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深處的足跡（三十七）

東山閑人

美篇號：9171762美篇名：東山閑人 大學之夢 林建國和周進把依香送回寨子，周進拉林建國去他的小四川那里，說是要在那里住一夜，第二天再回連隊。 “我還有事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說完，林建國一個人踏上了回連隊的路，無論周進怎么勸，他也毫不猶豫地走了。無奈，周進只得一個人找他的凌華英去了。 林建國急匆匆地走在山路上，心里卻怎么也平靜不下來，連隊黑板上知青上大學的通告勾起了他少年時代的記憶，那是幾年前的一個秋天，他和張云朝、李忠孝、周進四個人一起去彭浦新村附近的農村，幾個人走在豇豆田間的小路上，張云朝周進見一條小河里不時有魚躍出水面，兩人便跳進小河摸起魚來。他和李忠孝在一旁聊起了理想，“忠孝，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是考大學，將來當一名工程師，你呢？” “我的理想跟你一樣，不過，將來我要去當老師，做一個受人尊敬的人類靈魂工程師。” 兩人正聊的起勁，就聽得張云朝在河里叫喊：“你們兩個趕快下來，這條河里魚很多，今天我們要大豐收了。” 兩人的理想就這樣被攪黃了，小學還沒畢業就遇上了“史無前例”，大學沒上成，哥幾個一起激情澎湃到西雙版納，建設起共和國的第二個橡膠基地。可那天兩人聊的大學夢，卻始終縈繞在林建國的心頭，至今未曾遠去。 連里貼出的通告，好像一塊石頭扔進林建國的心里，瞬間激起了浪花。他仔細衡量了一下，現在，李忠孝已去營部家具班，如果他林建國想爭取這個上大學的名額，憑自己的工作表現，張云朝的人脈，加上龍梅的幫助，實現少年的理想應該是有希望的。 可是，萬一他真的去上大學，依娜那里怎么交代？兒子小石柱怎么辦？ 　　回到寢室，林建國一夜未眠，腦子里翻來覆去地就是上大學，依娜和兒子。 第二天吃完飯時，林建國鼓起勇氣對張云朝說：“云朝，我想上大學！” “什么？你想上大學？”張云朝好像不認識林建國似地朝他看了一會，臉上露出一絲不屑。 張云朝的話還未完，周進在一旁跳將起來，“林建國，你腦子壞掉啦，你想過沒有？你去上大學，依娜怎么辦，還有你們的兒子小石柱怎么辦，難道你想拋棄她們，你還有沒有良心？” “周進，別急，讓建國把話說完，我們先聽聽他是怎么想的，然后再說。”文麗輕聲勸住周進，轉身對林建國說：“建國，你把你想上大學這件事，心里是怎么想的全都說出來，大家一起聽聽，如果可能，大家一起來想辦法幫你。” “好吧。”林建國被周進這么一嘲，很是尷尬，“從小我就一直想上大學，說心里話，現在這個名額，正是我實現少年理想的機會，錯過了，誰知道以后會不會還有這樣的機會，我們難道真的要在西雙版納一輩子嗎？可是，萬一我去上大學，依娜和兒子怎么辦？當初也在你們的幫助下，我才能和依娜在一起，回家探親時我也曾對父母發過誓，這輩子非依娜不娶。” “那你還上什么大學？”張云朝沒好氣地說道。 “云朝，我一夜沒睡就在反復想這個問題，一會上大學，一會依娜和兒子，想的頭都大了，直到現在我也不知如何是好。”林建國怯怯地說，“現在，我就是想讓大家給我拿個主意，看看能不能幫我爭取這個上大學的名額。” “林建國，你以為你腦子里想的什么幺蛾子我不知道，我看你就是想上大學甩了依娜，上大學？上什么狗屁大學！”周進憤怒的一通話說得林建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他辯解道：“我，我，我是想上完大學再回來和依娜和兒子團聚，你們相信我，這輩子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依娜。” “建國，這件事，如果依娜知道了她會怎么想？