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那難得的相聚

朋友

今天又是個霧霾天氣，心情格外壓抑。領導均不在家，我與“胡漢三”閑聊半日，話題瑣碎，無一正經之事，漸漸失去了繼續交談之興趣。出于禮貌，我難以拒絕他那看似誠懇的“不恥下問”，只得無奈應對。于是，我起身走近窗臺，目光努力穿透層層霧霾，試圖眺望遠方，期盼能讓心情得到一絲舒緩。 一只落單的小麻雀，在窗臺上輕盈地跳來跳去，它時不時地在窗臺板上磨著尖尖的小嘴巴，那動作仿佛是細心地做著清潔。然而，我無奈地發現，自己不能再像過去那樣隨意地給它們投喂食物。因為窗戶封閉得未留一絲縫隙，況且，這間曾充滿溫馨的辦公室，也很快將不再屬于我。 這只懂事的小麻雀似乎察覺到我的情緒，它沒有選擇飛走，而是輕輕抖動著那對布滿褐色紋理的翅膀，嘰嘰喳喳地鳴叫著，聲音中充滿了復雜的情感。那或許是對自由天空的渴望，對不公命運的抗爭，又或許是對生活種種無奈的宣泄。本應在廣闊天空中自由翱翔的它，此刻卻因感知到外界的危險，而不得不躲避于此…… 我的命運與眼前這只小麻雀何其相似，孤獨無望地望著遠方。持久壓抑的心情讓我難以預知未來會迎來何種變故，對正式工作崗位的期盼遙遙無期。組織部門至今尚未明確告知我的去向，可能是調往另一個部門，也可能是被分配到基層單位，又或是有其他未知的可能。于我而言，主動放棄辦公室的工作似乎成了最明智的選擇。這與其說是主動抉擇，不如說是一種被迫的無奈。我只能借鑒古語慰藉自己：“識時務者為俊杰”。此話聽起來高大上，其實，這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合理的退讓，免得遭受他人非議與指點。 我曾躊躇滿志，心向高遠，卻未料到，如今連安身立命的工作崗位也岌岌可危。踏入辦公室這扇門，似乎成了命運的轉折點，每遇集團領導更迭，我便難逃一波折騰。輕者，半載光陰在無人問津中消磨；重者，則被邊緣至暗角深處，身心俱疲，仿佛歷經重生般痛苦。不解的是，為何我總是那個無辜承受傷害的人？ 望著窗外那灰蒙蒙的天空，心情千回百轉。盡管我的目光始終定格在那遙遠的天際，嘴上卻不得不應付著身后的“胡漢三”，他提及的問題，宛如雞同鴨講，讓我無從回應，只因那些話題都游離于現實的邊緣。 “胡漢三”似乎察覺到我的冷淡與不悅。便突然收斂起平日的隨意，神色凝重卻又刁鉆地拋出一個令我瞬間語塞的問題：“小哥，咱們能不能聊聊別的話題？” 我頭也未回地應道：“說吧！” “你怎么看待‘老爺子’這次來集團當‘一把手’的事？最好說實話！” 他的話語讓我深感驚愕，且又異常無助地看著他那得意忘形的模樣。內心暗自嘀咕：說實話！我確實想實話實說，但一想到萬一這話傳到領導的耳朵里，無疑是自毀前程的瘋狂行為。我眼下尚未離開辦公室。若是選擇說假話，像你這樣有過官場摸爬滾打多年的人，狡黠得仿佛狐貍與猴的結合體，又怎會輕易相信？無奈之下，我只好尬笑著搖搖頭，并未給出任何回應。幸虧此刻有人喚他出去，這才讓我僥幸逃脫了眼前的尷尬局面。 終于熬到下班時間。望著“胡漢三”站在門口的背影，我思緒萬千。集團內部的權力更迭，仿佛一場無聲的舞蹈，每一步都緊密圍繞著利益的軸心旋轉。趙局長黯然離場，他終究未能抵擋住新上任的“老爺子”的鋒芒。無論是誰，背后有著多么錯綜復雜的勢力范圍，在這場暗流涌動的較量中，都不過是龐大利益棋盤上的一枚棋子，各自為營，都在為自身的利益而奔波不息。 望著眼前晃來晃去的“胡漢三”，我意識到他今晚有重要活動。隨著“砰”的一聲門響，“老爺子”從容不迫地邁出了辦公室。“胡漢三”與另幾位領導簇擁著“老爺子”，仿佛一陣風，迅速卷入了電梯間。這條弧形的走廊，瞬間歸于沉寂…… 我一直心存疑惑，“老爺子”已至暮年，為何仍不愿停歇？