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沃紅巖凝浩氣，詩鑄忠魂鑒古今——評《瞻仰紅巖村等舊址》的史詩品格與藝術張力

云水書院（坐家談玄）

血沃紅巖凝浩氣，詩鑄忠魂鑒古今——評《瞻仰紅巖村等舊址》的史詩品格與藝術張力 劉仿《瞻仰紅巖村等舊址》歌樂山上無歌樂渣滓洞里多英才白公館中諸公白紅巖村頭矗紅巖烈士血衣腥猶在兒孫粉氣出窗苔戰錦褪色尚再染魂魄流散還復來？一曲悲歌一樽酒豪氣不盡獨徘徊 ——云水居士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當代詩人云水居士，以其生花妙筆，讓歌樂山的蒼茫煙嵐間，那些被歷史烽煙熏染的紅色記憶，在舊體詩的平仄韻律中重新煥發出驚心動魄的力量。《瞻仰紅巖村等舊址》這首詩，以史為骨，以情為魂，在今昔對照中構建起穿越時空的精神對話，堪稱思想性與藝術性深度融合的當代史詩。 一、典故新詮：革命記憶的詩性轉譯 詩篇開篇便展現出對歷史語境的精準解構：“歌樂山上無歌樂，渣滓洞里多英才。”歌樂山，本為“渝西第一峰”，卻因國民黨軍統集中營的設立，淪為“人間地獄”。詩人化用《詩經?大雅》“謦咳如歌，其樂何如”的古典意象，以“無歌樂”的冷峭筆法，撕開舊政權粉飾太平的虛偽面紗。渣滓洞的“渣滓”二字，既暗合《史記?李斯列傳》“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的反諷意味，又以“英才”的剛性對照，完成對革命先烈價值的崇高定位。“英”者，精英、英雄也，是對那些在黑暗中堅守信念、不屈不撓的革命志士的最高贊譽。 頷聯“白公館中諸公白，紅巖村頭矗紅巖”堪稱妙筆雙關。白公館的“白”，不僅寫實建筑外觀，更指向《楚辭?漁父》“世人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的精神潔癖。那些囹身處圄的革命者，在白色恐怖中堅守內心的純凈與信仰的潔白，于黑暗中閃耀著人格與精神的光輝。紅巖的“紅”，既呼應物理空間的色彩屬性，更隱喻《論語》“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的赤子丹心。這種對傳統色彩符號的現代性轉化，使革命遺址超越地理坐標的范疇，升華為中華民族精神譜系中的血色圖騰。紅巖，不再只是巖石的顏色，而是革命熱血的象征，是無數先烈用生命和鮮血鑄就的精神豐碑，是中華民族堅韌不拔、寧死不屈的民族氣節的生動寫照。 二、時空疊印：歷史現場的多維重構 頸聯“烈士血衣腥猶在，兒孫粉氣出窗苔”展開跨越半個世紀的蒙太奇畫面。“血衣”作為革命暴力的物質載體，化用《史記?刺客列傳》“血濺五步，天下縞素”的悲壯意象，其“腥猶在”的嗅覺記憶，將 1949 年“11?27”大屠殺的慘烈現場拉至讀者眼前，讓歷史的血腥與殘酷如在眼前，使我們仿佛能感受到先烈們在黑暗中遭受的苦難與折磨，以及他們為了信仰和理想所展現出的無畏與堅韌。而“粉氣”一詞，巧妙化用《紅樓夢》“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的性別敘事，以“窗苔”的意象構建當代生活的頹廢鏡像。青苔的滋生需要陰濕環境，暗示某些后人在優渥生活中滋生的精神霉變，與先輩們的崇高理想和偉大精神形成鮮明對比。“腥”與“粉”的氣味對抗，“血衣”與“窗苔”的視覺對沖，構成對當代社會中部分人精神墮落、忘卻歷史的深刻批判，也是對傳統價值觀和革命精神傳承的現代性回應，恰似對毛澤東《沁園春?雪》“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的一種反思與延續，在新時代背景下重新審視革命精神的價值與意義。 