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前 言</p><p class="ql-block"> 老糧友、好同事于宏才老兄,在他母親百年誕辰之際,撰寫《母親永遠在我心中》一文,既作緬懷與紀念,又給子孫晚輩以啟迪和教育,令人欽敬。該文事例鮮活,感情豐富,描述細膩,文風質樸。現將該文和有關圖片,制成美篇,分享給感興趣的朋友們。</p><p class="ql-block"> 胡建立</p><p class="ql-block"> 2025年5月2日(農歷四月初五)</p> <p class="ql-block"> 母親永遠在我心中</p><p class="ql-block"> 于宏才</p><p class="ql-block"> 2025年農歷四月初五,母親100周年誕辰。謹以此文寄托哀思,訴述古稀人對老母親的念想。</p><p class="ql-block"> 母親,王蘭英,1925年農歷四月初五出生,祖籍河南登封皋城鄉茶點溝村。翌年,我的外祖母病故,外祖父王木匠,便一勺紅柿,一勺紅薯,湯湯水水喂養我的母親,襁褓之嬰,離開娘懷,嗷嗷待哺,饑餓中成長。滴滴溜溜幾年過去,待母親會走路說話的時候,外祖父則帶著她去外村找活計。于是,母親便過上“吃百家飯,睡草屋、牛棚”的生活,像秋天的樹葉隨風飄零,風里來雨里去,小草般枯榮自生。年復一年,眼看到了該上學的年齡了,但居無定所,哪里去讀書啊?又幾個年頭過去,心里悄悄悟出,女孩應該矜持自斂,學些“女紅”在家里做針線。可是母親的樣子就記不清了,跟誰去學?母親的童年、少年沒有接受到星點母愛的滋養和知識的教育,一直在饑餓與孤獨,怯懦與自卑中掙扎……</p> <p class="ql-block">上圖:1975年,母親50歲留影。</p> <p class="ql-block"> 1940年前后,河南中原地區遭遇“水、旱、蝗、湯”自然災害和戰火兵災。密縣、禹州、登封等地民不聊生,鬧饑荒討飯的人黑壓壓成群結隊,洪水泥流般裹挾著外祖父一家。外祖父一擔兩筐,挑著木匠家什、行李,母親拉扯著剛收來的叔伯小弟,隨著人流離開了故鄉老家……</p><p class="ql-block"> 從登封出發,外祖父和自家兄弟帶著我的母親一路向西。母親的叔父餓死在途中。草埋以后,外祖父帶領兒女改道向南進入伊河流域……最后來到嵩縣城西賈寨川于溝村,收拾村東頭郭家的破窯,暫時落腳。</p><p class="ql-block"> 1942年,母親一家來到村里將近兩年。外祖父的人品、木匠手藝得到村上多數人的認可。這一年,母親也年滿17歲。外祖父常常為住在窯洞窄狹而發愁。這時,還聽說村里人要為母親提親,外祖父便產生落戶于溝村,找個大戶人家照應的想法。</p> <p class="ql-block">上圖:I993年,母親69歲生日全家福。</p> <p class="ql-block"> 我家在村子里算個大戶,準確地說是個破敗大戶。</p><p class="ql-block"> 清末光緒七年(1881年),祖父于海河出生的時候,我家有田地、有房舍,人多有勞力,莊稼活做得齊整,糧食豐收,吃穿不愁。祖父早年聰明好學,私熟課滿就回到村里學堂教書,授課閑暇,潛心習研中醫,望、聞、問、切,名聲鵲起,尋診者絡驛不絕。后棄教從醫,往返七村八舍,救死扶傷。祖父養育我父親等五個兒子,家大業大,人丁財旺。</p><p class="ql-block"> 然而,天道無常,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193I年,家勢風云突變。流行于嵩縣城鄉deb“霍亂”病,摧殘著人的生命,簡直像地里的土坷垃,腳一碰即碎,虎背熊腰的人冒兩泡稀屎就要命,如此三下五除二,便家破人亡。祖父親配藥方,組織村里人積極預防,大多人無礙,偏偏他的大兒,我的大伯溫成染病而死,時年20歲,媳婦改嫁撇下一子。父親16歲便接替大伯,被推到頂梁柱的位置,承擔耕種20余畝地的重任。疫情第二次爆發,我家更為慘烈:三叔、三嬸、四叔連傷三人,父親懊喪地看著從家里抬出的三口白茬棺木,后坡上壘起三堆黃土,淚流滿面……從此,父親沉默寡言,沒明徹夜滾爬在田地里,孝奉在爺爺奶奶面前。時隔幾個月以后,父親和陳姨結合成家,境況稍有轉機。