出現她想要的東西;希望她蒼老的身軀只是她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只會讓她看上去更慈祥;希望玻璃絲袋子就是她的乾坤袋,袋中另有乾坤,裝著她生活所需要的一切財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無從知道她有怎樣的人生,也許只能默默地祝福她。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的勤勞和堅韌,無所謂年齡高低,只要能行動,就不向苦難低頭。也許在撿到廢品的那一刻是她最幸福的時候。哪怕只是偶爾的一刻,都能令她感受到生活的美好,感到一絲慰藉,讓她在這漫長又清冷的人生道路上,有那么一丁點兒的溫暖與希望。也許,我們都一樣,走著走著,人生的路上只剩下了我們自己,剩下了孤家寡人。在生活中,我們有時候就需要像她那樣心懷勇氣,堅強地去面對,在這人生路途的每一寸土地上,在風雨交織的人生旅程中,獨自蹣跚前行,直到時光的盡頭。</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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