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父愛（十八）

海上明月

第二天天還沒亮，老吳輕手輕腳地起了床，生怕驚醒還在熟睡的老婆。簡單洗漱后，老吳帶上身份證和行李包出了門。在約定的地點見到國慶后，兩人乘公交車去往目的地，在車上，國慶告訴老吳，他姨夫姓喬，老吳見了他以后，直接稱他喬行長就行了。他說，當官的都喜歡別人稱他們的官銜，老吳點點頭。國慶看得出老吳有點兒緊張，便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吳哥，別緊張，雖說是你求他辦事，但你付出的代價也大呀，如果匹配成功的話，你可是救我表弟的命呀！而他只不過就是幫你擺平玲玲的那筆貸款而已，這對于他這個當行長的來說，應該不是個難事。” “我就是擔心怕匹配不成功，那一切希望就都落空了。”老吳心情沉重的說道。 國慶嘆了口氣道：“吳哥，這就只能看你和我表弟的造化了。造化大，你們倆匹配成功，你女兒的貸款也解決了，我表弟的生命也得救了，如果造化不大，匹配不成功的話，那就只能認命，各自再想別的辦法吧。” 老吳聽了，神色凝重，不自覺地在胸口上畫著十字，心里默默禱告著：老天爺，你保佑保佑，讓我和國慶表弟骨髓匹配成功吧。 他們在迎澤區的一個高端小區下了車，國慶帶著老吳走進一棟樓層，按了按門鈴，一位氣質不凡的中年人出現在門口，他就是國慶的姨夫喬行長。老吳瞬間緊張起來，心跳得如擂鼓一般，手心里也微微出了汗。 喬行長把他倆迎進屋內，老吳一看，這房子面積增大，客廳寬敞，地板錚亮，家居豪華氣派，老吳不禁有些局促，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國慶問他姨夫道：“姨夫，我姨哪？〞 “在醫院照料亮亮呢！快坐吧。” 國慶也象個主人似的招呼老吳：“吳哥，快坐吧！” 老吳戰戰兢兢地在沙發上坐下，但內心緊張的不知怎么開口，國慶跟他姨夫說道：“姨夫，這就是我電話里跟你說的老吳，我的工友，他想給亮亮捐贈骨髓，如果他們倆的相匹配的話。” “捐贈骨髓？這是好事呀！不過，老吳你有啥條件嗎？”喬行長并不相信這個中年農民工會無償捐獻，肯定是想要一筆錢，所以并不是這么熱情，面色平談的問道。 老吳感覺這是自己在求人家，內心越發的緊張恐惶，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國慶見狀，輕輕地拍了拍老吳的腿，鼓勵老吳道：“吳哥，別緊張，你把你的要求說出來，我姨夫如果能辦到的話，他肯定會盡力幫你辦的。” 老吳這才小心翼翼，吞吞吐吐的把女兒玲玲有筆八十萬的貸款，現在已經無力償還，想起喬行長幫忙擺平的要求說了出來，有些說的不太清楚的地方，國慶就會在旁邊補充一下。完了，國慶對他姨夫說道：“姨父，老吳的意思就是，如果他與亮亮骨髓相匹配的話，他愿意將骨髓捐獻給亮亮作為報答。” 老吳滿以為，這筆交易對喬行長很劃算，他應該會很痛快答應的，不料喬行長竟皺起了眉頭，打著官腔說道：“老吳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過銀行有銀行的規定，關于你女兒貸款的事，不是我說句話就能擺平的，不好辦呀！另外，咱們再說說關于骨髓捐贈的事，依照咱們國家的法律規定，器官捐獻必須遵循自愿，無償的原則，脫離這兩個原則，所有的器官交易都是違法的，且不說你的骨髓與我兒子的是否匹配，即便是匹配，也得依照國家的法律法規來辦，即自愿，無償的捐贈，老吳啊，雖然咱們都是為了咱們的子女，但咱們也得依法辦事呀！” 