一年半以后的第三次疫情大傳染,陳姨又傳染喪命。傷妻之痛,對父親的打擊非常之大,著魔似的躺在床上狂吼:有鬼,鬼來了,快打,快打!天要塌,家將散,雞犬不寧,全家人惶惶不可終日……好心人憐憫父親,幫忖我家,牽線父親續弦吳姨。沉寂的庭院,先后傳出大姐大榮、大哥宏森清脆的哭聲,父親久愁的眉眼舒展,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村里人看父親腰桿慢慢直了起來,慶幸地說:玉成(父親名字),大難已過,該享福了。父親“嗯嗯”答應著……1938年,疫情復燃,群傷烈勢,席卷城鄉。老百姓哭喊著:“老天爺收人了,老天爺收人了。”許許多多農村喪不隔戶,座座荒坡上墓丘累累,甚者人死幾天找不來打墓人,不能入土,停尸在屋。吳姨跟隨眾死者去了。祖父一連三天,騎著我家的大紅馬,訪診10余個病人,饑餓勞累中又看了何村一家,大紅馬跑的渾身冒汗,“咴.咴”叫喚。祖父回家上吐下瀉,患病臥床,一天后離世。</p> <p class="ql-block">上圖:1994年,母親70歲同家里孩子們合影。</p> <p class="ql-block"> 七年折騰,連傷七位親人。溫馨興盛的家忽啦一下子散塌。家里只有奶奶、父親、大姐、大哥、小叔五口人了。</p><p class="ql-block"> 父親34歲上,村里的熱心人給我母親提親。I7歲的母親選擇、決斷的過程,我不堪想象,也不愿去想。做為母親的兒子過著母親給予的幸福,總為母親一生沒有花季少年,沒有青蔥歲月和稱心的愛情而心痛。60余年我一直想,母親難,她是以何等勇氣,何等力量邁出這一步!</p><p class="ql-block"> 母親身材苗條,皮膚白凈,心?善良,性格要強,是個有智慧、能進退的人。遇事寬宏大度,忍讓包容。和父親一起含辛茹苦,親生6個兒女,養活8個兒女。奶奶健在時,全家9口人吃飯,5個兒女上學,一年下來,吃喝穿戴和娃們上學費用是一筆很大的錢,全憑父親母親雙手去莊稼地里“扒拉”。記得母親做啥子都麻利,天天腳?生風般跑的快,白天地里做體力活,晚上挑燈紡花、織布、做穿戴。遇到春荒青黃不接之時,父親去山里借一挑玉米、紅薯片,接擱到麥天。臨時斷頓一兩天,母親上坡捋一籃槐花,求鄰居借一碗糝或紅薯面湊合兩頓。挪也好,借也好,讓我們稀稠頓頓有飯吃,每季開學能帶上學費。在那憑工分吃飯的年代,母親為了娃們以后有出息,我們長大會掙工分也不讓我們幫他們,娃們小時攆到學校,大時送到部隊,5個兒子3個去當兵。母親漚心瀝血養子教子,把她沒有得到的愛,加倍地傾注于她的娃們。</p> <p class="ql-block">上圖:母親百年誕辰前夕,部分家人座談會留影。</p> <p class="ql-block"> 父親57歲那年,患上前列腺炎,母親肩膀上的擔子更重了,從那年開始,母親開啟長達6年的伺候我父親的艱難日子。由于缺錢,父親堅持不吃藥,母親大碗大碗給父親熬偏方,替父親干重活。I971年,父親的病轉化為前列腺癌,便血,跪在地上也尿不出來,只好住院治療。我從高中學校跑到醫院,看到父親蜷縮在病床上。他稀疏花白的頭發,蓬扎在頭頂,浮腫眼皮下深陷兩個青窩,茅草般胡子豎歪在缺牙少齒大嘴邊,削瘦的臉龐呈現出菜紫顏色。母親憂心忡忡坐在床邊,眼巴巴地注視著吊管里一點一滴流著的藥液……父親在縣醫院住了兩個月,病情不見轉輕,醫生建議去鄭州大醫院治療。1971年,縣里大干部去省城看病人廖廖無幾,農村人去縣醫院住院的也很稀少。當時的玉米、小麥、紅薯單價論分計,拿1000余元去鄭州住院,是很多莊稼人連想也不敢想的事情。我的母親,不識字的農村婦女,她有寬大的胸懷,和二哥宏發商量,堅決送父親去鄭州治病。這一年我16歲,除了傷心以外,不知道母親和二哥借錢的難,只知道,他們到鄭州入不上院。酷暑高溫下,在馬路上排隊,一步一挪熬了兩天兩夜才到醫院門口,母親中暑發燒暈倒,父親尿不下來疼得哭喊,二哥一手攙著父親,一手扶著母親,跪在地上喊:救命!救命!后來驚動了路過上班的醫生,才住上了院。父親在鄭州住院,檢查確定癌癥晚期,做了手朮,傷口感染愈合不住……父親從鄭州回來又住進縣醫院。我們姊妹幾個跑著去看望,眼前的景象慘不忍賭。父親佝僂著圪蹴在床上,蠟黃的面皮貼住尖削的臉脥,渾濁無光的雙眼半睜半閉,纏裹著幾層白紗的肚子上橫三豎四著尿袋,糞袋和幾根橡皮管子,腿和胳膊肌肉損盡,凸顯核挑粗細的兩支細骨支撐著……母親滿頭白發,像枯萎的老白草,身子骨瘦得脫型嚇人,淚水盈眶地坐在父親身邊。