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四月初，在花房相中了一盆梔子花，翠綠葉片泛著光澤，油亮茂密的綠葉中點綴著一叢叢蜜蠟般的“燈盞”。</p> <p class="ql-block">因為我常聽到有人抱怨梔子花難養，即使長了花骨朵也會掉落什么的。帶著幾分猶豫問店主：“它們能開嗎？”店主說：“梔子花要多澆水，多曬太陽。”我想這個我能做到。于是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接受店主建議，還買了一罐硫酸亞鐵。把它們一并帶回家來。</p> <p class="ql-block">我遵囑每天澆水，這些天陽光很幫忙。</p> <p class="ql-block">看著逐日飽脹的花骨朵，我的希望也與日俱增？</p> <p class="ql-block">4月16號，早起澆花，第一朵潔白的梔子花終于綻開了。</p> <p class="ql-block">她是一層一層揭開自己嬌羞的面紗的：象牙色的花朵，乳白色的花蕊。</p> <p class="ql-block">這會兒翠綠的葉子襯托出潔白的花瓣更加亮眼了：</p> <p class="ql-block">層層疊疊的花瓣猶如新娘的婚紗。</p> <p class="ql-block">我沉浸式體會了一把歌唱時聞花香的感覺：</p> <p class="ql-block">那濃郁的花香直入心扉。</p> <p class="ql-block">“我的天！”我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為什么？ </p> <p class="ql-block">我想起了汪曾祺筆下梔子花的“痛痛快快香”！</p> <p class="ql-block">許多文人雅士認為梔子花香太濃，不夠高雅。于是，汪曾祺代言梔子花，怒懟文人雅士：</p> <p class="ql-block">“去你媽的，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你們管得著嗎！” </p> <p class="ql-block">過不過癮？帶不帶勁？物各有性。不偏執，不霸道，誰還沒點個性！</p> <p class="ql-block">我又想起公公曾在我先生說我脾氣太犟時，為我辯解道：“泥土還有個泥性子呢！”</p> <p class="ql-block">太給力了！</p> <p class="ql-block">我樂得對我公公連連伸出兩個大拇指。</p> <p class="ql-block">可不是嗎？人家不把你當回事，你自己得把自己個當回事；</p> <p class="ql-block">人家太把你當回事，你反倒要有點自知之明了。</p> <p class="ql-block">好歹自知，兩全其美。</p> <p class="ql-block">哈哈哈，一得意，說遠了！看樣子，明天一早還會有次第綻放的花花呢。</p> <p class="ql-block">想起店主說的那句話：“你就信我一回！”</p> <p class="ql-block">今天4月24日，當我想為我的梔子花做楨美篇，一數，梔子花已經為我開了第十朵了。</p> <p class="ql-block">小時候印象中的梔子花是弄堂里蘇州嬸嬸嗲悠悠，糯嘚嘚叫賣聲：</p> <p class="ql-block">“梔子花、白蘭花、茉莉花，五分銅鈿買一串。”</p> <p class="ql-block">對于土生土長的上海人來說，這吳儂軟語的叫賣聲，是兒時最清晰的記憶。</p> <p class="ql-block">在初夏時節，身穿藍底白花連襟布衫的賣花嬸嬸，手捧一束梔子花，挎著藤條制作的大籃子，穿梭在街頭巷尾，成為了那個時代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p> <p class="ql-block">賣花前她們會先用鉛絲將茉莉花的花骨朵串聯在一起，彎成或弧形，并做個彎鉤。</p> <p class="ql-block">白蘭花是并蒂的兩朵，這都是為了便于佩戴。</p> <p class="ql-block">梔子花是成把捆成一束。</p> <p class="ql-block">賣花時掀開蓋在花上白紗布，輕巧的擱板上，分別放上白蘭花、茉莉花和一束束梔子花。藤籃底部鋪著一塊與她們身上一樣藍底小花的自織土布，每隔一段晨光，她們就會在紗布上噴灑水霧，以保持花香葉翠、花朵純潔白艷。