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美如詩的生命之態

一抹蒼痕

在園區西門，近幾天出現一對怡然靜美的老夫妻，引起了我的默默關注。見慣了大媽們在廣場上放著音響扭來扭去，見慣了大媽們挎著包一起進進出出、嘰嘰喳喳的情景，這對老夫妻進出西門時的靜美，宛若暮春的落花一樣飄逸在我眼簾。星期一的傍晚，我在西門外的樹下抽煙，一對老夫妻騎著一部紅色小三輪，緩慢無聲地從我眼前經過，那種輕緩、靜謐?，似乎已超過了我手指間裊起的煙霧。我望著他們，心里突然一緊，感覺連心跳也停止了下來。小三輪無聲的在近墻邊一米處停下，老太婆左手拿著拐杖，拐杖落在地上都沒一點聲音，她慢慢地側過身子，左手輕微地抖動著在拐杖上發力，慢慢地挪動著屁股，慢慢地往上抬起右腳，慢慢地下車…她的動作之慢，慢得像空氣都為之凝固。但她落車的吃力與艱難，又完全被她輕緩、靜雅的動作給化解掉了一樣。 老太婆一臉慈祥地拄著拐杖站在地上后，老頭子才緩慢地抬起右腳下車，雖然動作也很緩慢，但比老太婆要利落得多。他戴著口罩，約一米八的高個子，身材很勻稱，只是臉上的老年斑太嚴重。老太婆也是苗條的高個子，臉上的褶皺不深，也有嚴重的老年斑，但她臉上有一種很天然的微笑和慈祥美感。他倆沒有說一句話，老頭子轉過車頭對著墻，從車籃里拿出一條舊毛巾，擦拭著小三輪，動作輕緩得像是在給嬰兒擦臉。老太婆拄著拐杖，微微地抖動著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我感覺來一股風，她就會站不穩，而她分明又是一副寧靜怡然的樣子。老頭子將車子輪轂都輕輕地擦拭了一遍，他絕對是個很愛干凈的人。他擦拭完車，把車推到墻邊鎖上后，兩人對望了一眼，老頭子走在前面，老太婆跟在后面，走進了西門。走得很慢很慢，特別是老太婆，她借著拐的支撐，腳在地上摩擦著左右交換，慢慢地向前挪動著。他倆不牽手，也不說話，就那樣一前一后慢慢的靜靜地走著。仿佛周圍的一切也跟著他們慢了下來，靜了下來。第二天，我向人了解他們的情況，得到的信息卻很少。他們原來是從南門進出的，但現在他們已經無力從南門或地庫進出園區。他們不會同陌生人說話，也不接受別人幫助。 今天早上，我又在西門看到他們緩慢無聲地走出來。昨晚下雨，淋濕了他們的小三輪。老頭子解鎖車子挪在邊上，拿出毛巾輕輕地擦拭著車子，老太婆也用紙巾擦拭著坐墊。足足擦拭了一刻鐘，他們都沒說過一句話。老太婆把擦拭的濕紙巾放在坐墊上，老頭子便拿著紙巾放進車籃的袋子里。這個動作重復了四次。他們緩慢無聲的這些細微動作，讓我充滿了無限敬意。西門這里，外賣員十之八九從此出入，他們總是呼嘯而來，在剎車的尖叫聲中停下車，也不管車是橫著或豎著，取件時不是丟下一張紙就是丟下一個煙頭…少許業主，也會在這里把車里的垃圾或者紙巾、煙頭丟在地上。 我看著老倆口坐上了小三輪后，禁不住悄無聲息地對他們進行了拍攝。小三輪慢悠悠地向前而行，微風拂來，樹上緩緩地飄下了幾片落葉。我對著他們的背影，又拍攝了一張圖片。第一次這樣拍攝別人的圖片，我不確定究竟對不對，但我很想永遠留住他們從容、淡然、優雅的影子。靜美，是一種經歷歲月沉淀的淡然態度。“靜是生命的詩篇，充滿著淡然與從容。靜中，萬物歸于寧靜，心靈得以凈化。”老倆口坐著小三輪，已經緩緩地從草坪邊漸漸遠去。他們身后草坪的小草，在落葉里長得愈來愈青翠。路邊的樹木，郁郁蔥蔥。這對老夫妻，像是喧囂世界里的一股清流。生命的尊嚴，并不在于對抗時光的流逝，而是在于賦予每個瞬間鄭重其事的重量。他們用緩慢無聲的細微動作與靜美，詮釋了生命的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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