</p> <p class="ql-block">上圖:母親同父親(畫像)合照</p> <p class="ql-block"> 那一年樹葉黃的時侯,父親回到老家,茶水點滴不下,輸液針扎上,順著針管向外溢血水,父親要走了……八月初四晚上,母親握著父親的手,我們兄妹站在跟前,父親嘴一張一翕,才開始張得開,翕的稍快,慢慢地變成嗝張……嗝張……在緩緩斂合,一次比一次慢,一次比一次弱,幾秒后稍微嗝張一下,再幾秒更微,更微……9點20分,父親的臉側歪在床里邊,安詳地離開我們,走完他63歲人生旅途。</p><p class="ql-block"> 母親47歲,人生又一次遇到新的拐點。圓滿只給予她30年時間,再一次與殘缺生活為伴。父親走后,三哥宏林,二姐桂榮,妹妹桂景,小弟宏光和我都還沒有成家。兒女的婚姻大事成了母親心中最大的愁腸。一個家庭若失去男人的支撐實在太難。對于兒女們的婚事,求人說媒難以啟齒張口。看到自己的兒女都已成大齡,別人家同樣年齡的娃都添下輩人了,母親心急如焚,夜夜失眠,煎熬得頭痛老病時常發作。時刻離不了喝“頭疼粉”止痛。喝多了引起胃氣不舒適。母親知道事情放在肩上,必須得去想辦法應對,她還明白人心換人心的道理。為了娃,她積極參與公益事業。母親接生技術嫻熟,不管風天雨天,不管白日夜晚,也不管張三李四,只要有求,隨叫隨到。一次次為孕婦排難除險,親手迎接一個個小生命健康地來到世間。母親熟悉紅白事禮數,誰家有事一忙幾天料理到?。家里的事再關緊哪怕耽擱了,也要放在一邊。母親的付出贏得威信與尊重,投之以李,報之以桃,順理成章,自然我家的難也得到鄉親們幫忙。</p> <p class="ql-block"> 我們兄弟姐妹都成家立業,母親已經70歲,我們一再勸她住在城里,可她非堅持自已住在老屋,說是享清靜,實則牽掛兒女的心更切。哪個娃家大小事情把心裝得滿滿的。最為關心的是老五家啥時侯添個兒子。I997年潤六月,連續干旱兩月無雨。農歷6月I9,天熱得像蒸籠,母親中午坐在路邊,打聽城里娃們消息,陰愁著臉憂戚地坐了大半天。第二天早晨突發心機梗死……我們從城里趕到母親床前,她再沒有給我說一句話。家里人告訴我:母親5點鐘犯病,從屋里爬到屋外房檐處,找不到人又轉回爬過門檻,手伸著,頭朝著床的方向,沒有呼吸了……</p><p class="ql-block"> 母親離開我們27年了。我時常思忖母親73年人生路程。母親是一位平凡普通的農村婦女,和世界上千萬個母親一樣,全身心地愛著她的兒女。我和世界上千萬個母親生養的千萬個兒女們一樣,深切地愛著我的母親,我的母親留給子孫后代是“人生只求付出,不求回報“精神財富,永遠給予后人堅強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母親永遠在我心中,母親的光芒永遠照耀著后人砥礪前行。</p><p class="ql-block"> 2025年5月2日(農歷四月初五)</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附:胡建立藝術簡介 </p><p class="ql-block"> 胡建立,河南洛陽嵩縣人,河南省書協會員、教育部“九級書法證書”獲得者、洛陽詩詞協會、河南詩詞學會會員。 </p><p class="ql-block"> 曾歷時三年,小楷手書107萬字《毛澤東選集》一至四卷,被韶山毛澤東同志紀念館收藏。創作、出版200首《全國“雙百”人物詩詠》,被國家圖書館、北大圖書館收藏。手書《縣委書記的榜樣——焦裕祿》小楷冊頁,被蘭考焦裕祿同志紀念館收藏。創作240米優秀歌曲歌詞長卷,為黨的百年華誕獻禮。創作、出版228首《詩詠百年大黨》,被國家圖書館收藏。 </p><p class="ql-block"> 此外,為不少中小學校書法教師、學生及書法愛好者義務講授書法,將紅色文化、藝術人生融入課堂,賡續紅色血脈,弘揚傳統文化,啟迪更多心靈。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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