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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盼盼（以當事人的口氣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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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18</p><p class="ql-block">“挨餓的年頭的事你還記得嗎？”祖父問我。</p><p class="ql-block">“挨餓的年頭？你是說......？”我問。</p><p class="ql-block">“就是‘大躍進’之后挨餓的年頭呀！那幾年......”</p><p class="ql-block">“哦，”我明白了，“那時候我太小，還不大記事，所以我不記得挨餓。不過我想，當時我生活在市政府的干部家庭里，生活條件肯定比一般人家都要好，我爸我媽要保證我這小小獨生女的溫飽，還是做得到的。至于‘大躍進’、‘人民公社大食堂’和以后幾年的大饑荒，我長大后聽人說過。我們市里的歷史博物館里也有這方面的記載，說當時在糧食的‘極度缺乏’下，很多人不得不把紅薯藤、玉米桿之類磨成粉吃。我早就想呢，就那種東西也是下肚的嗎？不因此患病、死人嗎？”</p><p class="ql-block">“因此患病死人可是真的！”祖父說，“可是，人在就要餓死的時候，那東西也得吃啊！咱家鄉這邊，老百姓就是這么挨餓的，好多人就這么餓死了。你不是問我玉滿和盼盼的事嗎？我現在就是講她們娘兒倆的事呢。......”</p><p class="ql-block">祖父說到這兒，我發現伯父伯母、叔父嬸母顯然很有些不安，而且聽到叔父悄悄背開祖父說：“倆孩子輕易不回家一趟，到家后就聽這些割心割肺的事，這讓他們怎么受得了啊！......唉，這樣的事以后再說不好嗎？”</p><p class="ql-block">“倆孩子”當然就是指我和許超。</p><p class="ql-block">我唯恐叔父阻止祖父說下去，趕緊悄悄揮手阻止他。可能是祖父老了的緣故，他倒想不了那么多，只是講啊講......</p><p class="ql-block">“那是1960年夏天的一天。”祖父繼續講下去，“大雨下了一夜一天之后，到傍晚還在下著，下得溝滿壕平的。就這時候，玉滿還在野外尋找著挖當飯吃的野菜呢。小小盼盼已經很懂事，她懸著一顆心盼著媽媽回來，可是，盼呀盼，盼到天黑了她媽還沒回來，她就再也忍不住了，冒著大雨跑出去找她媽。后來她媽挎著籃子回來了，可是盼盼卻沒有回來。原來娘兒倆根本就沒見著面。玉滿聽說后一下慌了，轉身就跑出去找盼盼，可是，她找呀找，扯著嗓子喊呀喊，硬是找不到。到第二天早晨天晴了，有人跑來告訴她，南邊河邊上躺著個小女孩，像是淹死后，被大水沖到河邊上的。玉滿嚇壞了，急忙......”</p><p class="ql-block">祖父話講到這兒，伯父伯母、叔父嬸母全都慌了，一起揮手阻止他，并示意他看祖母。原來祖母早已是熱淚盈眶了。祖父收住話頭已經晚了，祖母忽然嚎叫一聲，大哭起來：“哇......！我那可憐的孫女啊！你死得好慘啊！哇......”祖母這么一哭嚎，大家趕緊勸慰她。</p><p class="ql-block">我顫抖著一顆心，把伯父拉到一邊，戰戰兢兢地問：“這么說，那......那淹死的小女孩的確是......？”</p><p class="ql-block">“的確是盼盼！別看她死了，小臉慘白慘白的，可她那小嘴還張著，好像還在喊著：‘媽媽！媽媽！......’”</p><p class="ql-block">“那，后來玉滿呢？”我又問。</p><p class="ql-block">“玉滿瘋了！從看見女兒死了以后就瘋了！她還是到處嚎叫著找她的女兒。沒過上兩天，別人在大河的另一處岸邊發現了她的的尸體。”</p><p class="ql-block">“天呀！......”我不禁慘叫一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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