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茶去（十）容春

林鋼

這是一篇不知道該怎么寫的文字。這是吃茶去（十），也是這個系列最后一期，想說的話很多，有很多很多要講給你聽，我知道的，和茶有關的東西，可落筆時又無從下手了。像極了每次寫信，心有千千結，落筆卻只字不提。我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人，但寫到這里還是有些傷感。春將盡，今年的春已經快過去了，昨天一位朋友發了春的照片，很有感觸。想起了曹豳的《暮春》“門外無人問落花，綠陰冉冉遍天涯。”幾天前和一位大哥談起了生死，說了好多話，說到了好好活著，說到了二十年后還能在一起，煮酒聊天，醉生夢死。昨天和另一個朋友又談到了塵歸塵土歸土。我常說我在三十歲那年失去了對墳的恐懼，三十五歲那年看淡了生死，生死只是第二天你還能不能看到早起的太陽。不是我不敬畏死亡，而是我失去了對死的恐懼。天聊遠了，其實生與死和茶也有點像。活著時那是一片樹葉，生機勃勃，但似乎也只有好的茶農才真正關心她們。如果遇到像我這樣順其自然的革命者，她們也只是采摘前片刻的被選擇。有的葉子去赴死，去赴湯蹈火，去涅槃重生，那片葉子才能被制成茶。被珍藏，被高價，再被無人問津，塵歸塵土歸土……有的葉子本就塵歸塵土歸土，但殊途同歸。茶器有個名字叫容春，可以把春放下。所以喝茶只要條件允許，我都會選擇一下喝茶的器物，以示我對茶的尊重。茶道過于繁瑣，大碗茶過于簡單。品茶，是一個等的過程，急不得。水太熱了，茶熟了，燙嘴。水太冷了，茶泡不開，味道淡。但茶器不同，遇到就是最好，放在那里可以隨時盤玩。茶器很多，有金有銀，有木有土，配上茶，五行俱全。我喜歡紫砂，曾經選了很多的壺，藏了很多的杯，最后有些我自己都找不到了。可過了一段時間，她們又會突然出現，很靚麗地站在你面前。記得大學剛畢業那年在天壇東邊那個市場買過一個粗陶的小茶杯。那東西做得有些不倫不類，像茶杯又像咖啡杯，樣子憨憨的。讓我一下子就愛上了，可回到家里，她幾次失蹤，又幾次出現。上次好像是我打算把她帶到單位，當咖啡杯，她突然出現在碗柜里。可當我把她放在桌子上帶走時，她就又玩起了失蹤。我估計也許再搬家時，她才會跑出來見我吧！還有一個杯子，是木魚石的材質，打磨得很精致。小時看電視劇《木魚石的傳說》，講大學士王爾烈陪太子找木魚石，王爾烈借此教導太子。其實那故事很簡單，但里面的那首主題曲我想很多人都聽過。“有一個美麗的傳說，精美的石頭會唱歌，她能給勇敢者以智慧，也能給善良者以歡樂……”這杯子在我家也好多年了，中間邊還磕了一塊，幾年前自己弄大漆時，正好兒子看金繕，和兒子一起把那缺修復了一下。幾天前突然發現老父親不知道從哪把她找了出來當茶杯，換去了他那把用了好幾年的壺。有一種茶器我一直想再找一個，可一直沒能如愿。這東西在八十年代初好像還是煙火人家家家必備的東西。奶奶家把它放在爐子上，姥姥家把它放在火盆的架子上。就是當年燒水的鐵壺。為了滿足自己的癡妄，自己買了好幾把現代工藝或者說是茶藝的鐵壺，最后發燒買了套燒水的釜，可一直沒遇到那樣子的壺。雖然這幾年自己不對壺“燒”了，那釜的價格也從上千降到了幾百，可心里還是惦記著，想擁有一把那年月的鐵壺。茶香裊裊，心歸平靜。等待中的從容，片刻的寧靜，或許也正是我們生活的模樣。倪瓚曾在畫中題過一首詩，似乎有此時心境。拿來一起讀下。春雨春風滿眼花，夢中千里客還家。白鷗飛去江波綠，誰采西園谷雨茶。這期有我的文字，有我的字畫，有我的茶，還有我最不擅長的東西（是個小小薇拉探長），一并和茶展現出來，送給你。無論你是否喜歡，我都盡力而為。這是一個結尾，也是一個開始。也許下一次輪回時，我能和你對坐而飲，相視一笑，或談天說地，或論風雅。那份浪漫都在或許的或許吧……最是凝眸無限意，似曾相識在眼前。這是《吃茶去》的最后一期，我想我還會繼續喜歡茶，寫很多和茶有關的東西。我還會繼續喜歡世間一切的美好，愛一切世間的可愛。包括你，看那山花雖已謝，遠山卻碧翠！愿我所愛之人有所愛，永遠幸福！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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