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風故園

馮廣清 502989922

退休后的老李，日子平淡得像杯白開水，乏味極了。每天無非就是擺弄下簡單家務，然后靠看看電視、翻翻報紙來消磨時光，那叫一個閑得慌呀！ 為了給這無聊的日子找點樂子，老李常常騎著電動車在城郊四處瞎逛，權當打發時間，順便瞧瞧城郊那些平日里被忽略的風景。 這不，這天老李又如往常一樣出門了。沿著熟悉的大道走了一會兒后，他竟發現了一條從沒留意過的幽深小路。那小路彎彎繞繞地向遠方延伸，兩旁的樹木郁郁蔥蔥，枝葉交織在一起，陽光只能透過縫隙灑下星星點點的光斑，瞧著就透著神秘莫測的勁兒。老李的好奇心瞬間被勾了起來，想都沒想，擰動電門就順著小路騎了進去。 剛開始，還能聽見幾聲清脆的鳥鳴，微風輕拂臉頰，別提多愜意了。可越往深處走，四周越發安靜，靜得只剩下電動車那輕微的“嗡嗡”聲了。路也越來越窄，兩旁的雜草都快長到路中間了，時不時還有些藤蔓植物冒出來，差點纏住電動車的車輪呢。 老李心里隱隱涌起一絲異樣的感覺，可想著都走到這兒了，便繼續往前騎。走著走著，前方出現了一片荒廢的園子，園子的大門半掩著，門上的漆早已斑駁脫落，露出了里面腐朽的木板。老李忍不住停下車，支好車后，朝著園子走去，想一探究竟，哪知道，這一進去，竟讓他陷入了一連串意想不到的狀況里呢。 老李緩緩推開那扇半掩的門，“吱呀”一聲，在這寂靜的環境里顯得格外刺耳。門后的園子看著荒廢已久，地上滿是枯黃的落葉，踩上去發出簌簌的聲響。 園子里有幾間破舊的屋子，窗戶上的玻璃大多都碎了，只剩些參差不齊的邊框，透著一股陰森的氣息。老李一邊小心翼翼地走著，一邊好奇地張望著四周，試圖找尋些這里曾經的痕跡。 正走著，突然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地上的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有幾片還糊到了老李臉上，嚇得他一個激靈。待緩過神來，他隱約聽到一陣若有似無的哭聲，那哭聲嗚嗚咽咽的，仿佛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又好像就在耳邊，老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后背也冒出了冷汗。 他站在原地，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往前走，可那好奇心就像一只無形的手，拉扯著他想要一探究竟。咬了咬牙，老李還是朝著哭聲傳來的方向挪動腳步。沒走多遠，他看到一口枯井，井口周圍的石頭都長滿了青苔，哭聲似乎就是從那井下傳出來的。 老李戰戰兢兢地靠近枯井，剛想探頭往井下看，腳下不知被什么絆了一下，整個人向前撲去，差點就掉進那枯井里。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里打起了退堂鼓，覺得此地不宜久留，轉身就往園子外跑去，一刻也不敢停歇，直到騎上電動車，快速離開了這個透著詭異的地方，而那園子的秘密，也依舊塵封在那片荒蕪之中。 老李騎著電動車風馳電掣般地離開了那園子，一路上心還在“怦怦”直跳，腦海里不斷回想著園子里那些詭異的景象和那陰森的哭聲。 回到家后，老李好幾天都沒能緩過神來，晚上睡覺老是做噩夢，夢里都是那園子中破敗的屋子和那口透著不祥的枯井。老伴兒察覺到他的異樣，追問之下，老李便把在園子里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老伴兒聽了直埋怨他不該去那種陰森的地方瞎闖，還擔心他是不是沖撞了什么不好的東西，非要拉著他去附近的廟里拜拜，求個心安。 可老李心里那股子好奇勁兒卻沒徹底消散，雖然害怕，但又總琢磨著那園子里到底藏著什么樣的故事。過了一陣子，他實在按捺不住，找了幾個平日里相熟且膽子大的老街坊，把那園子的事兒跟他們一說，沒想到大家一聽，也都來了興趣，非要跟著老李再去那園子探探究竟。 于是，在一個陽光還算明媚的日子，老李帶著幾個老街坊又來到了那條幽深的小路前。再次站在這兒，老李心里五味雜陳，既緊張又期待。大家互相鼓著勁兒，沿著小路往園子里走去，一路上氣氛都格外凝重。 等進了園子，那幾個老街坊也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園子依舊是那般破敗荒涼的模樣。他們先是查看了那幾間屋子，可除了一些破舊的桌椅和滿墻的蜘蛛網外，并沒有發現什么特別的線索。接著眾人朝著那枯井走去，想著上次老李的遭遇，都格外謹慎。 就在大家圍在枯井邊議論紛紛的時候，突然從園子角落的一處草叢里竄出一只大黑貓，“喵嗚”一聲，把眾人嚇得不輕。那黑貓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眼睛瞪得溜圓，惡狠狠地看了他們一眼后，轉身就跑沒影了。