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號：3724319</p><p class="ql-block">會唱歌的鳶尾花</p><p class="ql-block"> 櫻桃紅了的時候，母親就會打電話來，帶著孩子回來吧，櫻桃紅鼻兒了，快讓老鴰揪沒了。于是我們姐弟四人就會選某一個晴好的周六，帶著孩子浩浩蕩蕩地回去了。</p> <p class="ql-block"> 我的老家天寶鎮(zhèn)，號稱“中華櫻桃第一鎮(zhèn)”，徂徠山綿延橫亙其后，汶河水玉帶環(huán)繞之前，一方土地養(yǎng)育一方人，俗稱“櫻桃好吃樹難栽”的櫻桃，在我們這兒，卻比種柳樹還容易，誰家的房前屋后會沒有幾棵婆娑的櫻桃樹呢？于是五一節(jié)過后，整個村鎮(zhèn)就會被籠罩在一片鮮亮亮的紅霧中，車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大街小巷充斥著提著籃子賣櫻桃的鄉(xiāng)親的純樸的叫賣聲，臉上的笑容比籃子里的櫻桃還鮮亮。是啊，一年大部分的收入就靠這幾天的辛勞呢。</p> <p class="ql-block"> 我們家的這棵櫻桃樹是爸爸當(dāng)年親手栽下的，從煙袋桿那么粗細長到了兩人高的婆娑大樹，每年都結(jié)幾百斤甜甜的櫻桃。</p><p class="ql-block"> 得到我們回家的確切消息后，母親就開始忙活了，先把家養(yǎng)的烏雞殺上一只，剁好，再把所有的房間里的床上用品全都一趟趟搬到院子里的繩條上曬上，鍋碗瓢盆放到水池子里洗刷干凈，（平常她一個人在家，所用碗筷極少）然后到集市上買我們愛吃的果菜。往往我們都到家了，她才大包小包地提著東西氣喘吁吁地回來。來不及和我們寒暄 ，她便給孫子，外孫子，外孫女煮她自己喂養(yǎng)的雞下的柴雞蛋。</p><p class="ql-block"> 母親早年喪父，因為長得高大，年輕時總干外面男人的活，推車子，擔(dān)擔(dān)子，澆地，打場，針線飯食卻不甚精通。記得小時候過年，奶奶沒在家，母親剁的肉丸子不細，勉強攢成個，結(jié)果下到鍋里成了一鍋湯，父親幽默地說，丸子湯更有營養(yǎng)，肉爛在鍋里。但是在我們幾個嘴刁的孩子的磨練下，現(xiàn)在的母親，鍛煉得煎炒烹炸無所不能。連雞都自己能殺！</p><p class="ql-block"> 喝完母親燉的香噴噴的雞湯，吃完母親包的韭菜餡的水餃，孩子們早沉不住氣了，嚷嚷著要去摘櫻桃。于是我們拿著籃子，鉤子，搬著梯子，來到門口的櫻桃樹下。櫻桃紅了一大半了，稀疏的葉子遮擋著一個個如瑪瑙似珍珠的櫻桃，一簇簇，一枝枝，將樹枝壓彎了腰，讓人垂涎三尺，恨不得趕緊摘下來放入口中。熟透了的櫻桃，只要你站在樹旁，用手輕輕一撥，那玲瓏剔透的果實就會滑落到手中。這是一棵嫁接了的小櫻桃，果實比一般櫻桃顆粒大一點。熟透了的紅中透黑，果肉甜蜜細嫩柔軟；剛成熟的，甜中帶酸，香氣馥郁，就像青澀又甜美的少女的紅潤的唇瓣。我扶著梯子，妹妹站在梯子上，折下幾枝熟透了的遞給雀躍的孩子們。母親說，櫻桃是最干凈的水果，什么藥也不敢打，長了蟲子只能用手捉，所以不洗也可以放心地吃。趁著我們在家，母親把紅了的櫻桃全摘下來，一袋袋裝好，讓我們送給院里的鄰居們嘗鮮。晚飯的時候，孩子們也許吃多了櫻桃，把牙酸倒了，都吃的不多。于是母親又忙活著蒸雞蛋糕，這個好咬，不用牙。我們姐弟幾個不在一個城市，好不容易見了面，東拉西扯，說不夠，就在櫻桃樹下喝著茶，拉呱。看著母親像老母雞一樣把四個差不多大的孩子圈在桌子上吃飯，心里像吃了熟透的櫻桃一樣甜蜜。終于可以不管孩子了，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放松一下了，終于自己也可以再當(dāng)孩子了！有媽的感覺真好！</p> <p class="ql-block"> 后來母親年紀大了，也離開了那個有著婆娑櫻桃樹的小院。我們姐弟幾個聚會的地方也轉(zhuǎn)移到了泰城，媽在哪兒，家在哪兒。而那個溫馨的，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小院，我們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回去了。只能在夢中吟詠，紅了櫻桃，綠了芭蕉……</p><p class="ql-block"> 2025年3月27日，春寒料峭，櫻桃花開荼蘼，母親驟然病世，世界從此沒有色彩！無父何怙，無母何恃？出則銜恤，入則靡至，我心傷悲，莫知我哀！</p><p class="ql-block">謹以此文，哀悼母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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