喬行長從心里把老吳看作一個狡jie的農民，就是用一個還不知道與自己兒子是否相匹配的骨髓捐贈來與自己交換，讓自己為他女兒處理八十萬的巨額貸款，而按照國家法律規定，捐贈骨髓最多只有20萬的補償。這個老吳在捐贈前肯定打問過價錢，他覺得十二萬太少，不足以歸還他女兒的貸款，所以才想到給自己兒子捐贈，以此來交換。喬行長覺得他與兒子骨髓能夠相匹配的機率極低。而老吳提出的條件還挺高，所以他也就沒當回事。對這種交易并不怎么重視。 喬行長一席打著官腔的話，如同一瓢涼水，把老吳心頭那份希望倏地一下便澆滅了，老吳的心瞬間變得冰涼，他抱著最后的一絲希望顫顫巍巍地問喬行長：“喬行長，那就說假如我的骨髓與你家孩子的相匹配，我女兒貸款的事你也沒辦法解決？” 喬行長覺得這種概率非常低，便依舊打著官腔說道：“我剛才跟你說過了，你的骨髓即便與亮亮的相匹配，咱們也得依照國家的法律來辦，即遵循自愿無償的原則，給你女兒停掉這筆貸款，光靠我說話是不行的，我得真金白銀的拿出錢來把貸款還上，才能平掉這筆債務，可是這樣一來的話，咱倆之間就成器官交易了，就違法了，我也是個做父親的，也希望自己的兒子趕快找到匹配的骨髓，以挽救他的生命。但也不能以違法為代價呀！老吳，你也是個做父親的，我也理解你作為一個父親對子女的那份疼愛，你想為女兒還貸款，減輕孩子的心理壓力，我完全能夠理解，但咱們也得走合法途徑呀！你說是不是？ 喬行長的一席話說的老吳無以言答，他根本不知道，這種兩廂情愿對雙方都有利的事，竟然還是違法的。這讓老吳實在有點兒想不通。但老吳明顯感覺到，這筆交易別說自己的骨髓還不知道是否與人家的相匹配，即便是匹配，人家也是只接受自愿無償的捐贈。老吳心里琢磨，人家的身份跟自己不同，就算是違法，自己為了救助女兒，可以不在乎。但人家畢竟是吃皇糧的，他要是做了違法的事，可能連官位都會丟掉，人家不值得為此冒險，必竟中國這么多人，找個相匹配的骨髓，對人家來說也不是多難的事。這么一想，老吳便徹底泄氣了，直得懷著極其沉重失落的心情，跟喬行長告別。國慶說了幾句安慰他姨夫的話，陪著老吳一同出了小區。 希望再一次落空，陷入極度失望中的老吳，感到腿軟的幾乎走不動路了。他在小區旁邊的馬路牙上坐下來。頭無力的埋在手掌中。國慶對剛才姨父那番打著官腔的話，心里面感到極不舒服。雖說是老吳求他，但如果這筆交易能做成的話，人家老吳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而且從收益上來說，人家是救了你兒子的命，你不過就是幫人家擺平一筆貸款而已。國慶原先并不知道這種交易是違法的。如果真像他姨夫說的違法的話，那他也就能理解他姨夫的做法了。假如他干了違法的事的話，就有可能丟掉他那個行長的官位。而當官的哪個不把官位看得如同自己的生命一般。 老吳頭埋在膝蓋上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問國慶：“國慶，你說我跟你表弟的骨髓能匹配上嗎？” 國慶苦笑道：“吳哥就算是匹配上，又能怎樣？聽我姨夫那口氣，他就是想讓別人無償給他兒子捐獻，而根本不想付出。不過，假如真的像他說的，你們這種交易是違法的話，那我也能理解他的做法。畢竟人家現在是行長，如果他干了違法的事的話，可能他這個銀行行長的烏紗帽就保不住了，所以他肯定不想冒這個險。” 老吳點點頭，表示他能理解。