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晉北巡邊記（一）

九龍灣

2025年1月，元旦剛剛過去，正值農歷臘月，是一年當中最寒冷的季節，我們內蒙古自治區長城保護研究會幾名會員冒著嚴寒踏上考察、拍攝長城的征程。這次考察長城的線路，主要是從山西偏關老牛灣，長城一號公路起點0公里開始，逐步向東，經偏關、寧武、陽方口、朔州、平魯、鳳凰城與大河堡，再繞道東北方向經右衛古城、殺虎口回呼市。其中，行走在長城旅游一號公路時，對沿途路過的明長城墩臺、城堡、邊墻也進行了實地考察拍攝，歷時3天。 老牛灣堡 　　老牛灣堡北至長城0．5千米，“明成化三年(1467)總兵王璽筑墻，崇禎九年(1636)兵備盧友竹建堡。堡周一百二十丈，高三丈五尺。”老牛灣堡東接滑石堡，西臨黃河岸，首當西北之沖。今堡城尚存。因內蒙古境內有一個老牛灣，所以當地都稱偏關老牛灣堡為樓疙瘩以示區別。老牛灣堡地勢較高，北側懸崖十分陡峭，易守難攻。 　　由于自然和人為的破壞，如今僅存堡城輪廓。站在老牛灣堡城墻下看，城墻是夯土建筑，外包長條石塊。老牛灣是黃河進入山西的第一個村莊，由于地形條件的獨特性，這里的石灰巖峭壁呈怪石嶙峋、犬牙交錯狀。長城在這里沿陡峭突兀的山巒延伸，與黃河并行向南，似兩條巨龍攜手飛舞。 　　堡北現存一磚砌敵樓，因敵樓望河而建，也叫“望河樓”、“護水樓”、“望河墩”。始建于明宣德年間，明萬歷二十五年（1579年）又磚包，是軍事防御建筑。原來是一個土夯烽火臺，后建成磚砌“老牛灣墩”。 　　《明史》記載，老牛灣墩“夏守邊而冬守河即為寇衛”。此墩高10米有余，保存十分完好。上建有垛口和樓櫓，用它瞭望來自黃河的敵情，點燃狼煙向東、南兩邊長城傳遞信息，被稱為“天下第一墩”。樓南接近頂部的地方有一小門，門額上有匾，上面陰刻楷書“老牛灣墩”四個大字，并有題頭和署款等小字，可辨出“萬歷歲丁丑夏”。 　　從老牛灣出來，簡單吃點自帶干糧，驅車沿長城一號公路繼續東南行。隨然隆冬季節，但沿途風景美不勝收，叫人流連忘返，不忍離去。 黃河大峽谷火路墩 偏頭關 　　當天下午三點多到達明代外三關之一的偏頭關古城。時近春節，小城偏關十分熱鬧，商場、地攤間人流熙熙攘攘，叫賣聲此起彼伏。把我帶入小時候過年采購年貨的氣氛之中。 　　“雄關鼎寧雁，山連紫塞長，地控黃河北，金城鞏晉強。”這是古人對偏頭關的贊譽。偏頭關歷史悠久，地處黃河入晉南流之轉彎處，為歷代兵家爭奪重地。早在春秋戰國時期，這里就是戰場。“趙武靈王略中山破林胡，取其地置儋林郡”。偏關秦漢屬雁門，隋屬馬邑，唐置唐隆鎮，名將尉遲敬德在關東建九龍寺。偏頭關城形狀不規則，東西長1100米。東、西、南三道城門均建有甕城。城高10米處砌磚石，南門至西門一帶，磚石大部猶存。西墻、北墻多為夯土墻，東部城墻已毀。 　　“半壁孤城水一灣，萬家煙火壯雄關。　黃河曲曲濤南下，紫塞隆隆障北環。”　明朝時，偏頭關既是晉北門戶，也是晉北與內蒙古互市的通商口。每逢戰爭的烽煙消失之后，邊禁開放，關城及其周圍的一些堡寨就成為蒙漢人民互市的區域。蒙古族以大批的草原駿馬進入互市區，換取漢人的絲棉織品、茶葉等物。互市開放之日，關城、堡寨將士披甲戴盔，列隊城外，城樓之上，禮炮轟鳴，鼓角擂動，慶祝這民族交往的盛會。邊地將領、政府官員、各地商人都紛紛前來赴會，通過商品的交流，交流著民族間的感情。　 　　如今，關城、堡寨、邊墻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失去了它們當年的作用，成為歷史的遺跡。歷史的遺存，告訴后人，中華各民族的感情，永遠像濤濤黃河，奔流不息，任何屏障都是隔不斷的。 　　冬至前后晝短夜長，從偏頭關出來時間不早了，等我們趕到外三關的另一個節點重鎮寧武，暮色已朦朧。 寧武關 　　寧武縣城遺留下來的遺跡已經不多了。次日晨，我們步行到古城中心鼓樓參觀。 　　