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母親節憶母親二三事

趙新力

文字：趙新力圖片：趙新力美篇號：29426387 歲在乙已，值母親節將至，乃憶慈母舊事數則，援筆以志。一曰：吾六齡時，中夜忽覺腹中絞痛，如刀刳腸。輾轉床榻，啼號震屋，汗下如豆。時先父遠行，家兄尚幼，慈母性剛，不忍擾鄰。遂負予徒步八里，自馬頭驛登車南馳。至安陽急下，反抱吾兒，疾趨如風，喘息如雷，汗漿浹背，終抵市廛醫府。大夫見而駭然："蛔蟲入膽道，若遲半步，膽裂則命休矣！"二曰：幼時頑劣，冬藏夏泳。某歲寒夜，與群童戲于街衢，迷藏忘形。星斗闌干，霜月凄清，朔風砭骨。夜既深，慈母佇巷呼兒，吾等匿笑不應。母怒闔扉，及吾戲罷歸家，戶牖已鍵。仰觀參橫，獨趨隊上廄棚，與芻秫同臥。及旦，惴惴見母，不意竟無嗔怪，惟見目泫欲滴。三曰：彼時物力維艱，慈母宵旰焦勞。薯葉藜羹，榆錢槐蕊，皆成珍饈；鶉衣百結，補綴重重，猶保兒曹衣冠整潔。嘗記初冬失新襖，兄瞠妹哂，吾懼不敢歸。母聞惟太息，倒篋翻箱，剪舊易新，終夕趕制。夜半醒，見燈影幢幢，母形銷骨立，飛針走線。吾蒙衾飲泣，肝腸如搗。尤難忘者，吾母兼為師表。自六歲至十齡，晝則執經問難，夜則依膝承歡。噫嘻！非惟生育之恩，實兼教化之德。詩經·凱風：棘心夭夭，母氏劬勞。唐.孟郊詩云：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凡吾每誦此章，未嘗不泫然涕下。今綴此數事，聊表蓼莪之思。俟慈母百歲秩榮壽，當杜門卻掃，覃思三日，更撰鴻文，以志昊天罔極之恩！ 譯文：時值乙巳年母親節前夕，回想起我與母親幾件難忘的舊事，提筆記錄下來。第一件：我六歲那年，半夜突然腹部疼痛難忍，猶如刀鉸一般。我在床上翻來滾去，哭喊聲震得屋子發顫，汗珠像豆子般滾落。當時父親遠行在外，哥哥年紀尚小，母親性格剛強，不愿打擾鄰居，便于當夜獨自背著我徒步走了八里路，從馬頭乘火車一路南下。車到安陽，母親未等車停穩便急忙下車，反抱著我一路狂奔，喘息聲呼哧呼哧像打雷一樣，汗水淋淋，都濕透了衣衫。母親抱著我，半個多小時才趕到市人民醫院。在醫院急診室，醫生查體后大驚："蛔蟲鉆進了膽道！要是再晚來半步，膽囊破裂孩兒就沒命了！"第二件：小時候我特別頑皮，冬天躲貓貓夏天游泳，一玩就沒夠。某個寒冷的冬夜，我和一群孩子在街上玩捉迷藏一時興起，玩瘋了。星光稀疏，月色凄清，北風刺骨。夜深了母親在巷口喊我回家，我和玩伴卻躲著偷笑不答應。母親生氣回家關上了門。等我玩夠回家時，發現街門已經閂死。此時伙伴都已回家，我望望天上的星斗，獨自跑到生產隊的牲口棚，與牛馬做伴，鉆進草料堆里睡了一夜。天亮后戰戰兢兢回家，沒想到母親不但一點也沒責備我，還看見她眼里噙滿了淚花。第三件：我小的時候，物質十分短缺，生活也很艱難。母親殫精竭慮、精打細算。紅薯葉，蘿卜櫻，白菜幫，榆圈兒槐花兒，都能做成美味佳肴；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總能讓我們穿得干凈整齊。記得有一年初冬，我把母親剛給我做的新棉襖弄丟了，這在當時買一寸布都得用布票的情況下，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哥哥楞我，妹妹嗤我。我嚇得不敢回家。母親知道后卻只是嘆嘆氣，并沒把我怎么樣。母親翻箱倒柜找出一些舊布料，連夜給我改制新襖。半夜醒來，看見燈光搖曳里，母親瘦削的身影飛針走線，我蒙著被子偷偷哭泣，心里難受得像被刀揪一般。特別要強調的是，母親還是我的啟蒙老師。母親一生從事小教。我適齡便跟著母親上小學，從六歲到十歲，整整上了四年。在課堂上我喊母親為老師，到了家中喊母親為娘；白日尊師威，夜里聞母香。母親不但是生我養我的娘親，還是開我化我的師長。詩經·凱風說：棘心夭夭，母氏劬勞。唐代詩人孟郊的名詩：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每次當我讀到這些贊頌母親的詩時，都不免熱淚盈眶?，F在記下這些小事，略表思念之情。等到母親百歲大壽時，我一定要閉門謝客，靜思三日，再寫長文來記述這比山高比海深的母愛和母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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