他甘愿放下身段，策杖而行，亦毅然要在企業開創一番非凡事業——建造一項宏偉工程，樹一座不朽豐碑，為自己的生涯添上完滿的一筆。 “老爺子”并非救苦救難的菩薩，奸人之雄豈有善心拯救已經步入衰敗的企業，他根本就沒有扭轉乾坤之力。當下的集團，民怨沸騰，經營每況愈下，實乃當權者不作為，或亂作為所致，身為“一把手”領導的他，似乎難辭其咎。假使“胡漢三”未急于陪“老爺子”下樓，這番境況或許便是最好的回答。身處紛擾世事，無人能真正淡然自若，無嗔無怒，無爭無斗。 當歲月流轉與時光輪回都無跡可尋之時，深藏內心的懷舊之情愈發強烈。自季總離開集團后，我們見面的機會寥寥無幾。內心雖渴望重逢，身處至暗時刻的我，卻不能不時刻警惕著暗處窺探的眼睛。上一次在上海灘洗浴中心與老領導會面，不幸被無良之人“告密”，引來心胸狹隘的“老爺子”大小會上批評。此類遭遇已非首次，每次都被“胡漢三”敲打警告，令人心寒。這世道竟恐怖至此，連與朋友相見都成了難以言喻的罪過，自由何在？盡管心中仍有揮之不去的陰影，但我依然深深懷念與老領導共事的那段美好時光。 或許觸目傷懷之時，懷舊成了一本沉甸甸的書，每翻一頁，悲傷的眼眶便如潮濕的被褥，渴望在陽光下晾曬的溫暖。整日精神萎靡，心中無時無刻不渴望著與老友重逢，傾心吐膽，在不經意間吸入一口清新的空氣，讓長久以來的壓抑得以釋懷。出乎意料的是，與我友情深厚的五哥，盡管人生軌跡各異，卻對我內心的掙扎感同身受。他心思細膩，竟不顧一切逆風前行，精心搭建一座“平臺”，與久違的老領導們相聚。雖說相聚不易，卻如同遲來的春風，溫柔地滲透進我的心田，帶來了簪盍良朋般的歡愉與慰藉。 我記得，那是一個冰雪消融，新春悄然爬上柳梢的季節。在城郊爬山歸來的途中，手機鈴聲驟響，是五哥打來的電話。那熟悉的聲音中夾雜著難以掩飾的激動：“季總和原領導班子的幾位老朋友我都約好了，咱們聚一聚，我真的很想他們。你明晚盡量早點來，地點還是花圃街的清香閣海鮮酒店！”。聞言，我心中一陣狂喜，猶如范進中舉般難以自抑。 翌日黃昏，我頂著春寒乍暖的風，如約而至，眾人尚未落座，阿珠姐那抑制不住開心的笑聲盈滿包房，她一直滔滔不絕地講述著近段時間的親身經歷。話語間，犀利中不時夾雜著滿腹的委屈與怨恨，仿佛是在憶苦思甜，引人深思。阿珠姐的出現，瞬間點燃了包房內的氣氛，使之變得異常活躍。 阿珠姐說話欲望極為強烈，猶如渴驥奔泉，心情迫切得難以抑制。無論置身于何種場合，即便是市委書記親臨，她也絕不扭捏造作，心中所想，直言不諱。那份直率，或許正是她性格的真實寫照。她講話從不怯場，字字鏗鏘，句句有力，氣勢之凜然，令人矚目。也正因如此，有人批評她言辭過激，行事霸道，歘賤賣快。然而，機關內部，大多數人對阿珠姐的行事風格頗為贊賞。盡管她的言辭鋒利如刀刃，言出必傷人，缺乏傳統女性那般的溫柔細膩，常常給人得理不饒人的印象，但大家還是公認，她是一位勇于思考、敢于發聲，敢于行動、更敢于承擔責任的女強人。 老朋友相見，氛圍異常溫馨，笑聲與談話聲交織不斷。阿珠姐越聊越起勁，情緒漸漸高漲，仿佛有說不盡的故事與感慨，讓旁人幾乎找不到插話的縫隙。或許是因為卸下了權力的重擔，那份曾經的沮喪與釋懷之情不經意間流露；又或許，正是這份久別重逢的喜悅，讓她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每當話題觸及集團往昔，她像被猛然打開的啤酒瓶，話語如泡沫般迅速溢出，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滿。 阿珠姐的眼神中閃爍著堅定，語氣中帶著幾分憤慨：“人在做，天在看，違背良心行事，必然自食惡果。蒼天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心懷不軌之人，他們的路注定走不遠。