忽然老吳站起來，一掃剛才頹唐沮喪的神情，對國慶說道：國慶，我剛才思付了半天，終于想通了，靠什么打彩呀，賣腎呀之類的路徑，來還玲兒這筆貸款都不現實。還得踏踏實實的掙錢來還。八十萬看似是個大數目，，其實細想也并不是多么可怕。我算了一下，我女兒原先在北京那個公司工作，一年連工資帶獎金也差不多能掙十五萬。哥雖說沒啥本事，但這身體再受上十年肯定沒問題。就咱這般受苦，一年下來也能掙個七八萬吧。我和我女兒的收入加起來就是二十多萬，生活節儉點兒，花上個六七萬，還余個十三四萬吧，把這錢全部還了貸款，八十萬，滿打滿算有十年也還清了吧。” 吳哥，要照你這么說，還清這八十萬的貸款，也不是多大難事兒，大不了時間長點。” “對，而且玲玲以后肯定還得找對象，到時候我再加上一個條件，必須幫玲玲還貸。如果這個男孩真心喜歡玲玲的話，這個條件他肯定能接受，到那時就是三個人掙錢還貸了，區區八十的貸款還還不了嗎？”老吳充滿信心的說道。 “吳哥，到時咱們伙計們也能幫你一把。多了不敢說，湊個十萬八萬肯定沒問題。”國慶豪爽地說道。 “國慶，哥現在就像是拔云見日一般，這筆貸款我不發愁了。以前我一想八十萬，好像是多大的數目似的，自己首先就被嚇住了，失去了信心。現在這么冷靜的一分析，才覺得八十萬并不是我想的那么可怕。只要想辦法努力去還的話，不是還不了的。” “說的好，吳哥，這才像個爺們兒！努力掙錢吧，如果需要伙計們幫忙的話，只管開口，伙計們肯定會盡力幫助你吧。” “國慶，謝謝你，我知道只要我開口，伙計們絕不會袖手旁觀，不過畢竟數目太大，主要還得靠我和玲玲，哪天我要是把還貸的錢湊的差不多了，只缺一小部分的話，我會找伙計們幫忙的，咱們大家掙錢都不容易，每一分錢都是一滴汗掉地上摔八瓣掙的，全是辛苦錢，不到萬般無奈，我是不忍心用伙計們錢的。” “是呀，咱弟兄們雖然掙錢辛苦，不過窮舍命富抽筋嘛，別看咱們沒錢，但只要哪個弟兄急用錢，咱們肯定會竭盡全力，慷慨相助的，倒是那些有錢的親戚們，你困難的時候想跟他們借個錢救救急，哼，根本別指望！” “那也得看人，不能一概而論，國慶，如果我的骨髓，經檢驗與你表弟相匹配的話，我愿意無償捐獻給他，一分不要，不帶任何條件。”老吳忽然說道。 “一分不要，還不帶任何條件？”老吳的話讓國慶感到很驚異，“吳哥，你的意思就是象我姨父說的，無償捐贈？” “對，就是無條件捐給你表弟，只要我們倆的匹配的話。” 國慶心里琢磨：吳哥是不是知道能夠匹配的機率很低而送我空頭人情呢？可是，萬一匹配的話，吳哥，到時看你怎么辦？難道你真的就無償捐給我表弟嗎？ “吳哥，你為啥要這么做呢？付出那么大代價，一點好處也沒有，圖啥呢？” 老吳神情激動的說道：“國慶，咱們都是做父親的人，包括你姨父在內，我家玲兒僅僅就是背著80萬的貸款，我都為此焦慮萬分，每天吃不好飯，睡不好覺，腦子里總是在考慮怎么幫玲兒還了這筆貸款，減輕孩子的壓力。說實話，這筆貸款就是還不了，他銀行即便起訴到法院，法院又能怎樣？咱一沒偷，二沒搶，也沒犯法，貸款也是通過合法途徑貸的，何況這錢又不是咱槽踏了，我女兒也是受害者呀。即便還不了，法院也不可能判咱坐牢吧？仔細想想，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就這我都是憂心如焚，而你表弟的情況比玲玲的情況嚴重多。他可是有生命危險呀！如果你表弟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話，那對你姨夫一家來說，豈不是天塌下來了。