而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仿佛又給這園子增添了幾分神秘莫測的色彩，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下來到底要不要繼續探尋下去，心里都犯起了嘀咕…… 眾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還是老李先開了口，說既然都來了，那就再找找看，不能就這么無功而返呀。其他人聽了，也紛紛點頭，鼓起勇氣繼續往園子深處走去。 他們繞過那口枯井，發現后面有個被荒草掩蓋得嚴嚴實實的小屋子，那屋子看著比之前看到的還要破舊，屋頂都塌了一角。大家小心翼翼地撥開草叢，慢慢靠近屋子。 推開門，一股刺鼻的霉味撲面而來，屋里光線很暗，只能借著從破洞透進來的幾縷光線勉強看清些輪廓。地上散落著一些舊本子和發黃的紙張，仿佛在訴說著久遠的過往。一個老街坊撿起一本本子，輕輕拍去上面的灰塵，翻開一看，上面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了，只能大概辨認出好像是記錄著一些人名和日期之類的東西。 正當大家聚精會神地研究這些本子時，屋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動，又夾雜著一些奇怪的低語聲。眾人嚇得臉色煞白，大氣都不敢出，緊緊靠在一起。老李強裝鎮定，示意大家先別慌，聽聽動靜再說。 可那聲響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感覺就快要到門口了。大家再也忍不住了，慌亂地往屋外跑去，也顧不上拿那些本子了。剛跑到園子中間，卻發現不知何時起了一層濃霧，那濃霧濃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原本熟悉的園子此刻變得無比陌生，他們在濃霧里東奔西撞，完全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每個人心里都充滿了恐懼，一邊呼喊著彼此的名字，一邊摸索著前行。就在大家都快絕望的時候，一陣風吹來，吹散了些許濃霧，老李眼尖，瞧見了園子大門的輪廓，趕忙招呼大家朝著大門跑去，等終于跑出了園子，大家都累得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而那園子的神秘面紗，似乎依舊沒能徹底揭開，反而越發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了。 緩過勁兒來后，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剛才在園子里的遭遇，越說越覺得后怕，都決定再也不靠近那個園子了。可老李心里卻始終放不下，那園子里的種種謎團就像撓在心頭的癢癢，讓他怎么也按捺不住想要弄個明白的沖動。 過了幾天，老李瞞著老伴兒，獨自又來到了城郊那條小路前。望著那通往園子的幽深道路，他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走了進去。這次進園子，那種熟悉又陰森的感覺再次撲面而來，老李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但他還是咬著牙朝著之前發現本子的那間屋子走去。 到了屋子，那些本子還在原地，老李小心翼翼地把它們都收攏起來，又在屋里仔細翻找了一番，還真找到了一個銹跡斑斑的小鐵盒，盒子上掛著一把已經快腐朽的小鎖。老李費了好大勁兒才把鎖弄開，打開盒子一看，里面是幾張模糊不清的老照片和一封已經發黃的信。 老李拿起信，逐字逐句地辨認起來，信里的內容似乎是在講述多年前這園子里住的一家人的故事，好像是遭遇了一些變故，有了很多無奈和悲傷，可具體細節因為字跡模糊，老李一時也看不太真切。就在他聚精會神琢磨信里內容的時候，突然感覺背后有一股涼颼颼的風襲來，他猛地回頭，卻什么都沒看見。 但那股寒意卻越來越濃，老李心里直發毛，趕緊把東西都收拾好，準備離開。剛走到園子中間，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暗了下來，烏云密布，緊接著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落了下來。雨水打濕了老李的衣裳，讓他冷得直打哆嗦，腳下的路也變得泥濘不堪，走起來越發艱難。 好不容易走到園子門口，老李剛要跨出去，卻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悠長的嘆息，那聲音仿佛帶著無盡的哀怨，老李嚇得頭也不敢回，撒腿就往家跑，一路上那聲音好像還在耳邊回蕩。等回到家，老李大病了一場，可即便如此，他心里還是惦記著那園子里沒解開的謎團，想著等病好了，一定要找個懂行的人，好好弄清楚那園子背后隱藏的故事。 病好之后，老李四處打聽，終于找到了一位對本地歷史頗有研究的老學者。