咱們拭目以待，任何違背國家、企業和職工的行為，終將遭到報應！” 阿珠姐嘮嘮叨叨的樣子，恰似青春期遇上了更年期。趁大家尚未正式開餐的空當，我笑著打趣道：“劉書記滿腦子都是咱集團的大事小情，心心念念的全是老自來水的兄弟姐妹，領導的心思啊，跟咱們普通群眾就是不一樣。但話說回來，現在集團早就今非昔比了，您還這么操心，不累嗎？您要是真不當領導了，我們還真舍不得，要是‘老爺子’不用您，那可真是他的一大損失！” “咋說話呢？挖苦你姐呢？難道你不關心企業發展嗎？忍心看著他們肆無忌憚地禍害企業嗎？你們家的人在咱們單位也不少吧，七大姑八大姨，光小姨子就好幾個。企業發展好了，我們才有好日子過，不然，咱們都得喝西北風！”阿珠姐這一連串的質問，搞得我毫無招架之力。 一直站在我身旁的五哥，一臉的壞笑，眨巴著他那雙小眼睛，語氣中不乏幸災樂禍：“咋樣，惹事兒了吧！你還真以為誰都能勝任咱集團的紀委書記一職呢，那你可大錯特錯了。瞧瞧你那嘴皮子，笨得跟老太太的棉褲腰似的，還敢去挑釁劉書記的威嚴，真夠膽肥的啊！” 五哥的話里帶著幾分給我解圍的意思。我聞言，臉頰微紅，趕緊起身，輕手輕腳地給阿珠姐倒了一杯熱茶，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桌前，調皮地笑道：“劉姐，我這不是錯了嗎，您大人有大量……” 阿珠姐得意地仰起頭來，翻了翻她那雙認命卻絕不認輸的眼睛，氣哼哼地說道：“小樣的，你瞧我這老太太，就像落地的鳳凰不如雞，是吧！我跟你說，咱們集團能夠有今天的規模，那是幾代人的辛苦打拼出來的成果。可現在，被他們這伙人折騰成了什么樣兒，能不讓人心痛嗎？你瞅瞅他們招的那幫人，也不知道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找來的。等這工程一完，他們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一堆爛攤子，咱們可咋收拾啊？我看這單位早晚得敗在他們手里不可！”阿珠姐越說情緒越激動，越說越氣憤，就像心中積壓已久的火山終于爆發，她把深藏已久的心里話，一股腦地傾倒而出，字字句句都讓人聽得心里不是滋味。 然而，一直坐在阿珠姐身旁的邱姐，卻絲毫未受阿珠姐情緒波動的影響，顯得異常沉穩。邱姐與季總同期調入水務局，這實為上面精心布局的一環，旨在全面削弱老班底在企業內的勢力，為新領導的順利接手掌權清除一切“障礙”。 邱姐比阿珠姐年長一歲，這微小的年齡差距，卻讓兩人在認知能力上各有特色。邱姐展現出沉穩成熟的氣質，言談舉止間透露出深思熟慮與智慧，是位清醒而聰慧的女領導干部。她邊用熱水細心涮洗著碟杯碗筷，邊以溫和的語氣勸解道：“你就別操那份閑心了，看看自己的年紀，還能干幾年呢？眼看就要退休了，有些事情，何不學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別太挑剔了，這兒也看不慣，那兒也不順眼，說不定別人還看你不順眼呢。整天為單位那點兒破事兒斤斤計較，看把你氣的，犯得上嗎？” 季總見狀，也忍不住說兩句：“是呀！你管他們那些閑事兒干嗎？再說了，你能管得了嗎？你覺得能干點兒啥就干點兒啥，干得再多再好，也沒用。我不就是個例子嗎？咱們辛辛苦苦地剛把企業理順了，結果卻成了別人的嫁衣。政治這玩意兒，誰也說不準。水務局的那位省里下來的領導，多有能力啊，不也瞎忙乎嗎？寧可不當局長，也要爭集團的董事長，結果呢，沒幾天就被擠走了！人啊，就是那么回事兒，努力過，奉獻過，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 幾位領導圍坐在酒桌旁，交談聲匯聚成了今晚的熱議話題。