作為一個有兒女的父親，我能夠想象得出，你姨父對你表弟的病情有多么的焦慮，憂愁。說實話，他的內心肯定比我更痛苦，更難受。玲玲這筆貸款，我想他肯定真的是無能為力。咱們可能把事情想得有些簡單，以為人家是個行長，處理這件事應該不會有多難。事實上可能并不是咱們想象的那樣。人家肯定有人家的難處，咱們又怎能強人所難呢？而我的骨髓如果經過檢驗，與你表弟相匹配的話，我捐獻骨髓，對我來說完全能夠做到。而且也沒多大風險，無非就是身體受點損耗罷了。而咱們這些受苦人的體質，休息上一段時間身體就又恢復了，而付出這點代價，卻能夠挽救回一條鮮活的生命，也值得呀！” 國慶聽了老吳這番肺腑之言，，內心感到有點慚愧。看來老吳是誠心誠意想要給亮亮捐獻骨髓，可自己還認為人家是送自己空頭人情呢，真有點兒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國慶雖說跟老吳共事也有幾年了，但今天才真正認識到老吳的純樸與善良。 “吳哥，你真是一位大善人呀，那咱們是不是返回我姨夫家，把這件事告訴他？” “走吧，如果我的骨髓能與你表弟相匹配的話，越早治療越好。” 于是國慶領著老吳，又重新返回那個小區。看見喬行長走到一輛黑色轎車前，正要上車。喬行長也看見了返回來的他倆，瞬間內心有點不悅。他以為老吳是不死心，還想繼續跟他做這個器官交易。雖然心里對老吳有幾分憎惡，但鑒于兒子病情惡化，急需骨髓移植。雖然他知道老吳跟兒子骨髓道能夠相匹配上的幾率很低，但他還是抱著一絲試一試的希望。于是他沒有立即上車，而是用一種比較平和的口氣問國慶：“國慶你們怎么又回來了？是不是還想談那件事？” 國慶和老吳走到車跟前，國慶回應道：“姨夫，老吳剛才說了，如果他的骨髓能與亮亮相匹配的話，他愿意無償捐給亮亮，不附帶任何條件，且不要一分錢的報酬。” “不附帶任何條件？”喬行長有點兒不相信，“老吳真是這樣？” “是的，老喬。”老吳不稱呼他喬行長了，而是直接稱呼老喬，“如果我的骨髓經檢測和亮亮相匹配的話，我無償且無條件捐獻給他。” “老吳你為啥要這么干呢？付出這么大卻不要一點報酬？”喬行長感到有點不可思議，剛才條件還那么高，轉眼就變成無條件了，態度轉變之快，讓他實在難以理解。 “老喬呀，咱們都是做父親的人，我女兒僅僅就是有幾個貸款，我這當父親的都為此愁的茶不思，飯不想，整日處于焦慮狀態之中。而亮亮的情況比我女兒嚴重的多，站在一個做父親的角度上，我能夠想象的出，你有多憂慮，焦急，可憐天下父母心哪，在兒女處于最困難的時候，哪一個做父母的不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替兒女受苦受難。如果能用我的骨髓挽救回亮亮生命的話，我義無反顧。雖然我讀書不多，但也知道咱們中國有句古語，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即人之幼。天下父母對兒女的那份慈愛都是相似的。”由于激動，老吳的眼眶中差點流出淚來。 “老吳，你真是個大好人呢…”喬行長為自己剛才對老吳的誤解深感慚愧，他緊緊地握住老吳的手，語氣微微有點兒顫抖，“我都不知該怎樣向你表達感激之情了。” “老喬，別說這些，咱們都是為了孩子，趕緊上醫院化驗骨髓吧。愿上天保佑，我的骨髓能亮亮的相匹配。” “好，那咱們趕緊上車去醫院，剛才我愛人從醫院打過電話來，說亮亮病情又嚴重了，必須得盡快找到相匹配的骨髓，否則孩子真的很危險了！我現在心里急的如同著了火一般！”