老李帶著從園子里帶出來的那些本子、照片和信，登門拜訪了這位老學者。 老學者戴上老花鏡，仔細端詳起那些物件來，一邊看一邊嘖嘖稱奇。許久之后，老學者緩緩開口，說這園子在幾十年前，住著一戶大戶人家，本是家境殷實、和和美美，可后來遭了土匪的覬覦，被洗劫一空不說，家里還出了變故，有人離世，有人失蹤，好好的一個家就此破敗了下去，之后園子就漸漸荒廢，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老李聽得入神，心中的謎團似乎解開了些，可又感覺還有些疑問沒得到解答，比如那詭異的哭聲、那突然出現的黑貓以及園子里那若有似無的怪異聲響。他把這些疑惑一股腦兒地跟老學者說了。 老學者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后說道，或許是這么多年過去，園子里積攢了太多當年的哀怨氣息，那些聲響可能只是風吹過破敗建筑產生的奇奇怪怪的動靜，被人們附會了各種說法，至于黑貓，本就是常出沒在這種荒涼之地的生靈，偶然出現便讓人覺得越發神秘了。 老李聽了老學者的解釋，心里雖寬慰了些，但還是覺得沒那么簡單。他謝過老學者后，又拉上之前一起去園子的幾個老街坊，把老學者講的故事說給他們聽。大家聽了也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經過這么一遭，心里的恐懼倒是消減了不少。 可老李還是心心念念想著再去那園子看看，想著要把園子稍微整理整理，也算是讓那曾經的故事有個妥善的安置。于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老李帶著工具，和老街坊們又一次來到了園子。 這次進園子，心境和之前大不一樣，大家不再是滿心恐懼，而是帶著一種敬畏和惋惜。他們先是把園子里的雜草清理了些，又把屋子的門窗盡量修繕了一下，把那些本子、照片等物件放在一個干燥的地方保存好。 正當大家忙活的時候，突然從園子的角落里鉆出一個小男孩，那小男孩看著臟兮兮的，眼神里卻透著機靈勁兒，大家都嚇了一跳，趕忙問他從哪兒來的。小男孩說自己是附近村子的，經常來這園子里玩，覺得這兒有意思。 老李他們一聽，哭笑不得，覺得這園子的神秘在這一瞬間好像又淡了幾分，或許它只是承載了一段悲傷的過往，那些所謂的詭異，也不過是歲月和人們想象交織出來的罷了。從那以后，老李時不時還會來這園子轉轉，園子漸漸不再讓人覺得害怕，倒成了城郊一處別樣的存在，有著獨屬于它的故事，等待著有緣人去聆聽。 日子一天天過去，老李把那園子當成了自己時常要去照料的一處“責任田”。每次去，都會帶上些花種或者樹苗，慢慢地在園子里種了起來。 那幾個老街坊有時也會跟著一起，大家齊心協力，把園子的小徑重新鋪整了一番，讓原本荒蕪雜亂的園子開始有了些生機模樣。那幾間破舊的屋子，在他們的修補下，也勉強能遮風擋雨了。 有一回，老李他們正在園子里忙活，來了一位陌生的中年人，他看著園子，眼里滿是驚訝與感慨。原來啊，這中年人竟是當年那大戶人家的后人，多年漂泊在外，偶然聽聞有人在打理自家的老園子，便趕忙回來看看。 中年人對老李他們千恩萬謝，說自己小時候聽長輩講起過這園子曾經的輝煌，后來的變故也一直是家族里不愿提及的傷痛，沒想到如今竟有人愿意讓它重煥光彩。他表示自己愿意出些資金，和老李他們一起把園子徹底修繕好，也好讓那段家族記憶有個實實在在的寄托之處。 老李他們聽了自是高興不已，此后在中年人的幫助下，園子的修繕工程正式啟動了。請來了專業的工匠，按照老照片里的樣子，一點點還原園子昔日的風貌。 隨著工程的推進，越來越多關于園子的故事被挖掘出來，那些刻在墻縫里、藏在老物件中的過往，都一一呈現在眾人眼前。周邊村子的村民們聽聞了此事，也都紛紛過來幫忙，或是搬磚遞瓦，或是送水送飯，一時間，這園子成了凝聚眾人情感的地方。 終于，園子修繕完成了，它褪去了往日的破敗與陰森，變得古色古香、典雅精致。園子里花開滿徑，綠樹成蔭，那幾間屋子也被布置成了小型的陳列館，展示著曾經住在這里的人家的生活點滴。 老李看著如今的園子，心中滿是欣慰與自豪，曾經那個讓他又好奇又害怕的神秘之地，如今成了城郊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吸引著不少游客前來參觀游覽，聽著人們對園子的夸贊，老李知道，自己無意間開啟的這段緣分，給這片土地帶來了全新的生命力，而那些過往的故事，也將在人們的傳頌中，永遠地留存下去。這就是網紅打卡地“塵風故園”的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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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風故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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