我看你還是先去告訴依娜，聽聽她的意見，畢竟你們結婚證還沒領呢，萬一依娜或者她家里有想法，做出一些什么來，對你來說，可就是得不償失了。”文麗攔住了發火的周進，可心里卻在想營部家具班的李忠孝，“不知營部有沒有上大學名額，忠孝才是上大學最合適的人。” 　　依娜抱著小石柱和林建國一起來到大勐龍白塔前，“建國哥哥，你格是有什么事情要對我說嘎？”聰穎的依娜已從林建國的心緒不寧中看出了一些端倪，“石柱，叫爸爸，快叫爸爸嘎。” 小石柱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一聽媽媽吩咐，一雙小手立即地朝林建國亂舞，嘴里咿咿呀呀地叫著，林建國一手抱過小石柱，一種熟悉的溫情瞬間涌上心頭，他一下子把依娜和小石柱緊緊擁抱在懷里，依娜溫柔地依偎在他懷中，可是，林建國的心里卻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愧疚，他實在不知如何對依娜解釋他想上大學的理由。 白塔四周悄無聲息，寂靜的林建國和依娜能聽見彼此的心跳。 文麗和李忠孝走在橡膠林間，“忠孝，建國想上大學，叫大家幫忙。” “建國想上大學？我知道他從小就有這個理想，現在正有這個機會，他想爭取，這很正常。” “可是，依娜和石柱怎么辦？” “這倒是一個棘手的問題，不知建國是怎么想的？” “他一會說想上大學，要大家一起幫忙，一會又說不會對不起依娜和兒子，可我感覺他想上大學是真，對依娜有點……” “別亂說，建國為人忠厚，不會做對不起依娜的事。” “不見的，我讓他先去告訴依娜，聽聽依娜怎么說。哎，我問你，你們營部有推薦上大學的名額嗎？” “有啊。” “那你怎么不去爭取？” “不去。” “為什么？你才是上大學的料，而且你也有不少關系。” “上什么大學，我有你足矣，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哪兒也不去。” “儂迭只戇蠹！”文麗嘴里嗔怪，心里卻像喝了一碗蜜似的甜。 “你說我是戇蠹？看我怎么收拾你。”李忠孝作勢要去抓文麗，誰知文麗順勢一頭鉆進他的懷里，兩人嬉鬧成一團。 “忠孝，待會一起回連隊，看看建國今天和依娜談的怎么樣。”文麗柔柔地攙著李忠孝的胳膊，嗲聲嗲氣地說。 龍梅急匆匆地來到張云朝寢室，一推門就見張云朝和依香坐在小方桌前聊天，一見依香那眉飛色舞的神態，龍梅的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小丫頭怎么又來了？”她大步跨進屋里，瞪起桃花眼，沖張云朝吼道：“張云朝，周進呢？” 　　張云朝見龍梅氣呼呼的樣子，知道她又在吃依香的醋了，便故意逗她，“周進？周進剛出去，你沒看見？” 自從時琳珠沒了音訊，龍梅就一直以張云朝的女朋友自居，一聽此話，心里很不是滋味，“好你個張云朝，把周進支出去，自己卻跟小依香聊的熱火朝天，看我怎么收拾你。”轉念一想，立馬擺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態，笑嘻嘻地對依香說：“小依香，今天格是出來趕擺嘎？” “龍梅姐姐，我不是趕擺來的，我是特意來找云朝大哥的。”依香很清楚龍梅和張云朝的關系，自那次水庫炸魚事件之后，她心里始終放不下張云朝，上次來找張云朝，晚上被文麗和龍梅讓林建國和周進送她回寨子，她一直耿耿于懷，這次，她什么也不顧忌，決計與龍梅爭個高低。 