他們敞開心扉，分享著彼此的故事，笑聲此起彼伏，溫暖而真摯。久別后的重逢，在美酒佳肴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珍貴，喜悅的氛圍如同佳肴的香氣，溢滿整個房間…… 這時，五哥手持酒杯，卻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愣在原地。他內心焦急，目光不時地掃過桌上已擺滿的佳肴，卻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插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季總說話的空當，他才見縫插針，擠出一句開場白。 五哥滿臉笑意地說道：“這一晃兒，季總、邱姐還有東哥都已離開集團快倆月了，我們都很想念三位老領導。今天是個好日子，我跟王主任聊了很久，就想把大家請出來敘敘舊。自從咱集團換了領導，咱們確實受了不少窩囊氣。現在想想，還是咱們老自來水的人最有感情，看見你們，我心里真是高興。既然大家這么給我面子，那我就不客氣了。來，我提個建議，咱們共同舉杯，先敬一敬咱們的老領導季總，然后再分別敬大家。還是那句老話，先干為敬，季總您就隨意吧！”說罷，五哥便將滿滿的一杯啤酒一飲而盡，那氣勢，仿佛他喝得不是啤酒，而是蟠桃會上的仙酒，豪氣干云，爽快至極。 酒桌上，季總依然談笑風生，舉手投足間盡顯從容，絲毫不見被調走時的那份壓抑與不滿的痕跡。他仿佛已完全融入了新的工作環境，一切如舊，游刃有余。 談及過往，中法合資合作項目曾讓他承受巨大精神壓力，內心苦悶不言而喻，甚至為守護企業利益，一度面臨職位不保的危機。這段經歷，對他來說，無疑是刻骨銘心的教訓。然而，季總虛懷若谷，視世事如浮塵，對過往云煙皆淡然處之。無論身處何方，他始終初心不改，內心深處時刻期盼著與老友重逢，卻又細心體恤，生怕自己的到來會給大家帶來麻煩。 此刻，季總春風滿面地舉起酒杯，特邀曉亞經理共飲一杯，語氣中滿是溫厚與誠摯：“曉亞經理，近來可好？工作還順心嗎？”言罷，他緩緩言語，再無往昔的遲疑與猶豫，唯有真誠與關懷流淌其間。 曉亞經理也慢悠悠地回應道：“怎么說呢？還行吧！”曉亞經理說話一向是話到嘴邊留半句，與性格直率的阿珠姐形成鮮明對比。雖說他比阿珠姐年齡小，但他卻比阿珠姐有勇有謀有韜略，真真是后生可畏。 季總看出曉亞經理神色若有所思，似乎不便立即回應，于是，迅速轉移話題：“我近來聽說，集團新組建的領導班子全由‘老爺子’親自選拔，咱們這些老員工，老班底竟無一人入選，這哪行呢，往后工作如何順利推進。這么大的一個企業，又肩負著服務社會的重任，若缺乏了解企業現狀、精通業務的領導，恐怕難以維系，不出亂子才怪呢！”季總始終掛心著企業的經營與發展。 我坐在季總的對面，餐桌布局宛如集團會議的座位安排，每個人都自然而然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仿佛這一切早已成為無須言明的習慣。然而，餐桌上的對話卻摒棄了往日的層級分明，洋溢著如同茶話會般輕松自在。他們交流甚歡，那份隨性不經意間感染了我，內心激動得難以抑制。未等曉亞經理回應，我便沖動地打斷了對話：“確實如此！都是新面孔，這不應了那句話‘一朝天子一朝臣’嘛。這種思維定式，歷經歲月沉淀，似乎根深蒂固，無論誰掌舵都難以撼動，咱集團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啊，咱們也別太往心里去，時間久了或許就適應了！” 曉亞經理聽后，就像患上了帕金森綜合征，不停地搖著腦袋，看樣子，他不太贊成我的觀點。他驚詫地看了我一眼，說：“你小子可真敢說，要不人家怎么會先把你踹了呢。