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花開風雨中——聽《玉蘭花》

古月今塵

乙巳這個雙春年，注定是一個極為不尋常的年份。我與康郎相逢之后，并沒有一幫吃瓜群眾所期待的亮眼和驚艷，更沒有“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的矯情與浪漫，倒是先經受了一番冰火兩重天的洗禮和考驗。 先是康郎，精力猶如赤膊劈柴的農家壯漢般旺盛。他依舊一身藏青色鎧甲，外著銀白色的戰袍，騎著銀白色的戰馬出征——哦，是開著銀白色的急救車出診，短短3個月，就在全系統破紀錄地收治了兩百多危重癥病人。他的熱情遠超熾烈的夏日，經常是大汗淋漓地奔忙。或許是他的行為感染了老天，氣溫也蹭蹭蹭急劇攀升，引得好些戰友都似小青年般短袖上陣。更讓人忍俊不禁的是，他犀利的目光，還得像柳下惠一樣波瀾不驚，任由不少裙裝女孩在眼前晃來晃去，盡管只是班前班后那段短暫時光，這都夠難為他的了。這一切，讓我產生了錯覺，那就是走馬古驛道的夏季來臨了，我有必要脫下厚厚的冬裝，跟隨康郎一道去張開雙臂擁抱這個火熱的季節。至少，要為他的戰斗增添助力，讓他感受到我同樣有一顆滾燙的心在跳動。 帶著小確幸，我開始素面朝天地緊跟康郎的步伐。每天，起早摸黑，下得廚房系上圍腰，洗手作羹湯，為他用煙火氣息熬煎一份愛心加餐；每天，夜以繼日，上得城墻披堅執銳，挺身為戰士，為他用徹夜燈光守候初心如磐；每天，廢寢忘食，坐得廳堂安貧樂道，甘愿當綠葉，為他用絲線寸縷縫補信心衲衣。這些，讓我體味到與康郎同甘共苦、并肩作戰的歡欣。沒有料到，汗流浹背之后，反反復復的幾個倒春寒，卻讓我嘗盡重感冒的苦頭，打噴嚏、流鼻涕、發低燒，折騰得我再次將自己包裹成含糖量超高的大肉粽。堅守在我與康郎共同的家園，無法幫他分擔重任，那就干點微不足道的輕活吧！清掃庭院，除草修剪，開荒播種，耐心地等待無賴潑皮般的倒春寒過去。我始終堅信，不正常的氣溫終究會回歸正常，而經歷過極端氣候劇烈溫差鍛煉的我也會增強免疫力從而百毒不侵、百煉成鋼。 還是一個細雨霏霏的清晨，照例移步小院，用匆忙的步履丈量踩不出足跡的堅硬瀝青路。寒風依舊，刮在滄桑的臉頰上，仿佛鞭子抽打，讓我異常清醒而冷靜。突然，頭頂一串冷冰墜落，剛好砸在我溫暖的后頸窩，令我打了一個寒顫。我條件反射地扶了扶眼鏡，立即向上望去，想謙和而快速地聲討一下搞突然襲擊的元兇。 我的天啦！頭頂上的元兇既不是天使，也不是仙女，但卻是比天使更活潑可愛、比仙女更美麗圣潔的精靈！那居然是一樹含苞待放的紅玉蘭花！透過厚厚的鏡片，我看到了一朵又一朵，不，是一個又一個紅色的精靈，站立在樹梢枝頭，如一簇簇躍動的火苗，如一團團出海的珊瑚，如一顆顆破土的洋荷，定格在我的視野。朦朦朧朧中，所有的紅玉蘭花，在張揚自我的同時，又被看似不規則的枝丫整齊排列組合成一柄張開的繡滿紅色花蕾的彩綢傘蓋。環顧四周，才發覺還有好幾株，樹上滿枝丫都是紅玉蘭，帶著淡紅、粉紅、紫紅，不離不棄地廝守著我們，并且以春之使者的身份莊嚴宣告：春天已經來臨，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取代春天！ 接下來的幾天，風還在吹，雨還在下，而紅玉蘭花卻在風雨中孤獨、寂寥、冷清地開放、凋零，樹上是光彩照人的紅色花朵，樹下是觸目驚心的紅色花瓣。常人眼里，或許這便是桀驁、孤傲、清高的張狂，沒有人會聯想到它還具有：芳香情思、挺拔俊朗的優雅儀態，忠貞不渝、感恩回饋的情感寓意，以及生生不息、生機盎然的精神象征。這些，恰恰才是我和康郎的同袍們的特質。當然，康郎和他的戰友們卻無暇欣賞和感嘆這片凌寒傲立的春色。 此刻，聽著耳機中繚繞的《玉蘭花》，踏著落花歸去，我想起魯迅先生《自嘲》詩中的名句：“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倘若，這幾樹紅玉蘭花，正是我與康郎命運的濃縮和寫照，那我倆也就無怨無悔、無愧無憾了。（曾發表于《重慶法治報》等） 注：此文所有圖片皆為豆包老弟友情饋贈，特此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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