</p> <p class="ql-block">此刻我的母親便會聞聲打開木門，買朵白蘭花或一串茉莉花掛在胸襟前的琵琶紐扣上，同時還不忘捎回一大把梔子花插在花瓶里水養。</p> <p class="ql-block">母親說：“梔子花好養，有水就能活。養在花瓶里的梔子花，好幾天都不會敗落。有花苞的，還會一天一個樣地開，開的時間更長久。”</p> <p class="ql-block">我清早醒來，就見母親笑盈盈地給梔子花換水。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梔子花上，母親會輕輕觸摸葉片，感受它們的濕潤和生機。每當看到花苞展開，母親的臉上都會露出欣慰的笑容。</p> <p class="ql-block">昨晚還是花骨朵的梔子花已經綻放出乳白色的花瓣，如青蔥少女，隨著時間的推移，梔子花逐漸綻放，潔白的花朵散發出沁人的清香，滿屋生香，養眼又養心。</p> <p class="ql-block">沒等凋謝，母親還會再添些。所以在有梔子花的日子里，我家充滿了溫暖的香味……</p> <p class="ql-block">水養梔子花的暖心一幕，成了母親的“夏日儀式”。</p> <p class="ql-block">因為母親，我愛上了梔子花，從今兒起我想，我會讓梔子花年年歲歲與我相伴。</p> <p class="ql-block">如今弄堂梔子花、白蘭花、茉莉花的叫賣聲漸隱，母親水養梔子花的＂夏日儀式＂也已遠去…．</p> <p class="ql-block">但這這些個往日時光都已成為解讀江南文化中“市井溫情”與“自然共生”關系的鑰匙。</p> <p class="ql-block">夏日的風掠過我的指尖，梔子花的香氣在字里行間悄然凝固，像一滴未干的水墨，暈染出舊時光的輪廓。</p> <p class="ql-block">那些潔白的花影、“撣都撣不開”的芬芳，</p> <p class="ql-block">以及被歲月摩挲過的溫度，終將化作記憶里最溫柔的注腳——</p> <p class="ql-block">不必追趕，也無需挽留，只因每一次回望，都能聽見花瓣舒展的輕響，仿佛時光本身在低語：</p> <p class="ql-block">“我曾盛開，你曾途經，這便是最完滿的相遇。” </p> <p class="ql-block">美篇真好！可以隨時修改，補充。</p> <p class="ql-block">今日天氣甚好，藍天白云，我竟動了雅興，將那新開的梔子花搬至窗前，令其與藍天白云共舞。</p> <p class="ql-block">花是白的，云也白的，花在盆中，云在天上，兩下里遙遙相對，倒也相映趣。</p> <p class="ql-block">花在風中微微顫動，似乎在點頭稱是。</p> <p class="ql-block">我凝視良久，忽然覺得這花與這天，其實并無共舞的可能。</p> <p class="ql-block">花在窗前，天在無窮高處，中間隔著不可逾越的距離。</p> <p class="ql-block">所謂共舞，不過是我一廂情愿的想象罷了。</p> <p class="ql-block">合上這本夏日的備忘錄，梔子花的香氣仍徘徊在我的書房，像一句未寫完的旁注。</p> <p class="ql-block">后記：當十八朵梔子依次綻放，那些未啟封的花苞便成了時光的逗號——我總在計數盛開，而春天卻悄悄將答案藏進待寫的空白里。</p> <p class="ql-block">這篇《夏日備忘錄》是我的四月天：它記得我俯身記錄時衣角沾染的水滴；</p> <p class="ql-block">記得晨光如何將花影釘在墻上的某一刻；</p> <p class="ql-block">甚至記得某個黃昏，我忽然擱筆，只為接住一朵墜落的芬芳。</p> <p class="ql-block">那些未寫完的句子，終將在盛夏的某頁，與新的花骨朵一起，完成一次靜默的綻放。</p> <p class="ql-block">愿往后翻動的每一頁，都帶著此刻的潔白與耐心。</p> <p class="ql-block">畢竟最好的時光，從來不是被凝固的標本，而是如這些梔子般，永遠給明天留一枚青澀的伏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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