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路覓宗】禪意之雪

若谷（致齡）

正月初八，一個適宜出行的日子。駕了愛車，從喀什出發，一路上，思忖著自己的第一個去處，拜城的克孜爾千佛洞。早早地就已經有激動的情緒，像微波一樣，蕩漾在心頭。又一回萬里孤旅的回鄉之路，就這樣開始了。 　　轉眼已是下午五點過，下了高速，朝拜城方向行駛。剛出收費站，公路就開始往山里走。隨著海拔的升高，車窗外的風景也在提升——茫茫戈壁被甩在身后，五彩的山脈躍入眼簾，正詫異這山的奇特長勢與色彩，前玻璃上居然有了點點雪花，一會兒工夫，就使上了雨刮器。 這雪，在西域的風中，像塔克拉瑪干的沙，一排排一浪浪打過來，自然減慢了車速。透過雪窗，兩邊的大阪在西邊的陽光下，益發顯得巋巍，一個感慨冒出來：“雄關漫道真如鐵”，就應該是這樣的感受吧！ 這一聲感嘆，還沒回過氣來，大阪已經走到的頂點。下了大阪，不僅沒有了雪飄，甚至有明亮的太陽。而眼前的拜城原野，儼然如中原一樣的一馬平川，如果不是那一排排把沃土分割成片的白楊樹，還真讓人產生中原沃野的錯覺。 　　走了一百多公里的平原，當又一疊山巒出現的時候，克孜爾橋出現在前方的路牌上，我知道，自己盼了好些年的佛教圣地，此刻，就在不遠的地方等我。 而太陽卻不等我，眼看天就暗下來了。拐進小路，在一個山丘的臺地上行走幾公里，正擔心天晚了，此行沒收獲，一個急彎陡下坡，再接連兩個急彎之后，一條河出現在眼前，河的南岸是綿延的雪山，北岸有墻院和建筑的地方，就應該是克孜爾千佛洞的管理區了。 　　忙不迭停下車，門衛遺憾的告訴我說，早在六點就關門了，而且，還不允許我停車在景區周圍過夜。無奈之下，隔了高墻，瞻仰我心中的圣地—— 千佛洞在明屋塔格山的半崖上，遠遠望去，就像一幅版畫，橫七豎八的鐫刻在蒼穹之下。今天的最后一抹夕陽也同情我的一片衷心，居然在我緬懷的這一刻，從濃厚的烏云中撕開一道口子，把最后一束夕光，從天外投射到克孜爾的崖壁上，給了我一抹神秘的殊榮。 那遙遠的叫做龜茲的光榮與輝煌，那些由雅利安人鐫刻在人類歷史的斷崖之上的珍貴文明，在雪色濃郁的這個傍晚，為一個遠行的游子，獨自開放。 　　門衛早已經把我反關在大門外，自己銷遁于暮色之中。山谷里空無一人，雪，在我到來之前剛剛停下。只有珍貴的夕陽的光的粒子，打在崖壁上，它清晰的聲音，像大唐時期長安的龜茲樂舞，很厚重，極懷舊。 這就是培養了一代大德高僧鳩摩羅什的地方，這一水兩山的谷地，合著這孤獨一人的傍晚，正營造出一份濃郁的神秘而神圣的氛圍。<div> 情不自禁便雙手合十：大師，此刻，是我來新疆八年離您最近的時刻，而您卻拒我于門外，我試圖以撫摸來緩解多年渴望的雙手，茫然停在胸前，不知所措。而您在山崖上，似乎也有些許遺憾，回我合十的雙掌，分明聽見一聲“阿彌陀佛”的心聲，從雪的靜謐中傳達過來…… 　　不過一轉身，太陽就躲起來了。一步一回頭，車行進了，還從后視鏡里，看那朦朧的山崖。 </div> 打開車燈，木扎提河兩岸山巒疊障，白雪蒼蒼，夜幕里，好一片肅然森然。被雪和夜色籠罩的兩山，次第從眼簾劃過，心窗之上，分明如萬千尊莊嚴的佛身，在兩旁為我祈禱，在鼓舞且呵護著我。 ——龜茲負我，讓我與心中的偶像失之交臂，幸得這雪的一片苦心，給我營造出這番禪意非常的氛圍，聊解衷心。 　　克孜爾千佛洞，你就是我仰慕的大師鳩摩羅什，戀上你已經多年，總有一天，我會被你攬進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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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路覓宗】禪意之雪

若谷（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