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玫瑰花》</p><p class="ql-block"> 散文</p><p class="ql-block"> 越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玫瑰開了。</p><p class="ql-block"> 那紅艷艷的瓣兒,排著隊,一層層地疊上去,竟像是要擠破這春日的牢籠。花心深處,藏著些黃絲,細細的,仿佛是誰用金筆描上去的。花枝上偏又生著刺,硬而且密,排著不規則的隊伍,守衛著這嬌艷的事物。</p><p class="ql-block"> 人們說,玫瑰是愛情的象征。大約五千年前,它便在中國生了根。古希臘人、羅馬人、基督徒、共濟會,皆曾拜倒在這花朵之下。我想,花何嘗知道這些?它只管開著,謝了,再開,年復一年,從不曾理會過人間的情愛。</p><p class="ql-block"> 有個傳說。劉郎與翠屏,一對青年男女,因了王母娘娘園中的一朵玫瑰,生生分離。翠屏以十年汗水澆灌,終使滿山玫瑰綻放,換得劉郎歸來。這故事很美,美得幾乎不像真的。花開花落,本與人事無關,人們卻偏要將自己的悲歡系于其上。</p><p class="ql-block"> 花店里,玫瑰的身價最高。紅者謂熱情,黃者謂嫉妒,白者謂純潔,黑者謂溫柔。一朵是一心一意,兩朵是二人世界,九十九朵則是天長地久。買花的人認真數著,賣花的人熟練地包扎著,誰還記得那花本是野生在山間的事物?</p><p class="ql-block"> 我見過玫瑰被提煉成油。那過程殘酷得很,成千上萬朵花才能榨出一小瓶精華。花的魂魄被鎖在玻璃瓶中,標上高價,成為貴婦梳妝臺上的擺設。花若有知,不知當作何感想?</p><p class="ql-block">黃昏時分,玫瑰最是好看。夕陽的余暉斜射過來,給花瓣鍍上一層金邊。此時的花香也格外濃郁,隨風飄散,勾引著路人的鼻子。但這香氣不過是花的計謀,為的是招蜂引蝶,延續生命。人們卻以為是花在示愛,真是可笑。</p><p class="ql-block">花開花謝,本是尋常。玫瑰之所以特別,不過是因為人們將自己的心思寄托于它。其實它何嘗比野菊高貴?何嘗比蒲公英多情?人們賦予它的意義,它一概不知,只管按著時令開落。</p><p class="ql-block">又一批玫瑰被剪下,裹上華麗的紙,扎上絲帶,送往不知名的去處。花刺已被除去,不會扎傷收花人的手指。這樣的玫瑰,溫順得像家養的貓。</p><p class="ql-block">我獨愛山間野生的玫瑰,帶刺的,倔強的,不為任何人開放的玫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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