我覺得你的看法有些偏頗，但也算觸及了一些實質。咱們老自來水的人，幾乎都被替換了，特別是原來領導班子，統統靠邊站了。我跟他們一樣，能混上個部門的臨時負責人，已經算是萬幸了。和平和五哥，他們都是咱老集團的中層干部，管理經驗豐富，比新來的肯定強，可還不是一樣沒被重用。季總說得對，你干得再好，再多，業務能力再強，人品再好，在某些情況下，都是白搭，一點兒用都沒有！所以啊，咱們也別太往心里去，人家愛咋折騰就咋折騰吧。咱們聽著便是，無官一身輕，做個普通的老百姓也挺好，不用操心，不用費力，工資獎金一分不少，這樣的好事上哪兒找去？” 曉亞經理的話語顯得頗為客觀實在，而我則不然。我既不會參與職場政治游戲，也不通曉那些錯綜復雜的所謂“規矩”，更不愿意向權貴們妥協。因此，被團隊邊緣化或是調整出局，似乎已成定局。我心里自然明白這一點，畢竟，在現實生活中，順應規則的人往往能一帆風順，而不適應者或許需要另謀出路。盡管短期內可能會覺得顏面無光，但從長遠來看，這或許能激勵我，促使我尋找一個真正適合自己的舞臺，也未必全然是壞事。 說起今日集團之變化，人際關系已然變得赤裸裸的利己主義。人與人之間的幫助，幾乎無不帶功利色彩，從職工換崗，提干到工作調動，乃至辦公室與車輛調配使用，無不滲透著人情化的陰影，一切事務似乎都需依賴金錢或熟人關系來推進，徹底淪為人情世故的附庸。理想信念，愛崗敬業，以廠為家的精神風貌蕩然無存，人性與信仰在這樣的環境中漸行漸遠。 大家交流間，悲愴之情愈發濃厚，情緒也愈發激動。盡管大家紛紛發泄著對現狀的不滿，嘲諷著當權者的種種丑惡，但內心對企業未來的期許仍舊純真。無人愿意目睹這個擁有七十多年輝煌歷程的老國企一步步走向沒落，大家共同期盼著它能平穩穿越當前的困境，重煥生機。 不過，這些年來，每逢集團領導班子經歷人事變動，尤其是主要領導人的更替，總會伴隨著一次重新布局與調整。在此過程中，不幸的是，總有些人會被邊緣化甚至淘汰，這成為員工心中難以接受的痛點。正如民間流傳的俗語：“一朝天子一朝臣，朝朝天子都殺人”。這種似乎根深蒂固的觀念，讓人不禁憂慮。長久以來，封建歷史文化中的某些弊端似乎并未因集團新領導班子的上任而得到摒棄，反而有延續之勢，若非下崗，便已是員工心中的萬幸。 看到在座的幾位老領導，心中不禁泛起陣陣回憶，回想起他們在任時的那段難忘時光。那時的企業，團隊上下一心，如同馬與套般緊密協作，無論是生產經營的蓬勃發展，還是企業精神文明建設的深入推進，都展現出一派蒸蒸日上的繁榮景象。而今對比之下，內心的憂慮與復雜情感難以言表。尤其是集團實施“騰籠換鳥”策略后，原本緊密的整體逐漸四分五裂，人心渙散的趨勢愈發明顯，四處充斥著不滿的議論與憤怒的指責，上訪群訪事件頻發，為集團帶來了一連串的危機。這一系列變故，使得集團的正常經營管理工作再次陷入了停滯不前的艱難境地。 而無能的當權者們，卻因害怕職工掀起波瀾、揭竿而起，竟玩起了躲貓貓游戲。失去信任的權貴們變得愈發神秘，言辭虛偽，關系隱秘，連重要事務都不在集團公開討論。企業亂象頻生，究竟是誰之過？集團何時能正本清源，還給職工一個和諧的工作環境？ 《流淌的歲月》之一百一十八本故事純屬虛構，切勿對號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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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望那難得的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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