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師生屬對，月晨“絕句”續聯。——封存近40年的師生對聯故事

恬安居士李靜芳

1988年7月，我師專畢業后，被分配到常寧一中任教初一161、162班語文。 其時，對楹聯產生了比較濃厚的興趣。由閱讀楹聯故事產生了創作楹聯故事的欲望。但那時還剛入門，創作還處在不成熟階段。下面是我在一中教學期間創作的一個故事。 周末，人去樓空，校園寂靜。入夜，王俊和陳林雙雙如期而至。這是我參加工作第一年所教162班的兩位男生。他們都生性活潑，絕頂聰明，是語文學習的佼佼者，我的得意門生。且說師生三人漫步一中操場，話匣打開。陳林同學知我正在研習對聯，興致勃勃地問道：“李老師，我們和您來對對聯，好嗎?”我高興地說：“好!”天上明亮的北斗七星，吸引著我的視線，我不禁想到七仙女的傳說，頓覺耳際縈繞著飄飄仙樂，便出聯道：“北斗七星七姊妹。”文思敏捷的陳林略一沉思，對就下聯：“中華五岳五弟兄。”“對得不錯！”我及時表揚了他，他也得意地笑了。在滿天星光和萬家燈火的輝映中，依稀可見泉峰公園頂上高聳入云的電視差轉臺。我即景生聯：“泉峰頂上一高塔。”這時王俊同學搶著說：“我來對！——宜水岸邊兩中學。”一中和二中分別在宜水的西、東兩岸，這樣對確實不錯。我左手牽著王俊，右手拉著陳林，師生三人繞跑道慢步而行，此情此景，使我脫口而出：“三人同行，必有一師。”二人聽了，拍手叫好，但沉吟良久，未有對句，我也暫無對句。忽聽到前面不遠處的跑道上有人在學騎自行車，即笑對二人道：“二輪齊轉，難依單軌。”王俊不禁嘆道：“老師出聯學生對，難矣!”我一聽，高興地說：“王俊這句不也是一副對聯的出句嗎？今天剛學了《為學》，講了‘乎、矣、焉、哉’等語氣詞的用法，就給你用上了，真是難能可貴啊!”我以表揚的口吻對王俊說，轉而又對陷入沉思的陳林說：“你給他續下聯吧。”只聽陳林吟著孟郊的《游子吟》：“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吟完，他朗聲答道：“慈母縫衣游子穿，暖焉！”宜水河上不時傳來“突突突……”的聲音，那是裝沙夜航的機動船的聲音。船只的桅桿上高掛著明亮的電燈，陳林觸發了靈感：“桅桿燈高懸，為船照路。”我馬上由機動船想到出租車（那時叫計程車），便對道：“計數器頻動，替車紀程。”話題扯到武俠小說上來了，王俊反映說：“班上同學現在看武俠小說成風，我也是其中一個。”“哦，那你看了哪些呢?”他是學習委員，又是語文科代表，我正好趁此機會了解一下情況。他說出了好些書名來，我竟聞所未聞。他還津津有味地說起武林中人打擂的故事，還特別提到擂臺兩邊常寫的對聯：拳打南山猛虎，腳踢北海蛟龍。陳林插了一句：“您別小看他，他還在嘗試寫武俠小說呢!”我聽了更是感到驚訝，就告誡他說：“你們剛上初中，不要把大量的時間放在這上頭。”王俊表示接受我的意見，并說：“我反對有的同學在上課時也看小說，但也不贊成有的老師不要我們讀任何課外書。”他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問：“老師，您看過電影《南北少林》嗎?”我說看過。他就說：“我想到了一句對聯，請您和陳林對對，好嗎?南少林，北少林，南北少林。”我略加思索，遂對以“東德國，西德國，東西德國”。①陳林說：“最近我看了文天祥的故事，他做過右丞相，我也對一句：左丞相，右丞相，左右丞相。”我贊賞地對陳林說：“大家都說你課外書讀得多，見多識廣，活學活用，果然如此啊!”這正是：得句佳時何人曉?工夫深處獨心知。②星移斗轉，夜越來越深了，我感到寒氣襲人，手腳都有點冷，禁不住因寒生聯，隨口吟道：“夜色深沉，風多露重，手也冷，腳也冷。”這一句中的“風多露重”乃出自駱賓王的《在獄詠蟬》一詩，其中三、四句為“露重飛難進，風多響易沉。”我們三人冥思苦想，無以成對。夜更深了，這時月亮露出臉來，雖是一彎殘月，卻也大放光明，真所謂“眾星朗朗，不如孤月獨明”呀。于是，我又蹦出一句：“月入星河月色明。”許久，想不出合適的上聯來。三人不免都有點悵然若失，而我尤甚，我這才想起，他們倆人該回家了，便說：“時間不早了，你兩人回去吧，今晚我再慢慢想來。”目送著兩位學生遠去的背影，我欣慰地想：這兩位絕頂聰明、成績優異的學生，將來必成大器。這一夜我躺在床上想呀想，不知什么時候才睡著的。一覺醒來，已是次日黎明。我出門展臂，呼吸著清新的空氣，頓覺神清氣爽。看太陽將出的地方已被霞光染成紅色，絢麗多彩，月正西墜，卻更見其澄澈，星星隱退，更其稀疏，此種景象，使昨晚絕聯終于成對：夜色深沉，風多露重，手也冷，腳也冷；晨曦初現，月朗星稀，身也清，心也清。霞鋪云海霞光麗；月入星河月色明。①一九九○年十月三日，德國宣布為德意志聯邦共和國，不再稱東德和西德。②下聯為集杜甫詩句。 此故事寫于1988年秋冬之間，改于2025.5.4。此故事基本屬于寫實，稍作了加工，對于學生有此對句，雖不工整，亦屬難得。因為對句有不工整之處，有平仄不合之處，所以一直沒拿出來現面，封存近40年之久。這個五一假期，閑來無事，在家翻閱早期資料，看到了這個故事，終于把它從紙面文字變成可編輯文字發在美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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