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退休后，時間忽然變得寬裕。春日里，我與妹商量著去看山里的瀑布，順道尋訪一座古民居。 </p><p class="ql-block">晨起時，天尚微涼。山道蜿蜒向上，兩旁草木新綠，偶有野花點綴。妹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等我。妹腿腳比我利索，卻也不急，只站在石階上，望著遠處的山影。漸行漸深，水聲隱約可聞，待轉過一道彎，瀑布忽現眼前——并非飛流直下的壯闊，而是細水長流，自青苔石壁間跌落，碎成珠玉，又匯入潭中，清可見底。 </p><p class="ql-block">妹蹲下身，掬一捧水洗臉，笑道："涼得很。"我也試了試，果然沁骨。水珠順著手腕滑下，陽光下竟閃著細碎的光。 </p><p class="ql-block">午后，循著村民的指點，我們尋到一座古民居。老屋依山而建，黑瓦黃墻，木門半掩。有老嫗坐在檐下揀豆，見人來，也不驚訝，只慢悠悠地問："看老房子的？"我們點頭，她便揮揮手，意思是隨便看。 </p><p class="ql-block">石階上青苔濕滑，妹伸手扶我。年輕時她總大步流星，風風火火，如今倒學會了遷就我的慢步子。舊宅院里，荒草蔓生，墻角一株老梅，花期已過，只剩零星的殘瓣。我依在古老的青磚圍墻邊，站在狹窄的巷子里，或坐在石等上擺動姿勢拍照留念，感受著久遠年代帶來歲月變遷的荒涼。妹說："來年早些來，或許能趕上花開。"我笑笑，心想，來年誰還會舊地重游呢？ </p><p class="ql-block">歸時夕陽西斜，山風漸起。妹忽然說："這地方，倒是適合養老。"我未應聲，只將手伸進她的手里，就像孩童時候的姐妹連心。影子投在石板上，一長一短，緩緩向前移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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