龍梅轉身倒了一杯茶，遞給依香，瞪了張云朝一眼，“云朝，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依香那么遠來找你，你怎么連茶也不倒一杯？” 張云朝暗笑，也不和龍梅計較，開口說道：“你現在不是倒了嘛，來，依香，喝茶。” 依香接過茶杯，“謝謝你，云朝大哥。”三人一時無語。依香見不得龍梅的女主人腔調，突然想到一個主意，“云朝大哥，我阿哥已去曼坎灣找巖龍哥，他讓我告訴你，叫你也去曼坎灣，說是有什么事情要和你商量，云朝大哥，走，我們一起去曼坎灣嘎。”說罷，依香撒嬌地拉起張云朝就要往外走。 龍梅正要阻攔，就見李忠孝和文麗兩人有說有笑地走進屋里，文麗一見依香硬拉著張云朝要往外走，立即上前一把拉過依香，“小依香，好長時間沒見你了，來，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嘎，哎吆，我們的小依香越來越漂亮了嘎。” “文麗姐姐，你也好漂亮嘎。”依香聽文麗這樣一說，倒也不好意思立刻就走，只好坐下來和文麗聊了起來。 兩人還沒聊上幾句，林建國和依娜抱著小石柱也進了屋，一見依香，依娜高興地說：“依香，你來我太高興了。”轉身又對大伙說：“正好今天大家都在，等會一起去我家吃飯嘎，依香，你和我先去曼坎灣，幫我一起準備。張大哥，你們一定都要來嘎，我有話要對大家說。” 依娜和依香走后，林建國一聲不吭地坐在床邊。見狀，張云朝開口問道：“建國，今天白塔前和依娜談的怎么樣，她支持你上大學嗎？” “支持，晚上依娜會告訴大家的。”林建國似乎情緒不高。 　　曼坎灣依娜家。 “依香，我看以后你就不要來找張大哥了，格好？” 依香不解，“為什么？” “你們兩個人不可能，張大哥早就有龍梅姐了嘎，你再想也沒得用，再說，他們都是上海知青，你和他們是兩種人，西雙版納的竹樓是很難留住他們的嘎。” “那你和建國哥哥？” “有些事你曉不得，我和建國哥哥確實好得很，也有了娃兒，可他現在卻想要離開我們去上大學。” “什么，建國哥哥要離開你？” “是呢，他今天和我一起去大勐龍，在白塔前跟我說這事，說是白塔為證，讀完大學就回來找我和小石柱嘎，建國哥哥是個忠厚老實人，我相信他說話一定會作數的嘎。不過，我雖然同意他去上大學，可心里總是有點不安，幾年以后會發生什么，誰也說不清楚嘎，你說格對？” “是了么，依娜姐，你怎么可以答應建國哥哥去上大學呢，萬一他上大學不回來了，你和石柱怎么辦？” “我是看他一心想上大學的樣子，不忍心阻攔，就答應他了。我想，只要娃兒和我在，建國哥哥肯定是要回來的嘎。” “依娜姐，你太好了嘎。” “好了，依香，不說我的事了，剛才我對你說的你和張大哥的事，你回去可要好好想一想嘎。走，現在幫我一起去準備飯菜，待會他們就要來了嘎。” 天色漸晚，張云朝一伙都已來到依娜家，不一會，巖龍和巖罕也來了。 酒香菜味濃，依娜舉起酒杯，“張大哥請舉杯，各位知青哥哥姐姐，巖龍巖罕，依香，依娜敬大家一杯！” “多哥！水水水……水水水……水！”一陣觥籌交錯。 敬完酒，依娜鄭重地對大家說道：“各位大哥大姐，我依娜有件事要請大家幫忙，聽說你們連里有一個上大學的名額，建國說他很想去上大學，今天在大勐龍的白塔前，他對我說了嘎，這是他從小的理想，上完大學他就回來找我，白塔為證。我相信建國，今晚特地請大家過來，就是想讓大家一起來幫助建國實現他的少年理想，格好？依娜這里先行謝過了嘎。” 照片來自AI，謹致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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