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記憶點滴

常青樹

今天看著孫子們背上書包匆上學的模樣，不禁回憶起幾十年前我的初中學習生涯。 　　我初中開學的第一天，剛滿12歲，長得又瘦又矮又小，入校體檢體重剛滿60斤，所幸還超過了一名，張x只有58斤。座位當然又是第一排，從小學至今一直如是，本以為上中學了，應該長高了，可別人比我長得更高。 唉！在老師眼皮底下，想干啥真是不便吔！常在上課開小差，做小動作時被教鞭直點其頭，直敲課桌而大驚失色！ 　　幸運的是班長何xx也是矮個子，也坐在第一排，還成為我有史以來最好的同桌。老天公正，有所失必有所得。 從小學至今有過不少同桌，我總是被人欺負，有時在課堂上被同桌劃破了手，血流成河（夸張）；有時是被同桌搶走了新文具盒；有時是手肘超過了“三八"線，被同桌猛揍一拳；有時是被同桌的穢語臟話，驚得目瞪口呆，既不懂也不會罵，只會喃喃自語:“帶回，帶回。” 何班長是我自有同桌以來唯一一個沒欺負過我的男生。在別人可能覺得是尋常小事，而在我這總被欺負之人心中，卻是銘刻在心的大事一樁。 何班長出身書香門弟，待人知書達理，溫良恭儉讓，細致入微。有時我忘帶橡皮，他立刻悄然遞上；有時墨水用完了，他立刻從他鋼筆中勻我幾滴；別的同桌經常都劃上“三八“線，還會發生爭執，而何班和我從未劃過線，也從未爭執過。何班的良好學習態度（上課認真，積極發言）及其它諸多優點，潛移默化中也使我受益非淺。 盡管與何班只同桌了短短三年，但他卻是第一個讓我感覺溫暖可親、難以忘懷的同桌。現在每當同學聚會相遇時，親切感仍會油然而生。 　　趙xx是我班的學習委員，也是我上育才小學的同學，從小就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趙同學的媽媽更是我幼兒園時的老師。如此淵源，怎能不讓我倍感親切，進校沒幾天，我倆便成了密友。 在初中同學時期，每天早上趙同學都會繞路來喊我一同上學，放學也一同回家，經常是一路唱回家咧！假日時我更是經常去趙同學家串門。 趙同學全家老小都認識我，趙同學奶奶最是我喜愛的老奶奶。每次去玩，趙奶奶都要和我開玩笑。“姑娘啊！你怎會變得像個洞啦！”我大惑不解。“奶奶說你曬黑了，像山洞一樣黑”，趙同學笑著說。還有一次去趙同學家玩，趙奶奶一見我便驚叫道:“不得了，不得了，小姑娘今天怎么成了套鞋了。”這次不用解釋，立刻理解這是形容我黑得像下雨穿的膠鞋呢（那時只有黑膠鞋，還沒見過彩色膠鞋呢！）!我還真是第一次聽到如此生動活潑的語言呢！至今每想起還總能讓我忍俊不禁呢！ 難怪趙同學作文寫得豐富多彩，生動幽默呢！趙同學和我都喜歡看小說，經常互相交換，互相交流。趙同學還常常告訴我，“你是我班女生最聰明的。”現在我才知道，趙同學是在鼓勵我，因為當時我非常自卑，既打不過人，又罵不過人，總是被人欺負。也許正因為趙同學的鼓勵，才鼓起了我發奮學習，誓爭第一的信心。才成就了現在自信滿滿的我。 　　每次上作文課，老師總要先講評上篇作文，再選讀幾篇優秀作文。何班與趙學習委員的作文是經常被讀的，每當選讀他倆的作文，我都沾沾自喜，我為自己能有如此優秀的同學為友而高興，更為自己選朋友的眼光之高明而得意。 一次作文課上，老師突然宣佈下面讀我的文章。我真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東張西望，只見大家的眼光都看著我，也是一臉驚訝。 這篇作文是否優秀我不知道，但絕對是最吸引大家注意力的一篇作文。因為短短幾分鐘，同學們的笑聲一浪高過一浪（我就納悶了，都傻笑啥呀？），尤其是讀到文中所寫童謠“哭哭笑笑，貓兒上吊，老鼠解繩，屁股跌得稀疼。”這段話時，連作文老師（丁留名老師）自己也大笑得流出了眼淚（老師也傻了嗎？），同學們更是肆無忌憚大笑起來。 破天荒第一次作文被選讀，竟獲得大家如此強烈的反應，真讓我感到莫名其土地（趙奶奶語錄，土地即土地廟，莫名其妙）。 　　記得每天下午都有一堂自由活動課。一下課，大家喜歡一起排隊打乒乓。有一天，不知何故（現在想來應是開玩笑），每次輪到我上臺便被人揪住不讓我上，如此輪了三圈我還沒能上臺打上一球，一堂課眼看快結束了，我終于委屈地哭了起來。 同學們連忙拉我上臺打球了。我一抓到乒乓球拍立刻破涕為笑，還沒出息地一笑再笑。同學許x生于中醫世家，胸有成竹地認為我又哭又笑，肯定是精神病。還真不假，許同學話音剛落，笑臉轉瞬又嚇成哭臉了。 放學后，許x和趙xx等另外幾個同學頗為緊張地陪著惶惶然的我去了許x家，等許爺爺（老中醫）下班回家后，還真為我把脈問診了一番，當然是啥病沒有（孩兒臉本就哭笑無常，說變就變）。盡管是虛驚一場，但卻深深留在記憶之中，現在想起來還為同學們當初的真切關懷感激不盡呢！ 　　上山下鄉運動開始了，1968年11月，全班我第一個申請插隊了。 　　還記得當我帶頭插隊離開同學們時，老師還為我開了歡送會。同學們還送了親筆題詞的筆記本（當時還分男女界限，好像都是女生送的。）。 臨下鄉前一天晚上，我與在五七干校勞動的父親見面一小時。我用網袋包將同學送給我的筆記本全部拎去給父親看了，還聲情并茂的將同學們的祝愿詞一一讀給父親聽，本以為能讓父親高興，讀完抬頭一看，父親早己是老淚縱橫了。 從小一直被父親批評懦弱的我，再也裝不下去了，想到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看到親愛的父親，再能看到可愛的同學們，眼淚終于不聽使喚地流了出來，此情此景至今歷歷在目。 　　初中生涯雖短，但卻是人生中最純真、最活潑、最快樂、最難以忘懷的一段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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