城中鼓樓為寧武關代表性建筑，此樓下座為磚砌券拱十字穿心洞，樓為三層三檐木結構歇山式建筑，通高30米，氣勢宏偉，為山西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寧武關是北方關隘，外三關之一，地處晉北“婁煩”（古部落名）故地。明成化年間就設寧武關，是橫亙晉北五百里的巨大屏障。 　　在明朝滅亡的慘烈歷史中，寧武關的一幕成為了血與火的交織。那是明朝最后一位有血性的總兵，一個奮勇堅守的將軍。 　　1644年（明思宗崇禎十七年）正月，李自成從西安出征，號稱百萬大軍，計劃取道山西，直搗京師。大順軍初期較順利，所到之處幾乎望風歸降，許多地方只需傳檄而定，似乎大明皇帝的寶座已經觸手可及。然而在寧武關，遇到了硬茬。 　　據資料顯示：山西鎮總兵周遇吉先是在代州頑強抵抗。周憑城固守，連戰十余日，殺敵萬余，積尸幾乎與城墻平，因兵少食盡，退守寧武關。　　 李自成逼近寧武關，向關內通牒：五日不下，屠城。 　　周遇吉悉力拒守，炮傷萬余人，火藥盡，開門奮擊，又大勝，大順軍退二十里，周堅守半月，援軍不至，開城門偽降，誘大順軍萬余人進城，關下門閘，將進城將士全部殺死。最后大順軍轟塌東城墻，引兵再進，周夫人劉氏（蒙古人）驍勇異常，率婦女二十余人登屋而射，被大順軍縱火全體燒死。周遇吉徒步跳蕩，空手格殺數十人。矢集如猬毛，被執，縛之高竿射殺，也有說自刎而亡。寧武兵備副使王孕懋全家自殺，寧武關陷，李自成屠城。 清朝以后，寧武關的要沖防御作用基本喪失，成了祥和聚居之地，遂將關城改為府城。其防御設施和內長城逐漸廢棄。 如今的寧武城，除了有當地或當事人的記憶和文獻記載外，已是最平庸不過的山區小城。即便如此，昔日寧武城的輝煌還是充斥于各種史志、書藉、傳說和故事之中。 陽方口 　　出寧武城北行十幾公里，到陽方口鎮。早在漢代，陽方口就是婁煩寧武關的北口，也曾經歷過無數次的戰火紛飛、金戈鐵馬。 　　陽方口堡城，東靠長方山，西傍恢河，為明嘉靖十八年（1539）巡撫陳講所筑，萬歷四年（1576）增修。堡城周1公里左右，有“山西鎮中路第一沖口”之稱。陽方口堡城今已殘毀，尚存城北磚券拱門，經修復后供行人來往。 　　宋朝時陽方口曾經是“楊家將駐防的關口”，所以先叫“楊防口”，后來不知什么時候改成了“陽方口”三個字。 　　陽方口是寧武關的觸角和前沿陣地，內長城從這里經過，長城以北是茫茫草原，有宋遼主戰場金沙灘，在這里曾上演過激烈的交鋒戰，到了明朝，呼嘯而下的蒙古游牧民族一旦突破陽方口，就嚴重威脅“三關”，由此成為防御重點。山西巡撫陳講有言：“守大同就是守山西，守寧武就是守三關，而守陽方口就是守中路。” 　　陽方口長城除城北磚券拱門，以及長城存夯土殘墻和土筑墩臺，沿線現存有3座磚砌空心敵樓（敵臺）保存較好。其建筑通體為城磚和石料所砌，坐北朝南，內部為空心造，建有回廊，中部可駐兵數十名，三面開石卷箭窗十余個，遇敵來犯時，守軍可藏于其中，利用天窗居高臨下向外放箭。兩座敵樓正面均設券門，門楣置磚雕斗拱，兩側刻嵌垂花，工藝精湛。 　　據明《陽方口新修敵樓記）碑文記載，寧武實為三晉門戶，而陽方口一帶又為寧武門戶，往歲虜騎闌人，率從茲口。其地形平衍靡可束戎馬毀垣數里。兵備茲士，概然有興舉之志，于是下令鴆工，大興畚筑于本堡九龍口，并建敵樓者二。許多文物專家考察后認為，其乃研究中國明代長城防御建筑的重要實物資料。 <a href="http://www.xsjgww.com/5cy8m330" target="_blank">臘月晉北巡邊記（二）</a> 作者簡介：郭雁平網名九龍灣美篇號 48471377內蒙古呼和浩特美篇認證旅行領域優質作者愛好：攝影旅行歷史長城探查內蒙古攝影家協會會員 呼和浩特攝影家協會會員內蒙古自治區長城保護研究會副秘書長呼和浩特市長城科普學會副秘書長多年來以古城遺址、萬里長城為選題行走于荒野古堡、長城沿線，拍攝了大量作品。作品散見于各地報刊雜志、媒體平臺，曾多次參加國家、省、市級攝影展并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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