喬行長焦灼地說道。 “既然亮亮這么危險了，那咱們趕緊去醫院吧！”國慶也著急的說道。 三人上了車，喬行長開出小區，老吳坐在車上，雙手合十，口中默念著，老天爺，保佑我與亮亮的骨髓相匹配吧，這可是挽救一個年輕鮮活的生命呀！ 車很快就開到了醫院，在喬行長的安排下，醫院給老吳做了全面的骨髓配型檢測，在等待結果的日子里，每個人都心懷忐忑，期盼著老吳的骨髓能與亮亮相匹配，老吳和國慶都沒回家，就在醫院附近一個小旅館住著，等著出結果。三天后檢測結果出來了。真是老天開眼呀！老吳與亮亮的骨髓居然配型成功了。這個結果讓喬行長兩口子和老吳，國慶都非常興奮，激動，喬行長與老喬緊緊地抱在一起，眼淚都流了出來：“老吳啊！這下亮亮可有救了！這是亮亮這孩子的福氣呀！”老吳也激動的眼眶里含著熱淚道：“亮亮吉人自有天相，這是老天命在幫他。”接下來便是給老吳做全面體檢以及一系列的骨髓移植的流程。老吳雖然50多歲了，但身體非常好，除了肺略微有點纖維化外，其他一點毛病都沒有。喬行長畢竟有一定的人脈關系，一切辦的都很順利。老吳在志愿捐贈書上簽了字后，喬行長緊緊握著老吳的手，感激涕零的說道：“老吳，太感謝你了。等亮亮出院后我讓他認你做干爹。” 老吳憨厚的說道：“老喬啊，其實在我作出給亮亮捐獻骨髓的決定后，在我內心其實就把亮亮當做自己的子女了。還是咱們老祖宗那句話，老吾老及人之老，幼吾幼及人之幼，能夠挽救回亮亮的生命，是咱們這些做父親的共同期盼呀！” 捐贈骨髓的一切手續都辦妥了。就等做手術了。但是就在醫院準備給老吳做手術的節骨眼上，卻遇到了困難。因為手術前需要家屬簽字。可老吳捐贈骨髓的事還瞞著老婆和女兒。這可怎么辦呢？看來只能跟她們以實相告了。老吳便首先撥通了女孩的電話。 “玲兒，你在干啥呢？” “不干啥，跟豆豆玩兒呢。” “你媽在不在？” “不在，可能是去廣場了吧。“ “玲兒，那你現在來人民醫院南門一趟，爸在這兒等你，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人民醫院南門？爸，出啥事兒了？” 老吳聽得出女兒在電話里的語氣有點恐慌。 “玲兒沒啥事，你過來一下就行了。” “那好，我馬上過去。”玲玲不知道父親到底出啥事了，要到醫院門口見面，心里有點兒忐忑不安，掛了電話后，坐公交車都嫌慢，直接叫了一輛網約車。 來到人民醫院南門時，見爸爸正站在門口等著她，看到爸爸啥事都沒有，玲玲這才放了心。 “爸叫我過來有啥事？你為啥在這兒站著？”玲玲一下車，走到父親跟前連珠炮般問道。 “玲兒，爸跟你說件事，你得支持爸！” “爸，啥事兒呀？玲玲疑惑不解地問。 “把有個工友叫國慶，他有個表弟叫亮亮，得了白血病，急需移植骨髓來挽救生命，爸的骨髓經檢驗與亮亮的完全相匹配，爸想給亮亮捐贈骨髓，一切手續都辦好了，就差手術前的家屬簽字了，所以爸想讓你作為家屬在手術書上簽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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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父愛（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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