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我的姐妹（二）

霞

美篇號：18815426 文字/圖片/編輯：姜世珍霞 我的妹妹世芳 　　我的妹妹世芳離開我們已三十余年，思念之情愈發深切。世芳生于1950年2月12日，比我小十四歲。幼時我常背著她、抱著她玩耍，她自小與我親近，我也格外疼愛她。她周歲便能行走，聰慧過人，生得白皙乖巧，伶牙俐齒討人歡喜，家人鄰里無不喜愛。 我們兒時居住的老宅里住著許多戶人家，其中一位劉姓跛腳鄰居常來我家院壩閑坐。世芳剛學會走路時活潑可愛，眾人逗她模仿劉跛子步態。她天賦極佳，提起左腳跟踮著走，逗得大家拍手叫好。她愈發得意，常踮腳行走。家人未曾留意，時日一久竟養成習慣，待發現她左腳難以放平時，已無法糾正…… 考入醫學院時，她的左腳已短了一公分，所幸當年體檢不似如今嚴苛，未影響升學。世芳自幼聰穎勤勉，性情溫婉，如我幼時般常隨父母下田勞作，不懼辛勞。她讀書刻苦，成績優異，卻因自然災害導致學校停辦，小學畢業后輟學務農。 　　1964年末，父母讓她來幫我照料長子洪波。她求知若渴，每日抱波兒立于六年級教室外旁聽語數課程，終感動張永貴老師。張老師向我丈夫安德提及此事，安德與我商議："世芳既有求學之心，莫因帶孩子耽誤前程，讓她進張老師班級讀書罷。"同年秋，世芳考入九支中學六八級，僅讀三學期便因"停課鬧革命"再度失學。但她堅持自學，1972年以工農兵學員身份被推薦至瀘州醫學院專科就讀，1975年秋畢業于醫學內科專業，終成醫者。 干媽病重之際，恰逢世芳休假在家，日夜守候病榻悉心醫治。干媽居所與我毗鄰，機緣巧合下，世芳與歸家探母（大媽）的朱正文（為小媽所生，居榮昌）相識。經人撮合，二人于1980年成婚。婚后正文將世芳調至永榮礦務局曾家山職工醫院。初時患者見她年輕，疑慮醫術，不久后她卻以精湛醫技贏得口碑，候診者絡繹不絕。 婚后夫妻情深，正文體貼入微。然其母性情專橫，家中事無巨細皆需晚輩絕對服從。世芳素來溫順，多番隱忍求全。 約1982年，世芳一胎臨產前夕，婆母于高灶燒滿大鍋沸水，強令其端下。世芳試后怯道："灶臺太高，恐傷胎氣。"婆母慍色斥道："能有多重？這般嬌氣！"世芳只得挺腹抵灶，竭力端鍋，當即腹痛難忍……送醫后誕下死胎。婆母毫無愧意，反責其嬌弱。 世芳忍淚吞聲，幸得正文寬慰。然終日郁結，漸失歡顏。 1984年臘月初，世芳誕下朱江。未滿月時患感冒，囑正文購藥。婆母執意請醫注射奎寧。世芳抗拒："我對此藥過敏。"婆母蠻橫道："我生正文時便用此藥！"強令醫生施針。世芳含淚受注，旋即頭暈肢軟。正文誤以為產后疲憊，勸其休養。 臘月三十，世芳終日臥床粒米未進。世芳當時因坐月子居于一個光線不好的屋子。她喚來愛人正文："把把燈開亮些，看看我是怎么啦……我感覺自己不行了……"正文方驚覺她面色慘白浮腫，倉促請來值班醫生開藥。然世芳已無力吞咽，幼子亦斷母乳，家里人這才慌了神。 正月初一晨，正文送妻至總醫院。主治醫師皆休假，再三懇求方來診視——藥物過敏引發溶血性貧血，血色素僅2.5克，已錯過最佳救治期。雖經漫長治療，終難復原。 此劫實為婆母專橫所致，然正文始終盡心照料：煎湯喂藥、擦身洗足，晝夜撫慰，代母致歉。世芳不忍丈夫辛勞，稍愈即自理諸事。 她心系醫職，病情稍緩便返崗工作，卻屢因操勞感冒誘發溶血，如此反復三年有余。1987年農歷七月初八，年僅三歲的朱江永遠失去了母親。 專橫婆母親手釀此悲劇！若其如正文般明理，何至斷送鮮活生命？每思及此，痛徹心扉！ 世芳辭世，父母再歷（大姐先走）白發送黑發。往昔她如貼心棉襖，更是二老的家庭醫生。自她離去，再無人悉心調理雙親身體。我遠在數百里外工作，唯能書信匯款托義弟照拂，寒暑假期親侍湯藥。然雙親終因悲慟過甚，母親目盲，父親舊疾纏身，長吁短嘆以淚洗面。 三十載光陰難撫哀思。她乖巧笑靨、勤勉身影、溫婉性情、仁心仁術，皆如星辰永耀心間。其典雅儀態、和煦音容，至今宛在眼前。 　　忽憶1976年正月發生的險事：世芳春節放假來我老家耍，替開會的我們照顧四個孩子期間，洪波突發急腹痛。她診脈斷為腸壞死，火速送醫搶救。主治肖院長后告："若遲兩三小時，華佗再世難回天！"想當初若未傾力供她學醫，何來波兒重生？此中因果，皆化姐妹情緣。 每往榮昌探病，相見時難別亦難。她救得眾生，唯獨救不得己身！念此肝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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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我的姐妹（二）

霞

世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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