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實文學】龍泉鎮（三）

關山度若飛

作者昵稱：關山度若飛美篇號：512599114圖片來源：自拍攝 描寫原生態關東農村生活，講述闖關東人的故事……——題記 三、山溝里過年（下）關東山過年最本色，年三十，一大早家家起來忙活貼對子、粘門神，俺也給二大爺新糊了窗戶紙，粘上了老鄉送來的大紅窗花，當時屯子里哪家都沒有玻璃窗，條件好的，在木楞子窗戶中央放上一塊尺把寬的玻璃，又望人、又透亮，挺氣派。一會兒，幾個膠東老鄉又給二大爺送來了對聯、門神，直接給貼上；又多待了會兒，熱熱鬧鬧鬧拉呱兒，二大爺臉上露出了笑容。生產隊給每人分了二斤白面，家家三十晚上都吃上了白面餃子。過年想吃頓大米飯，還得費點勁兒，這里是高寒山區，種苞米、大豆，沒有稻田，年前一些老鄉走九十里山路，到山外樣子哨那里背回一些大米，又給二大爺送來一些，三十、初一，俺和二大爺也高高興興地吃上了兩頓香噴噴大米飯。吃完年夜餃子，屯子里最熱鬧是挨家拜年。年輕的、小輩兒的，跪地上梆梆磕響頭，二大爺家地上鋪了條麻袋，老早來了不少小輩兒的，跪在麻袋上就磕頭，然后俺又跟著這些人呼呼啦啦地上各家去給長輩拜年，家家門前用蠟燭點起了高粱桿扎的紙糊紅燈籠，院子照得挺亮，到凌晨兩三點，俺一路磕響頭回來，腦門已微微腫了起來。那時也不興發紅包給壓歲錢，個別長輩拿出了一毛錢、五分錢，俺們又都是撒歡般跑了出去，不要長輩錢！屯子里人拜年圖得是喜興、樂呵。初一屯子里一幫人到隊部門前鑼鼓喧天地踩高蹺，俺湊在前面看熱鬧，認識不認識的山里人都熱情地上來拉俺上去踩高蹺玩，后來頭波踩高蹺蹦達累了，我們這些看熱鬧的又都輪班綁上高蹺扭了起來，厚實冰雪地在舞動的高蹺下踩出了嘎嘎有節奏響聲，嘣起了片片冰碴子，裹著凜冽寒氣雪花，質樸膠東人不顧嚴寒，忘卻了往日艱辛，可勁高興、盡情舞動，沉浸在關東黑土地上鬧大年歡樂中……、 這里人們裝束和俺膠東老家可大不一樣，大人小孩都戴著狗皮或狐貍皮帽子，女人或戴帽子或圍著厚厚圍脖，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大眼睛和兩個喘氣鼻孔，即使這樣，帽子上圍脖上也都凍結了一層白霜和冰粒子！十幾歲以上的人全都打綁腿、穿牛皮靰鞡，塞滿了軟軟靰鞡草，走在雪地上嘎吱~~嘎吱，老遠就能聽到響聲。最讓人感到新奇的是，不論男女腰里都別著一把旱煙袋和煙口袋，隨時隨地可以看到人們叼著煙袋抽煙，進到誰家都可以看到一個大火盆子里面，裝滿燒去了硬火不太冒煙木柈子，用來烤火取暖，人們圍著火盆子拉呱、抽旱煙。二大爺過年興趣是整個正月里，和幾個老鄉經常聚在昏黑隊房子里玩牌，那時生產隊部其實就是幾間稍微高一點土坯墻草房。輸贏一把兩分錢，沒錢用工分頂，到年底發工分錢時一起算賬，天知道到年底誰還能記得清這筆“賭賬”？俺看這些農民真是老實到家了，每天玩完后，輸贏按手中剩余苞米粒子多少記賬，可身后就是一大堆苞米和成笸籮苞米粒子，竟然沒有一個人耍賴偷拿。俺也經常到小俺兩歲女孩珍子家去玩棋絡，就像現在人們玩軍棋似的，用象棋“出牌”大的吃小的，一般大的就相互對掉。珍子他爹回關里家看老人去了，玩到高興時，珍子他娘也湊上來一起玩，天黑下來，頭頂上煤油燈冒著黑煙，我和珍子還有他娘都趴在土炕上，腦袋拱得挺近，興致勃勃地玩，那是一種可以永遠珍藏心底的樂趣。龍泉鎮過年，最難忘的還是聽評書，初一到過了正月十五，山東老家那面過來的說書人，天天晚上在龍泉大隊那面一個大車店里，擺開陣勢、說“三俠劍”“響馬傳”，一溜南北大炕坐了七八十人，里面點了好幾盞馬燈，兩個大火盆燒得屋里熱氣騰騰，一直講到約摸快半夜十一點多，說書人手中大折扇嘩的一聲打開，搖了幾搖，然后啪！往桌上用力一拍，一聲“且聽下回分解”，人們方心滿意足地離去。龍泉大隊離二大爺家有三里多路，許多人結伙走在雪地上，有人點起了手中松樹明子照道，防備有野獸突然竄出來傷人，俺還沉浸于剛才聽的故事里面，滿腦子都是劍客、俠客，秦瓊秦叔寶。到家后肚子有點餓，大鐵鍋里勾起了一塊方子肉，啪啪一剁、又揪了兩張大煎餅放碗里，澆上兩勺子肉湯，嘿！山溝里過年，就是過癮……（未完待續） 文字/攝影于國靜（關山度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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