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花兒叫馬蘭

太陽雨

“有一種花兒名叫馬蘭，你要尋找她，請西出陽關。伴著那駱駝刺啊，扎根在戈壁灘，搖著那駝鈴，聽著那鷹笛，敲響了黃沙漫卷灰蒙蒙的天……” 清晨，我打開電腦，又一次聽毛阿敏這首飽含深情的《馬蘭謠》。伴著那熟悉的視頻畫面，40年前，新疆那個大漠戈壁上叫馬蘭的軍營往事又在我腦海里清晰起來。 當新兵的時候，我其實還不滿17歲。每天早上坐在大通鋪上疊被子是一件既費神又吃力的事。 一床軍被新的時候，棉花厚，要疊成四方四正、棱角分明可著實不易。班長有令：誰疊不好，過不了關，就別想洗臉。就這樣三遍五遍十八遍地讓你疊，有時候急得滿頭大汗也是徒勞，所以不洗臉吃飯不吃飯訓練不洗臉睡覺就是常事。班里12個兵，班長是79年兵，山西人，好像我們是他雇來的長工，對我們特嚴厲，臉黑起來誰都害怕。班里新兵基本上都3天或一周地下過疊被功。我記得自己疊了4天也沒讓洗臉，第5天洗臉時，臉盆里的水幾乎成了黑的！真讓人難以置信，為了疊好被子竟幾天不讓洗臉！但從那以后，我的被子幾乎是班里疊的最好的，我知道，沒有那幾天的超常練習和不洗臉的代價，不到30秒就把被子疊的像刀切的豆腐那樣平滑溜光是不可能的。 3個月的新兵訓練終于結束，下到老連隊第一件大事就是美美地吃一頓好飯。 新兵連的饅頭一個有4兩多，有時不是面沒發(fā)好就是起過頭有些酸了，但有時又成了堿大的“軍用”黃饅頭。一周還要吃兩次包谷面，就這有時候還吃不飽呢。老連隊的饅頭一個個雪白精致，拳頭大小，一聞就香噴噴的。我記得下連頭一次會餐，一次就吃了5個，有個戰(zhàn)友一氣吃了8個！關鍵是我們一連有裝甲車，伙食標準比其他連隊都高，副食非常豐富，頭一餐大家就吃得狼吞虎咽忘乎所以，有些老兵邊給我們夾菜邊用驚異的眼光看我們。我心里說，看啥啊？想當年你們跟我們一樣。 第二天開始，大家都似乎變得貴氣一些了，吃相也慢慢文雅了，吃3個饅頭的人都很少了。 博斯騰湖是南疆一個著名的旅游景點，去湖上游一次是我最大的愿望。長期在戈壁灘上呆著，對大海就十分向往。82年夏天，一次連隊派了輛裝甲車去博湖拖漁船，去了我們十幾個人，裝甲車是水陸兩用的，它的時速跟汽車差不多，跑起來不但穩(wěn)而且賊快。這鐵家伙在大漠上自由馳騁，拖著一道長長的煙塵，惹得路旁的行人都羨慕地張望。我們幾個爬到車頂上唱著《大阪城的姑娘》，又揮動軍帽向他們興奮的呼喊、致意，仿佛凱旋的勇士。 兩個小時就到了博湖，我們受到當?shù)氐臒崆榻哟粤素S盛的魚宴，把打漁隊的船只全部拖下湖后，開車的老班長午休了。我們在水天一色、波光粼粼的湖里游泳、抓魚，玩得非常開心！下午，一個手饞的實習司機開上裝甲車在湖里遨游。我們依舊坐在車頂大呼小叫地看一條條大魚從車旁跳起又落下。可好景不長，司機膽小，不敢開往深水區(qū)，老在湖邊開，就被水下長長的蘆葦和水草把履帶纏死了，并且再也打不了火。折騰了兩個小時也沒弄出來。后來老班長趕來也沒法子了。于是只好丟下它，大伙坐打漁隊的卡車灰溜溜的回營房再調救兵。 第二天連隊又派了一輛裝甲車趕過去，把那輛深陷泥淖的倒霉鬼拖了出來。 80年代初，我所當兵的21基地駐地叫馬蘭，這個名字是因遍布戈壁的馬蘭花而得名，據(jù)說是60年代張愛萍將軍給起的。當時我們的防化連還沒并入馬蘭，只是在一個叫烏什塔拉的鄉(xiāng)鎮(zhèn)附近，去購買當時時髦點的物品和書籍得走十公里左右的路去馬蘭。那時人們就叫它“小上海”，可見當時它的繁華程度了。 每逢周末，三三兩兩的新兵、老兵都請假去馬蘭，那是也有軍用班車，但超過乘車時間就得自己步行。我和戰(zhàn)友就走過幾次，但走在那條路上心情是很暢快的，有時也可以換上便裝，沿著筆直、干凈的柏油路盡享談笑和唱歌的快樂。路兩旁是筆直的鉆天楊或彎彎的紅柳樹，一個多小時就到馬蘭了。 馬蘭不愧是小上海，儼然一副新興起的大漠新城，有蘇式大型建筑，有公園、學校、醫(yī)院、軍人服務社。它規(guī)劃整齊、布局合理、綠樹成蔭、街道整潔，是一個相對開放的軍事生活區(qū)。好多軍人和家屬都是早年投身國防事業(yè)的科學家和尖端人才，清華北大的高材生比比皆是。 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每個進入21核試驗基地的兵都對它心生崇敬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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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花兒叫馬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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