尾聯“戰錦褪色尚再染，魂魄流散還復來？”則以哲學叩問收束歷史反思。“戰錦”典出《左傳?僖公二十八年》“險阻艱難，備嘗之矣；民之情偽，盡知之矣”，詩人將遼沈戰役“戰錦方為大問題”的軍事隱喻轉化為精神存續的象征符號。錦州之戰是解放戰爭中的關鍵戰役，其勝利為解放全中國奠定了重要基礎，而在這里，“戰錦褪色”暗示著革命精神在歲月流逝中可能出現的淡化與遺忘，但“尚再染”則表達了詩人對重拾和傳承這種精神的堅定信念與渴望。魂魄”一詞貫通《九歌?國殤》“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的楚騷傳統，其疑問句式既包含對“紅旗到底能打多久”的歷史回響，更蘊含《周易?系辭》“窮理盡性，以至于命”的終極追問。詩人在此處不僅是對歷史的回顧，更是對當下和未來的深刻思考，試圖在歷史與現實的交織中探尋民族精神的永恒價值與傳承之路。 三、聲韻情志：舊體新聲的美學突破 在藝術表現層面，詩作展現出對傳統格律的創造性轉化。全詩采用仄起仄收的七律格式，首聯“樂”“才”押上平十灰韻，韻律和諧，為詩作奠定了莊重、深沉的基調；頷聯“白”“巖”突破常規用韻，以入聲韻與平聲韻的碰撞制造聲調張力，這種聲調上的起伏變化，暗合獄中斗爭的激烈性，讓讀者在誦讀中能感受到革命斗爭的緊張氛圍和先烈們的不屈抗爭。頸聯“在”“苔”的韻腳轉換，形成由急促到舒緩的節奏變化，恰似從歷史現場的沉浸式體驗轉向現實觀照的理性沉思，使讀者的情緒也隨之平緩下來，在思考中體悟歷史與現實的深刻聯系。尾聯“染”“來”的險韻使用，以近乎拗體的句法結構，強化“魂魄歸來”的呼喊力度，暗合《招魂》“魂兮歸來！反故居些”的古典招魂儀式，使詩作在結尾處達到情感與思想的高潮，給人以強烈的震撼與深刻的啟示。 意象系統的現代性建構尤為值得關注。“悲歌”“樽酒”脫胎于曹操《短歌行》“對酒當歌，人生幾何”的建安風骨，卻注入夏明翰“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的革命豪情。詩人在此處巧妙地將古代文人的悲歌慷慨與革命者的英勇無畏相結合，賦予傳統意象以新的內涵和生命力，展現出革命者在面對生死時的堅定信念和豪邁氣概。“豪氣不盡獨徘徊”化用《史記?項羽本紀》“力拔山兮氣蓋世”的悲劇美學，卻在“獨”的現代性孤獨中，完成對集體主義精神的當代性重構。這種古典意象的現代性轉譯，使舊體詩突破“擬古”窠臼，成為承載現代性體驗的有效載體，讓更多讀者能夠在熟悉的詩歌形式中感受到新時代的精神風貌與思想內涵。 “后人哀之而不鑒之，亦使后人而復哀后人也。”當《瞻仰紅巖村等舊址》的詩行穿越歷史煙塵，我們看到的不僅是對革命先烈的深情緬懷，更是對“中國向何處去”這一時代之問的詩性應答。詩人以舊體詩的形式軀殼，裝載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主義靈魂，在“歌樂無歌”的精神荒漠中，重新豎起“紅巖矗紅巖”的信仰豐碑。這種在傳統與現代、歷史與現實之間搭建的精神橋梁，恰如紅巖精神本身——既是凝固的歷史坐標，更是流動的精神長河，在新時代的語境中持續激蕩著“魂魄復來”的永恒回響。它提醒著我們，在時代的變遷中，始終堅守那些珍貴的革命精神和理想信念，讓它們在歲月的長河中熠熠生輝，照亮我們前行的道路，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提供強大的精神動力和文化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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