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古城淤荷

我母親在姑父的介紹下與我父親相識，并風雨無阻地度過了四十個春秋。 我曾經抱怨母親有知識沒文化，怎么說呢？母親是80年代的高中生，和她同齡的女性朋友們，要么從未進過學門，要么上了個小學幾年級，說起母親還有點知性美。說她沒文化吧！確實如此，她和父親結婚后，先后生了八個孩子，只為了生個男孩傳宗接代。現在想想，真覺得可笑。你說說我們一個農村家庭，沒有財富坐擁，又沒有皇位繼承，為何要那么糟踐自己的身體。但是自己成為一個母親后，才感覺到母親的偉大。母親為這個家傾盡所有，只為那份不悔的執著。在追逐養兒防老的路上，她不斷付出，只為那一刻的榮光——兒子。 我的母親——王女士，在十九歲高三的那一年，我姑父到我姥爺家繞電機，中途休息間，我母親從學校回家，恰好被我姑父看到，他就主動跟我姥爺打聽我母親的信息。為的是給他小舅子介紹我母親，在我母親毫不知情下，我姥爺卻替我母親答應了這門親事。現在想象那時的人思想真愚昧，一個懷揣著夢想的女性，就這樣被婚姻禁錮了。她沒有選擇逃避，更沒有選擇對抗，就這樣就順理成章成了父親的妻子。聽說，當時母親的彩禮是當地最高的。也許是因為舅舅想提高彩禮，讓我的父親知難而退，也許是舅舅真的需要這筆彩禮養家糊口。畢竟，舅舅家里的孩子也多，姥爺這么做，就是為了給舅舅減輕生活的壓力。 母親彩禮高，其實最受傷的還是母親。因為我聽說父親的大多數彩禮都是借來的，所以母親過門后，要跟著父親一起還。嫁給父親的那一年，母親就懷孕了。母親一邊保持著家務，一邊跟父親到地里干活。那個時候，還好有奶奶幫忙做飯，母親也不是特別辛苦。那一年，姐姐出生了，家里人都很高興，頭胎是女孩，也沒有關系，備孕二胎。隔年，我出生了，又是一個女孩，可能我的出生讓這個家頓時失去了往日的光輝。這也不是我所期待的。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和妹妹們就跟著爺爺奶奶住，奶奶也不用做飯了，因為母親和奶奶需要照顧幾個月大，兩歲，四歲，六歲的妹妹，到了做飯時間，妹妹們就跟著奶奶，母親則張羅一日三餐的飯。父親除了地里農活，還要但附近的磚廠打零工。爺爺也不閑著，每天放羊，回家也要幫奶奶帶妹妹。其實，一家人都是圍著孩子們轉，看著就讓人心煩。吃飯的時候，媽媽就會喊我們姐妹的名字，叫誰的名字，誰就進去端飯，不叫名字的孩子，就在門口候著。但有時候，媽媽也有叫錯名字的時候，有的名字叫兩次，有的名字一次也不叫。 這讓我們也是很無語。后來，母親為了避免漏掉名字，就讓我們按從大到小的順序排列。母親也不用叫錯名字而發愁，只要叫一聲：“吃飯了。”我們就會井然有序地端起自己的碗到外面吃。說來也奇怪，為何那時候的我們不爭也不搶，都非常的乖巧懂事。等到我們吃過飯，我們也不會一個個地去給母親送碗筷，而是大姐一個個收拾，再有大姐送去，就是為了防止妹妹們摔碎碗。有時候，我也會從大姐那里接過來碗筷，端進去交給母親洗刷。后來我們漸漸長大，我們再也不是簡單的等候吃飯了，我和姐姐就會被母親叫到廚房里干家務。夏天，廚房里就跟蒸籠似的，每次鉆在廚房里，身上的汗都浸透衣背。我們也會打開窗戶，讓清風拂面，感受到一種獨特的清涼。但有時候，廚房里的煙囪不給力，灶里的煙不走，整個廚房里濃煙彌漫，嗆得我們直流眼淚，只能選擇逃離廚房。一家人等著吃飯，母親不能選擇逃避，只能上房頂找病因，右拿著一根長桿子對準煙囪往下捅，里面的黑灰給母親化了個特別妝，只聽見“轟”的一聲，煙囪里冒著裊裊炊煙。 母親的一生，看來平凡，其實并不平凡。也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兒女們的心中有多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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