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四月走了，五月來了。人們照例要發些感慨，說些“時光荏苒”之類的話。其實四月的去，五月的來，何嘗問過人的意思？不過是日歷上數字的更迭罷了。</p> <p class="ql-block">我向來覺得，時節的變換，最是無聲無息。前一日尚是料峭春寒，后一日便覺熏風撲面。人們每每到了節氣更替時才驚覺，原來日子已經溜走了這許多。四月的雨，五月的風，都不曾向誰打過招呼。它們只管按著自己的性子來來去去，哪管人間有多少離愁別緒。</p> <p class="ql-block">記得幼時在鄉下，四月里田間的油菜花開得正盛，黃澄澄的一片，晃得人眼花。孩子們在花田間追逐，驚起幾只粉蝶，便自以為攪動了整個春天。而今城市里的四月，不過是行道樹抽出些嫩芽，公園里添了幾處花壇，人們匆匆走過，連駐足的時間也無。四月的離去，竟無人送別。</p> <p class="ql-block">五月的到來倒是熱鬧些。商家們早已掛出“五一促銷”的橫幅，將季節的更替換算成折扣的數字。勞動者在這幾日放假休息，學生們則籌劃著短途旅行。人們用各種方式標記五月的來臨，仿佛不如此，便顯不出對時光的珍重。然而五月何嘗需要這些虛禮？它只管攜著漸熱的陽光，將樹蔭鋪得更濃密些。</p> <p class="ql-block">我想，時節本無情感，是人將悲歡強加于它。四月不會因人的留戀而駐足，五月也不會因人的期盼而早來。我們總在季節的輪回中尋找意義，卻不知春夏秋冬只是地球公轉的必然。古人觀天象而定歷法，原是為了農耕之便，而今人卻將節氣過成了情感的寄托，豈非可笑？</p> <p class="ql-block">窗外的梧桐葉已由嫩綠轉為深翠。四月的雨洗凈了塵埃，五月的風又將帶來新的故事。我坐在書桌前，聽著時光從指縫流過的聲音。它既不因我的挽留而遲疑，也不因我的催促而加速。在時間的流轉中，我們所能做的，不過是記下這一刻的感受，然后放手讓它離去。</p><p class="ql-block">四月已去，五月已來。生活依舊。</p> <p class="ql-block">插圖來自網絡和手機拍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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