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野菜

林深

【散文】春天的野菜文/林深 鄉下人向來喜愛依循時令，去山坡上摘野菜。就拿春天來說，清明前后，雨水綿綿，享受春雨滋潤的春筍和蕨菜長得飛快，家鄉高黎那邊的山坡上隨處可見破土而出、茁壯生長的春筍和蕨菜，紛紛昂首挺胸等待背背篼、挎竹籃上山來的村民將自己采擷回家。如今阿媽已不在鄉下務農，但小時候跟阿媽一起去山上摘野菜的記憶，卻時常如清泉涌上心頭。 草草吃過早飯，阿媽就提著兩個背篼在門口催促。等我磨磨蹭蹭地出門，阿媽給門上好鎖，我們就沿著彎彎繞繞的羊腸小路往山坡走。我背著小背篼跟在阿媽身后，阿媽背的是打豬草的大背篼，我在后面都看不到阿媽的上半身。看我們母女這陣勢，必須大豐收不可。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從山腳走到山腰，阿媽和我都汗流浹背了，珍珠大的汗水從臉頰一顆又一顆地落下。我叫嚷著要休息，阿媽卻說再走兩步就到了，無情地駁回了我的休息申請。我不信阿媽說的走兩步就到了，黑著臉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羸弱得彷佛一陣風就能讓我摔倒在地。阿媽倒是少有的沒有說假話哄我，剛走過五十來米，一片郁郁蔥蔥的竹林映入我的眼簾，竹林旁邊還有一大片看似剛造林的空地，這種空地上蕨菜往往長得極為茂密和旺盛。 春筍長得好、長得高的可以直接用鐮刀砍，長得矮或是剛冒土的要用鋤頭挖，動鐮刀鋤頭的活兒自然是輪不到我來做。阿媽給我安排了摘蕨菜的活兒，看準位置一掐就斷，小孩兒也能做得像模像樣。 摘蕨菜雖是個輕松活兒，我的手腳還是沒有阿媽的快當靈活。我以為自己領先摘滿一小背篼蕨菜，洋洋得意的還想炫耀邀功一番，卻看到阿媽已經坐在路邊給摘來的筍子剝好筍衣，白白嫩嫩的筍子從大背篼里探出小腦袋，好像在嘲笑我的自以為是、得意自滿和邀功心切。阿媽麻利地把最后一顆筍子剝去筍衣，扔進背篼里，似乎看出我的小心思，悠悠說道：“小深還是很厲害嘛，今晚獎勵蕨菜炒臘肉。”我聽到阿媽的夸獎欣喜至極，用阿媽常說的話就是“嘴角咧到耳后根了”。 和來的時候一樣，我跟在阿媽的身后。下山的路比較好走，再加上滿載而歸，我喜悅地唱起歌來，引亢高歌欲與枝頭悠揚啼囀的鳥兒一決高低。新鮮的筍子和蕨菜不能久放，只能留一兩頓的量嘗個鮮，剩下的要做成干筍、干蕨菜，或腌制成酸筍、酸蕨菜，所以回到家才是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 一進家門，放下背篼，阿媽就拿兩個大盆放在院里，接滿水后把筍子和蕨菜依次放進兩個盆里。阿媽還要去廚房生火熱水，洗筍子和蕨菜的任務就落在我頭上，好在洗這些并不難，而且阿媽把火生好后會來幫我，不然我非要叫苦連天不可。等鍋里的水開了，阿媽就把洗凈的筍子和蕨菜放進鍋里焯水。焯水過后，阿媽分一半給我拿去院里晾曬，剩下的阿媽要放鹽、放剁辣椒，再放進壇子里腌制。經過簡單的處理后，筍子和蕨菜可以放很久，想吃的時候便拿一點出來單炒或者和臘肉一起炒，都是美味佳肴。尤其是秋收忙的時候，炒一點酸筍或者酸蕨菜蓋在飯上打包去地里，格外開胃下飯，能讓秋收勞累的人們食欲大增。 春天山上的野菜，既能滿足人們當下的味蕾，經過曬干或者腌制后，在新鮮蔬菜沒長出來的時節，又能稱為人們飯桌上的常客，可謂是深受鄉下人喜愛。而今離家在外，能吃上一口家鄉的野菜并非易事。那些隨阿媽摘野菜的時光和舌尖上的美味，都深深地烙在我的記憶里，歷久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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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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